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入宫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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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王如此谨慎之人,行事向来悄密,今日行色匆匆地赶来,难免令人疑惑。

    书信只能传递讯息,并不能试探人心。襄王欲判定他所言真假,必须面见,"自然是有要事。心中有惑,特来请解。"

    要事?他一直被软禁在皇宫,唯一的大事,便是昨日,"我为何会出现在诚王府?"

    与他话,的确轻松,"既然你已猜出,本王也不必再卖关子。"

    "王爷的消息可真灵通,不过几个时辰而已,如此来,我也不必担忧出什么意外,左右有王爷的人在我周身保护。"

    讥讽一笑,陈弘峤意有所指,襄王不可置否,笑得深沉,算是默认,"此乃大尧都城,本王自然应该一尽地主之谊,倾尽全力,护三殿下周全。

    若有朝一日,本王去陈国做客,也得仰仗殿下不是?"

    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深谙此理的陈弘峤也不再计较,遂与他明言,

    "皇妹顽劣,在和亲途中逃了婚,隐瞒身份,藏在诚王府,如今与诚王的一个侧妃起了争执,走投无路,这才亮明身份,诚王请我过去确认。"

    争执?襄王闻言,略一思量,恍然顿悟,"莫非,害丁侧妃滑胎之人,就是你的皇妹?"

    "正是,"陈弘峤虽然明白,诚王府必然会有襄王安插的眼线,但也该注意诚王的一举一动才对,怎会关心那些女眷的争斗?不由好奇,"王爷怎也知晓此事?"

    当真是巧了!"丁紫媛是我大尧将军丁紫骏的胞妹,而丁紫骏的夫人又是本王的外甥女,他昨日曾来找过本王,让本王为他做主。"

    原来如此,欲治钰娇于死地之人,如此来,竟也是襄王一派,不知他会如何抉择,"他要我妹妹陪葬,王爷算帮他?"

    丁紫骏用兵如神,是不可多得的人材,却因他妹妹嫁了诚王,便做中庸之态,如今诚王驳了他的颜面,他才想投靠襄王,襄王又是惜材之人,自然不愿错过这个绝佳的拉拢机会,是以答应了丁紫骏,帮他出这口恶气。哪料这捅篓子的丫头,居然会是陈弘峤的妹妹!

    事分轻重缓急,襄王不重人情,只重利弊,"原本没有拒绝的理由,但如今,三殿下就是拒绝的理由。"

    取舍只在一念间,不必他多言,襄王也晓得他的意思。

    很好,陈弘峤就喜欢与会事之人交道,可少许多废话,

    有共同利益就合作,没有就散伙,何乐而不为呢!

    明确了陈弘峤只是因为妹妹才去诚王府,并不是与诚王暗中勾结,襄王这才放下心来,并向陈弘峤保证,钰娇公主不会有麻烦,此事就此按下。

    解决后,襄王未有耽搁,就此离去。

    丁紫骏万未料到,明明答应了将此事宣扬至朝堂的襄王,居然会临时变卦!难免气急败坏,盏中茶水的热水,一如丁紫骏的怒气升腾,

    "王爷一向一言九鼎,又怎会出尔反尔?"

    "事情有变,"轻拨茶盏,襄王早就想好了辞,

    "倘若那女子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可她居然是陈国公主,这样的身份,不值得大动干戈。"

    "陈国公主?"丁紫骏难以置信,那个丫头,怎么可能是公主?"王爷哪里听来的消息?"

    消息来源,他也配问?襄王挑眉斜视,神色不悦,"怎么?莫不是怀疑本王在诳你?"

    "紫骏不敢,只是疑惑,"他也曾逼迫诚王交出此女,然而,"诚王从未提过此女的身份,若她是公主,以诚王的性子,早该出来才是!缘何一直没动静?"

    为何?这就难了,襄王猜测道"许是他也才知情,又或者,他一早知情,等着你将此事闹大,而后再挑明,意在令你难堪,也未可知。"

    一听这话,丁紫骏顿时火冒三丈,"这个诚王,心机深沉,只爱女色,胸无大志!这般糟践我妹妹的一片真心,实在可恶!"

    襄王心里明白,镇国公府一直左右摇摆,下不定站派的决心,直至诚王厌弃丁紫媛,丁紫骏才彻底放弃诚王府,转而投靠于他襄王府。

    而襄王,最乐得收获一员大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且放心,跟着本王,必然不会让你们镇国公府受委屈,指不定有朝一日,将会变成镇国王府!"

    这算是,王爷的许诺?丁紫骏闻言,心中总算踏实许多,

    "那种庸碌王爷,不过是大尧的蛀虫!跟随您这般心怀天下江山之人,紫骏才觉得不枉此生!"

    拍了拍他的肩膀,襄王之心甚慰,"大尧正是有你这样的良将,才能稳固江山。本王最惜才,有功必赏,待他日本王心想事成,你便是大功臣!"

