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千华就靠在北堂凌霄的肩头，在屋顶上坐了大半夜，直到漫天的星星渐渐褪去了光亮，转向略显无力的灰白，才终于起身回了诗蓝宗。

    北堂凌霄还是没问南宫千华究竟在昨晚看出了什么，他只觉得这人突然起夜空并不是和康良琴或者艾今有关，也许只是那两人的对话让南宫千华想起了什么。

    回想起他们最后听到的话似乎是艾今的，大概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意思，只要妨碍到自己的，就都应该除去。不过北堂凌霄还是不明白这句话对南宫千华而言有什么意义，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是要南宫千华不择手段也要/尐-+网m.ｃheńxitXt.达成的。

    回到诗蓝宗的时候，屋中的桌子上放着一户热茶，还有些什么时候吃都合适的点心。诗然然这个女人确实心细，有的时候也算的上体贴，就比如现在，知道他们出去了一晚上可能累了渴了，就让人在快要天亮的时候准备好茶水果品，因为他们必定会在天亮之前回来。

    南宫千华貌似没什么胃口，喝了口热茶就直接回到榻上休息。北堂凌霄正要给自己倒杯茶，一偏头看到正算和衣而卧的人，便不得不放下茶壶，起身走到床边，弯下腰在南宫千华耳边轻声道：“把衣服脱了再睡。”

    面向里面的人没有动静，好像已经睡着了根本没有听到北堂凌霄的话。不过是不是真的睡着，北堂凌霄还分得出。

    “你转过来，我帮你脱。”声音放柔，比之前还要轻缓。

    侧卧着的人终于有了反应，慢慢转过身体，成仰躺着的姿势，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只是放松了身体。

    北堂凌霄先将外衫敞开，随即又解开腰带，敞开了内袍。幸好这个时候是夏天，穿的又是最简易的夜行衣，衣服少而薄，还是光滑清凉的绸缎，很容易就从南宫千华的身下将衣服抽了出来，甚至都不用让南宫千华抬一抬要。

    衣服脱完了就是裤子，靴子和袜子不用费太多功夫，长裤也比衣服要省事得多。北堂凌霄的眼睛看着学报的裤子滑下洁白的衣服，一时间竟然觉得千华的皮肤比裤子还要白上许多。也许衣服之所以会那样轻易就脱下来不仅仅是因为丝绸的料子，南宫千华的肌“肤胜过世上最上乘的丝绸。每一次触摸都叫他爱不释手、流连忘返。

    摇了摇头，将越来越走偏的思绪拉了回来，早上本来就是容易冲动的时候，自己要是再这么想下去，估计千华就睡不了了。

    给南宫千华拉拢了薄被，就是在热天里若是不盖被子，睡着之后也容易着凉，更何况他们还吹了一夜的晚风。

    将夜行衣堆放在门边的木桶里，天完全放亮以后会有人过来将其收走。找出干净的衣服放在南宫千华醒来后触手可及的地方，北堂凌霄这次才重新回到桌边给自己倒了茶。

    回来之后还没喝过一点水，经过刚刚的事更是感觉口干舌燥，一壶的茶就被北堂凌霄自己喝光了。

    然而喝光了茶也还是不能让北堂凌霄完全缓过来，看着床上似乎已经睡着的南宫千华只觉得比先前更加干渴。

    在房顶待了一夜，北堂凌霄也多少有些疲乏，柔软的床榻在一夜未眠之后比任何时候都吸

    引人。可是如今床榻上还躺着另外一个人，一个北堂凌霄不愿意惊醒的人。千华浅眠，一旦醒了就睡不着了，他怎么舍得？况且现在这个时候睡在千华身边，他还指不定会不会难以自控地作出什么事情来。平日里的自制力再高人一等，在南宫千华面前也会溃不成军。

    思来想去，北堂凌霄还是决定在躺椅上将就半天。好在躺椅上的虎皮还没因为天气炎热而撤掉，至少这样睡起来不那么硬得难受。

    自从创立北冥阁之后就几乎没再过过苦日子，在躺椅上歇息这种事已经久得让北堂凌霄记不清最后一次是在什么时候。不过既然是为了南宫千华，将就半天也绝非难事。

    这一觉就睡到了将近晌午，过程中没有任何人来扰，不论是来收拾衣服的下人还是本该送早膳和午膳过来的，想必是诗然然有过吩咐，除非房间里的人醒了，否则决不可去扰。

    因为难以变换的睡姿而僵硬着身体醒过来的北堂凌霄缓缓睁开眼睛，许是因为睡得不够好，这双眼中此时正充满了暴戾之气，左右转了转，似是想要找到能够让自己宣泄怒气的地方。

    目光在对上南宫千华清明的眼眸时瞬间亮了起来，那些暴戾之气也迅速转变成了点点喜悦，深刻的眉头都跟着舒展开。

    “什么时候醒的？”问完了南宫千华，北堂凌霄低头看了看该在自己身上的薄被，心想着自己睡得也够沉得，南宫千华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都不知道，看来待在自己最在意的人身边，果然会开始忽略掉许多原本能够显而易见的东西。

