第011章 追兵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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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陈唤儿“调情”良久,李峥带着点醉意,飘飘然地走到来瑱身边,盘膝坐地,见来瑱怒视自己,笑道:“来大哥,我听他们都叫你‘来嚼铁’,问了唤儿,她是因为你时候喜欢咬生铁,咬住就不肯松口,哈哈!是这样么?”

    来瑱情知他吃醉了,胆敢来调侃自己,尤其是叫陈唤儿这般亲切,气不打一处来,怒道:“狗胆包天,找死!”

    俗语“酒壮怂人胆”,李峥的胆子怎能壮不起来呢!他哈哈笑道:“死就死罢了,我来就是想问你,你我杀了你的恩家,可可你白天时为何没杀了我?这阵只自己独醉,也不来找我麻烦,这是为何呀?”吃了几碗酒,话有些卷舌不清了。

    “你不要张狂!”来瑱语气一窒,冷冷道,“我不杀你,只因为你这些天救了那些孩子,让你狗命多活几天。不过我告诉你,李峥,善恶终有报,过去你和你爹何等张狂,可如今呢,你爹死了,没人护着你了,你还要狂吗?”

    高亢清亮的濮夷族歌声传来,环绕在李峥和来瑱耳边,也令紧张的气氛松了松。李峥回头看看那一张张对自己微笑的脸庞,虽然语言不通又有何妨,人与人之间的善意或恶意只有凭心去感受。

    阿牛和妹琴带着家人过来,给李峥斟酒,用拗口的汉话和灿笑对他表示感谢,又对来瑱了一堆话,是让来瑱莫要为难李峥。

    来瑱在村寨里人缘好,大家是信得过他的。李峥大胆地拍了拍来瑱肩头,道:“我只想告诉你,现在的李峥不是恶人,你若想报仇,随时可以。”罢起身走开了。

    李峥终究酩酊大醉,被陈唤儿叫了几个村民抬进了草舍休息。登时房内鼾声如雷。

    晚会的主角“神医”睡了,村民们也就准备归家。正在这时,村口那边马蹄疾响,吼声不断。所有人的目光霍地投向那里。

    徘徊在村口的村民慌乱纷纷,皆大呼叫地躲避。只见十几匹战马纷至沓来,马上是部落首领的“郎兵”。

    实际上“郎”的称呼来自西汉时的夜郎国,而夜郎国就在矩州至黔南、黔西南一带,“夜郎自大”一词就讲的夜郎国的事情。也就是,夜郎国与西南各族有紧密的关系。

    “郎”是古代夜郎国这里的人们对王、官、领袖、头人的音译,是尊称,后来又被中原人误读成了“狼”,以至于到明朝中期,就把郎官率领的兵唤作“狼兵”了,所以“狼兵”其实是“郎兵”的误读。当然也明西南各族兵马自古彪悍勇猛,战力如狼。

    在唐时亦是如此,否则唐朝廷也不必在西南设置羁縻州了,直接派兵踏平南蛮了事。更别在唐朝时期,纵观古代历史,中原王朝一直都很头疼派兵征讨西南夷地,除过郎兵的战力凶悍以外,还有就是这里皆是山岭,错落起伏,茂林潮湿,多生瘴气,自古易守难攻,绝无轻易拿下的可能。

    凶悍的部族兵马至,原本欢快的村民们皆惊慌失色,立即起身立于道路两旁。来瑱藏好陌刀,也跟在人群后面观望。鬼老七也已喝醉了,带着跟班阿永站在草舍一角。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不祥之息。

    这些兵马正是矩州都督王卜昆派出的几百人队伍中的一队人马。为什么只来了一队呢?一是因为没人知道李峥逃跑的路线,只得揣测着几个方向去追,几百人的队伍从矩州出发,向四面八方一散开,追到南边乐安县的也就不多了。

    二是因为乐安县里本就有很多村落,这些村落又分别属于不同的部落,虽矩州都督王卜昆实力最大,但你的人马来到当地也需要和地方部落首领打个招呼,熟悉地形,再次分遣人马。

    追兵又一打听,这里还有个“鬼嫌弃”村,鬼都怕去这个病怏怏的村落染上病,再甭提有人愿意来了。

    可毕竟有上司的命令,必须挨家挨户的搜捕李峥,如果干脆不来人,万一逃犯真藏在这里就不好交代了,领头的便派了这一队前来探探情况。

    这些郎兵装束各异,有的穿着对襟黑衣,敞开衣裳,露出胸前纹彩;有的头裹彩绘缠头,看似威赫;有的皮铠兜鏊,头插长缨。兵士们握长枪短刀,又以藤甲为盾,在“嗷嗷”呼喝声中踏进了村落。

    冲在前头的两人皮铠加身,握长鞭,显然是这一队兵的头目,对站在两旁的村民用濮夷语喊话:“你们聚在这里点火做甚么?”

    阿牛的爹左右瞅瞅,见其他人都骇得面色惨白,便想替大家解围,上前怯懦地道:“村里人得了病,我们点火,载歌载舞,这是在驱灾。”

    两个头目听到“病”这个字,互觑一眼,都怕进到这个晦气村染上病灾,便也不多啰唣,其中一人抖出一副画像,对阿牛的爹吼道:“这个人,你们谁见过?”

    在火光的照耀下,所有人都看清那上面画的是李峥的头像,可所有人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样,只是呆滞地看着,居然没有一人站出来出卖李峥。

    来瑱却是很担心。别看他和李峥有仇,可他向来行事光明磊落,自己的仇自己报,也不会落井下石把李峥卖给郎兵,再者,李神医治病救人,行了善事,这也委实让来嚼铁矛盾,总在盘算着李峥究竟是好是恶。可虽然他不愿出卖李峥,却难免鬼老七打鬼主意。

    担心之余,他便目光急寻,见鬼老七就在不远处,也正在抱臂胸前看着自己,那眼神似乎在“你怕我站出来卖了李峥么?”鬼老七哂然冷笑,偏过头去观察动静。

    “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人?啊?问你们呢,都不话是聋子吗?”队头目骑在马上原地盘旋着喊话,可依然不见有人回话,气急败坏,起鞭落,“啪”一声脆响,中马鞭直接抽在了阿牛爹的身上。登时吓得阿牛和几个孩童哭嚎起来。

    没人敢反抗,这些村民也是部落里的“田丁”,也就是农奴,他们哪敢对部落首领反抗!阿牛的爹怕继续挨打,这才颤巍巍道:“我们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来过。我们这里是多病的村落,不会有外乡人来的。”

    头目听到“病”,下意识地捂捂鼻子,好像生怕呼吸到这里的空气一样,纵马踅了几圈,琢磨半晌,却对下兵丁道:“你们给我挨家挨户搜!”

    下十几个郎兵暗自叫苦,骂娘的心都有,明明知道这里鬼都嫌弃,还叫我们入户去搜,这不是找死么?

    可头目命令了,也只得硬着头皮应付差事。此时的李峥,正躺在单独一间茅舍里梦着周公打着欢快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