    目露欣喜的丁紫骏拱手道"多谢王爷抬爱,紫骏必定鞠躬尽瘁,不负王爷厚望!"

    在他眼里,女人只有能否利用之分,纵使亲妹妹也不例外。

    当初将妹妹嫁过去,本是指望她的美貌能博得诚王欢心,为娘家谋福利。

    但如今看来,诚王已然厌倦了丁紫媛,被冷落的女人,还有什么价值呢?总不能将她拉过来再嫁与襄王吧?襄王也不会稀罕。

    既然无用,那就只有舍弃。不能因为她,而与襄王作对。看她造化吧!若能再怀孩子最好,若不能,只能算她命苦。

    诚王府中,落霞满天,丧子之痛难以排解,满心等待着钰娇能遭殃的丁紫媛,等来的竟然不是哥哥的好消息,而是钰娇是公主的秘密!

    "什么?那个野丫头,毫无教养!怎么会是公主?"

    手拈汤匙,慢条斯理地搅着虾仁粥的敏儿低垂眸子,心中冷笑连连

    娘娘这般好教养,出去谁信您是镇国公府的千金?到底是随了镇国公夫人昌平郡主的刁蛮性子!搅得国公府不得安宁!镇国公对那个霸道夫人毫无感情,却碍于她的身份,不好休了她,只能任她作威作福!

    而这丁紫媛,便与她母亲如出一辙!看不惯王爷宠爱除她以外的女人,可惜的是,诚王可不似镇国公那般惧内,他一向任性惯了,谁也管不住!

    任丁紫媛再不甘心,也无法推翻钰娇是公主的事实,不肯认命的她又让人去请她。

    这一回,丁紫骏居然没有来!只让下人来带话,是让她莫与公主计较,只会吃亏,还不如忍一时风平浪静!

    "忍?"扔了团扇,丁紫媛满腔怒气难压难散,"我的孩子都没了!居然让我忍?"

    镇国公府的厮低首回道"娘娘,陈国与咱们大尧正在和谈。此等关键时刻,即便告到皇上那儿,皇上也不会因为此等事去为难陈国公主!"

    所有人都怕了那个钰娇公主,连她的失子之仇都不报了吗?"这些都是的?"

    "是。"

    "滚!都给我滚!"愤恨地扔了枕头,使劲儿扯了纱帐,嘶吼出声的丁紫媛只觉此刻的自己被所有人都遗弃了!顾不得仪态,伏在床边放声大哭!

    本是王爷的宠妃,镇国公府最值得骄傲的千金!却在王爷失忆后,一切都乱了套!

    丈夫不爱,兄长不疼,这样天壤之别的落差,她如何接受?

    为什么这个女人会是公主?就因为她是公主,就可以害人不偿命吗?丁紫媛不甘心啊!然而太王妃尚未回府,无人为她做主,她只能忍气吞声,等着太王妃的归期!

    又等了一天,三日之期已到,也不见丁紫骏来猖狂要人,郁溪猜测,丁紫骏必然是听闻了风声,才肯作罢,不再闹腾。

    不闹更好,省事儿省心,张云雷本以为此事便算罢了,哪料宫中突然传来旨意,让诚王带着陈国的嘉文公主入宫觐见!

    至于吗?一个公主,皇上也要见?

    钰娇闻讯,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要把我也软禁吧?"

    张云雷还真不晓得皇家的规矩,正愁如何回答她时,温照已经开口,

    "公主且放心,质子向来只有皇子,公主大都用来和亲,是以我大尧皇帝绝不会为难于你。"

    "皇帝都很喜欢赐婚吧?"钰娇忽然有些期待了,嘿嘿笑问,"会不会把我赐给王爷你呢?公主与王爷,最是般配。"

    张云雷闻言,顿时黑了脸,"本王要出家!"

    气得钰娇想吐血!撇嘴跺脚道"至于吗?宁愿做和尚都不要我!"

    郁溪道"公主尚与东昌皇子有婚约,我皇也不可能再为您赐婚。"

    钰娇终是没忍住,瞪了郁溪一眼,"不实话能死吗?"

    "哎,"张云雷偏与她唱反调,"本王就喜欢这么耿直的男人!"

    郁溪不以为意,温照替他解释道"公主误会了,郁儿只是直言不讳,公正地出实情,这是身为幕僚的职责。"

    才生出的一丝感激之情生生被那声郁儿给止住了,除了睨他一眼,郁溪还很想揍他,温照最近烂了舌头,吃不得辣,今晚他非得叫盘辣子鸡来!自在吃着,让他眼巴巴看着!

    既不是赐婚,又会是为何?"那你们皇帝究竟为何让我进宫?"

    瞎琢磨有什么卵用?张云雷更是猜不到,"你问我?我又不是皇帝!去了不就晓得了!总之保你命!"

    他还不想进宫呢!还不是得陪她去!如若不然,他还可称病不入宫。一旦进宫,意外着将要面临更多陌生人,真怕一个不留神就露了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