    “没比你早多久，起来动动身子，我去让人通知诗然然，一起用午膳。”

    “恩”

    北堂凌霄一边应声一边掀开被子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在躺椅上睡一觉比他原本的还要难受，腰和肩膀都有些泛酸，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应该不会耽误下午的武林大会。估计没错的话，下午上台的就是东穹真正的高手们了，新的武林盟主应该就会在这些人中产生。

    他也没有问南宫千华为什么突然要和诗然然一起用晚膳。和千华在一起的时间长不长短不短，再过些日子就是江南城的花灯节，一年的相识相知到相爱，也许在别人身上算是慢的，可对于这两人来绝对从未预料过的快。都不是容易轻易接受他人的人，却在一年的时间里刻骨铭心，怎么能不快？

    也正是因为如此，北堂凌霄对南宫千华也有了足够的了解，最起码他能猜到千华在这个时候要和诗然然一起用午膳多半是因为昨晚的事。武林大会一直进展顺利，没有任何意外，按照原定计划也就没什好商量的。

    蓝衣人的范围大致就锁定在了神思教和碧血宫，东穹除了诗蓝宗外只有他们才有这个能力，而且比起神思教，碧血宫更有动机，借着北堂凌霄和南宫千华的手毁了诗蓝宗对艾今来觉得算得上好事一桩。

    如此一来，还能让南宫千华找诗然然的，当然是在昨晚才发生的事情。

    稍稍理了一番，南宫千华和北堂凌霄一同向正厅走去。原木方桌上摆着美酒佳肴，不是多奢侈的菜色，但那闻起来味道不错。

    “今日怎么想跟我一起吃饭了？莫不是对下午的比试没把握？想让我提前做好准备。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就是你们输了我也对自己有信心。”

    诗然然一边往自己的碗里夹菜一边乐呵呵地着，好像能呛到北堂凌霄和南宫千华就是件让她开心的事，哪怕是当上武林盟主也未必像现在这样笑得开怀。

    好了伤疤忘了疼，北堂凌霄第一次发现诗然然也会做这种蠢事。明明知道南宫千华招惹不得，却还是一次次拔豹子的须子，也不知道是该她勇气可嘉还是别的。

    “我对下午会发生什么没有多大兴趣，倒是想知道诗宗主的往昔如何。”完全没有被诗然然的话撩拨起怒意，南宫千华悠悠然地着，惬意地尝了一口北堂凌霄盛给他的汤，似是觉得味道不错，又让北堂凌霄将碗给他填满。

    诗然然吃菜的动作一顿，目光就停在面前的筷子上没有移动，随后缓缓放下，半垂着眼睛似乎是在看面前的白瓷碗，“不知南宫楼主的往昔指的是什么时候。”诗然然的声音没有先前听起来那么欢快，骤然深沉起来的样子让人觉得这次啊该是诗蓝宗的宗主。

    “往昔当然就是过去。我对诗宗主的其他时候不关心，只是想知道你和康良琴、艾今的关系还算亲密的时候。”还是那样不紧不慢的语调，大概除了北堂凌霄，便不会再有人有机会听到南宫千华带着感情的声音。

    旁边的北堂凌霄挑眉看着看着身边的人，他知晓南宫千华定然从昨晚康良琴和艾今的谈话中听出了什么，但也没想到会是诗然然与那两人是旧识。

    诗然然冷眼看着南宫千华，“你是怎么知道的？别你找康良琴或者艾今谈过，他们不会告诉你。”

    “我当然不会找他们谈，那两人之一也许就是我要找的人，草惊蛇这种蠢事自然不会做。不过他们对话的内容和语气都告诉我你们三人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也许那个时候你还不是诗蓝宗宗主，康良琴和艾今也没有统领神思教、碧血宫。”

    南宫千华向来不喜欢对除北堂凌霄以外的人多做解释，不过现在倒显得很有耐心，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北堂凌霄不知道这是不是和昨晚南宫千华突然看了一夜的星空有关，有些担忧地握住南宫千华的手，只要是反常的事，总会让人觉得不安。

    南宫千华反握住北堂凌霄的手，偏过头对着北堂凌霄轻轻点了一下头，示意后者放心，他没什么事。

    尽管南宫千华这么做了，北堂凌霄还是没有松开手，不管有没有事，他都想这样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