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而来的将领以及边城的官员都已经跟着花锦离开，此时北堂凌霄也可展开自己的调查了。但是在这之前他必须先找个地方换一套衣服。穿着王爷的华服到处逛，肯定什么都查不出来。

    去寻常百姓家拿了一套衣服换上，留下了一锭银子。

    若此次瘟疫真的是金腾有意为之，那他们的目的必然是西北战马。这座西北边城的存在主要就是为了给龙翔饲养战马，家家户户都有几匹。每到一定时间官府都会到各家征收成年战马，并付出一定报酬。而送到皇宫御马园的，则是由官府亲自驯养。

    城镇西边有一片不大的草地，那里放养的就是官府养殖要送到宫中去的马匹。而南北方向的大片草地则是饲养其他战马。

    北堂凌霄先到各家各户去看，果然，大部分的战马都已经感染上了瘟疫，处于濒死的阶段

    不得不金腾这一次实在是狠，无论是人还是马，都不算放过。害死了边城的战马，又让感染瘟疫的百姓逃出西北将瘟疫散发出去，这等险恶用心，实属卑鄙至极！就是两国交战在即，这种惨绝人寰的方法也不该被用上！

    瘟疫的传染性极强，但就是再强，在这般短的时间内也不应该扩散地如此迅速。西北边城不是个地方，可以是龙翔最大的城镇，甚至有一个国的规模。能够供给龙翔全部军队的战马，规模自然宏大。

    故而，北堂凌霄断定，瘟疫最主要的感染途径并不是人传人，而是有另外一种人人都要接触的东西，带有瘟疫！

    人们生活离不开茶米油盐，但最主要的不是吃的东西，而是水！西北城镇地处偏远，四周并没有充足的水源，人们饮水靠得都是城中四处的水井。

    朝廷重视西北城镇，肯花钱，这里的建设一点也不比别的地方差，水井在城中四处可见。水是人们每日必用的东西，不论是吃饭还是饮用，马匹当然也要喝水。若是在水中投毒，城中百姓们必定遭殃。

    瘟疫不死一般毒药，并非立即发作，可能是一天或者两天，而这点时间，并不足以让人们发现水有问题。就是有些人发作得较快，也未必会首先就想到是水有问题。

    就是现在，瘟疫爆发不过半月有余，也好没有人怀疑到水的问题上，甚至有些愚昧之人还以为是因为什么事而遭了天谴。

    北堂凌霄从几户人家中取出了许多瓶瓶罐罐，每看到一口井便点水灌到一个瓶子中，而后在井边和瓶身上做上相同的记号。

    城中水井数量众多，北堂凌霄便将整座城划分成了几个区域，每个区域只取一口井，这样代表性也足够强。

    夜幕降临，北堂凌霄已经取了少半城的水。期间也曾向百姓询问过，确定在发生瘟疫前的两三天，有一对金腾而来的商队经过。

    三国通商，这是从很早之前就已经约定成俗的事。就算三国之间有不和，也绝对不限定农商业的发展。但除了商人之外，三国之间的百姓想要往来便不是件容易的事。

    恐怕下毒之人就是混在商队中进来的。时间上的吻合不会是巧合，而且城中有这么多井，总会有百姓看到有金腾人靠近水井的举动，就算真的没有，他也可以弄一两个出来。再加上沙地中的“食沙人”，只要金腾拿不出合理的解释，他们便可发兵！

    回到驿馆的时候晚膳已经备好。众官员看到北堂凌霄走进大厅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纷纷起身相迎，花锦摇着扇子笑着，“我就王爷定能找到驿馆，各位大人实在担心过头了。王爷自由在外奔波，并非同其他王公贵族一般含着金汤匙长大，要是连个路都不会找，今日便也不会站在诸位大人面前。”

    花锦一番话得众人一身冷汗，他们岂会不知华亲王是后来陛下寻回身边的？武林中声名显赫的北冥阁阁主，就是他们这些不问江湖事的文官武将，也对其大名如雷贯耳，怎会有轻视之心？

    这个整天笑笑的年轻人原以为只是个跟在王爷身边比较受宠的随从，可从今天相处看来，也是个非同一般的人物。冷静清晰的头脑，做起事来雷厉风行，难怪能得华亲王如此器重，当真有些本事。

    没人敢接花锦的话，花锦便笑得更为欢脱，边笑边扯出身边的椅子让北堂凌霄坐下。

    “城里的百姓太多，不管是弄药材还是统计感染瘟疫的百姓，我们人手都不够。因为有不少官兵也都得了瘟疫，所以……城墙上只有一个人，其他人不是去救治就是被救治。”

    “结果如何？”

    北堂凌霄没有心情跟花锦闲聊，他只想知道这一天究竟做了多少事，他还有多久才能回到南宫千华身边。

    “我们将人集中起来，先去统计了感染瘟疫的百姓。所幸已经无法救治的人不是很多，已经把那些人集中到一个地方，供其吃喝，他们已时日不多。还能够救治的占大多数，已分区划好，留下人看着，以免他们再乱跑还要重新划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将药配出来，发放到人。这些百姓情绪不稳，不可能让他们安分太久。”

    着正事花锦也严肃了起来，瘟疫不是事，这关系到全城百姓的安危甚至他们统一三国的霸业！现在军营之中马匹还算充足，可若是三国开战，后方马匹供应不上，那便是一场绝对的苦战！拖得久了，他们必输无疑！

    倘若现在能够解决瘟疫之事，使西北边城恢复正常，那他们也能争取到重新养殖马匹的时间。可他们如今最缺的就是时间！

    “冷草现在何处？”

    北堂凌霄坐在花锦扯出的椅子上，将一个大布袋子请放到了地上，那里面尽是瓶瓶罐罐，装着的都是城中水井里的水。

    “他和另外几名城中没有感染瘟疫的大夫一起调药，估计再过一会能够祛除瘟疫的药便可调出。”

    花锦相信冷草，一如当初相信清霜子。他甚至想着，若是清霜子不能即使赶来救治北堂凌霄的眼睛，就让冷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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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路上，仍旧没有人发现北堂凌霄已经失明的事，包括冷草。有他的提醒帮忙，再加上北堂凌霄自己可以利用内力的反弹以及听力行动，一切都和正常人一样。

    但只有他看得出，在杀“食沙人”的时候，北堂凌霄的动作比以往慢了不少。影响，终究还是有的。

    “那就好。这包袱里面每一个瓶子里都装着一口井的水，一会把这些水拿去给冷草，让他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北堂凌霄的话让胡为民猛地一惊，“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怀疑这次瘟疫的源头就是井水。”

    “这……这怎么可能呢？这里有些井都是龙翔初年就有了的，还有后面的井，但也都有些年头了，怎么可能是井水的问题？”

    “是啊，怎么会是井水？”

    围坐的官员们瞬间炸开了锅，纷纷觉得不可能是井水的问题。

    “以前没事不代表现在也没事？难道以前的变成发生过如此惨重的瘟疫？”北堂凌霄低喝一声，本来嘈杂的大厅立刻安静下来，“好好的井水自己不会变成有毒的带瘟疫的，但如果是有人从中作祟又当如何？为什么大多数官员都没事？因为你们集中住在府衙内，给府衙内的水井下毒绝非易事！你们将所有的事情都归结为天谴，可曾冷静下来想过有无可能是人为？！真是糊涂！”

    这次北堂凌霄是真火了，他实在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此简单地问题居然在他们眼中成了难以接受的事情，也难怪他们控制不住边城疫情！

    “平谷自尹R|”

    “不谷自奴I”

    一众官员见北堂凌霄是真的动怒了，赶忙跪下请求息怒。若是北堂凌霄真因为他们无能而上报陛下，那陛下定然会觉得留着他们这些人是在浪费国库的银两。

    此时最为难受的就是胡为民。他没有将事情考虑周全，未曾想过人为的可能，这已经是天大的疏忽、莫大的罪过。

    而今，华亲王指出了问题所在，他居然不能在第一时间领会王爷的意思，反而有些畏首畏尾地怀疑，这等家子性实在难成大器，又如何能够救边城百姓于水火之中？

    “王爷，是下官无能，请王爷责罚！”

    胡为民嘭地一声跪到地上，估计过上半个时辰膝盖就会发青。

    “责罚是自然的，但不是现在。边城里人手已经不够，正是用人之际，只要你一门心思都为边城百姓，当然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花锦弯下腰托着胡为民的肩膀让他站了起来。一味的认错和求罚只会让北堂凌霄更加反感，他想看到的是之后会如何。已经造成的错误或者其他过去的事情都无法改变，真正看得是以后会有怎样的改进。

    胡为民就是一根筋直来直去，这一点花锦也看透了，殇春雪也有这样死板的一面，幸亏还有自己调节。也正是因为胡为民在这一点上有点像殇春雪，花锦才会几次出言相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