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一言不合
得了允准,汉子才道"当初属下得知公主进了诚王府,未敢轻举妄动,便在附近找地儿安置,等待主子指示,那个丫头镯,留下来给我们生火做饭。"
"居然让我的宫女给你们做饭?"
她还不乐意?殊不知这钰娇公主给他们找多少麻烦,害他们丢尽了颜面,没少被主子训斥,汉子有火不敢发,段豫璜微挑眉,"做饭那是看得起她,没卖了已是仁慈。"
本想回呛一句,却听诚王暗咳一声,钰娇心想,要人得客气点儿,不情愿也得装一装,于是撇了撇嘴,勉强自己规矩道了句,"现下此事已解决,你们得把她还给我。"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娇生惯养的刁蛮公主,有求于人还改不了命令的口吻?段豫璜闭了闭眸,合上扇子抿了口茶,半晌不话。
心急的钰娇焦虑地看向诚王求助,张云雷只得开口帮腔,
"钰娇总府里的丫头不够贴心,段兄便当卖我一个人情,将那丫头送给钰娇便是。"
等的就是诚王开口,给个丫头不是难事,可钰娇任性,令东昌难堪,若随口就给了,总觉得不甘心,但诚王一开口,那就大不一样,既有了台阶可下,又扯了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段豫璜一放话,汉子即刻去办,钰娇安心回屋候着,不到半个时辰,她便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当真是镯!
"公主!"
"镯!"回头瞧见那熟悉的面容,钰娇顿生亲切之感。
一别两个月,主仆二人再重逢,道不尽的感慨。鼻头一酸,镯愣是没忍住,轻泣出声,"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公主了呢!"
"傻丫头,这不是又见面了嘛!该笑才是,万莫哭了!"拿手绢为她擦了擦泪,钰娇深感愧疚,"当初我只顾逃跑,撇下了你,你会不会怪我啊?"
摇摇头,善解人意的镯深表理解,"公主第一回逃走,就带上了奴婢,可见公主还是最喜欢奴婢的,第二回是临时起意,所以奴婢懂得,公主只是无奈之举,不会怪您!"
"那就好,"还是她贴身的宫女最有亲切感,欢喜地拉她坐下,钰娇开始向她诉苦,
"伺候过我的人那么多,比较起来,还是你最得我心,你是不晓得,我差点被这府里的一个丫头坑得失去清白呢!"
"啊?"瞠目结舌的镯忙问,"什么人?居然如此大胆?敢害公主?"
与她讲述了自己的经历,镯笑道"原来公主是有心上人了啊!想来那诚王一定风度翩翩,否则怎会入了公主法眼?"
"他呀!凶得很呢!也有很多女人,从来不会哄我,"撇了撇嘴,委屈地抱怨了几句,钰娇又忍不住甜甜一笑,"但我就是喜欢他。"
镯笑道"公主这是为爱着了迷呢!"
钰娇又问她后来如何,镯只道,自她逃走后,那些人一怒之下算把她卖了,幸好有个叫盛世锦的人为她话,她还有用处,可以洗衣做饭,他们才将她留了下来。有人想她的主意,皆被盛世锦拦住。
这么好心?没有所图?好奇的钰娇忍不住听道"哎,那个人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没有吧,他从来没过什么。"镯认为他只是看在公主的面上,才没有虐待她,"只若是他日找到公主,公主再问他们要人,他们不好交待,所以不能欺负我。"
"是吗?"问不出来,钰娇又挑眉坏笑,"那你对他呢?"
"我?"镯哪会对一个陌生男子存什么心思,"奴婢只是个宫女,人家可是江湖高手!我瞧见他左手持鞭,便能杀人!厉害着呢!"
"左手伤人?"装酷还是不得已而为之?"右手呢?断了?"
"不晓得,"镯胆怯,纵有好奇心,也不敢多言,"我也没敢问,他右手还在,但我没见他用过。"
"好吧!"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钰娇便换了话头,反正镯一回到她身边,她便觉心情大好!
且段豫璜已为钰娇公主悔婚一事耽误太久,原定的九月十六大婚,不能错过,现下已是七月末,他必须快些启程。诚王府亦是早早地准备好了嫁妆。
于是五日后的清,一切安排妥当,头戴华冠,身着艳红正装的梁夏至在家人依依不舍的送别下,坐上马车,去往宫门处。
该交待之言,太王妃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许多回,然而分别之际,仍是止不住的泪如雨下,大女儿养了十六载,终是要嫁人了,还嫁得那么远,往后想见一面都是难的。
这二女儿,怎么也不能让她嫁出京都!
糯陪于大轿中,为郡主擦了擦泪,又劝了好一阵儿,梁夏至这才止住哭泣。
女儿家的命运总是不由自己,明明看透,还是忍不住伤感,离开家,便等于离开了庇佑,郡主的身份,是她唯一的保护,听闻段豫璜府中姬妾众多,她必得端起架子来,绝不能被谁欺负了去!
到得宫门处,尧帝又亲赐八大箱嫁妆。梁夏至与段豫璜一道,正式拜别尧帝,这才踏上去往东昌的路途。
艳阳高照映别离,焉知余生是良人相许,还是凉人唏嘘。
皇子亲自迎亲,也是难得的殊荣,梁夏至并不觉荣光,只觉自个儿是替罪羊。
若不是那钰娇公主悔婚,也不会害她出嫁啊!然而事已至此,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某种程度上来,她还应该感谢段豫璜,若不是他的逼婚,她也没机会看清韩迅此人,真等成了亲,才发现他的真面目,为时晚矣!
命运的线牵引着你的人生,而道路是平坦还是坎坷,还是由自己选择,亲自踏出这一步,努力去触碰幸福。
而安涯,则和另外几个舞姬一道,坐于另一辆马车中,旁人只当她是奕王的新欢,倒与她相处十分融洽,没人给她脸色看。
别家后院的女人都爱争风吃醋,勾心斗角,这段豫璜的后院怎么这般和睦?一问才知,她们只是舞姬,并不算是奕王的女人。
"王爷对女人要求很高,若是睡过,就会收在府中,不会再让我们跳舞,抛头露面。"
"这位妹妹,是才跟王爷吧?"
"姐姐们误会了,妹妹名唤安涯,是诚王府的舞姬,算是诚王送与奕王的赠品罢了!然而奕王眼中惟有郡主呢!"
面上和睦,心底不定在琢磨什么,安涯得把自个儿撇干净,才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也不知,奕王要将她赠与的,是怎样一个男人?别是丑八怪就好,否则只怕对着那男人吃不下饭呢!
解决了钰娇悔婚一事,张云雷尚未来得及松懈,皇帝赐婚的圣旨又下。
太王妃倒是没意见,毕竟钰娇是陈国尊贵的公主,人也娇俏。
钰娇听闻此事,赶紧去寻叶箫竺求救,"叶姐姐!你们皇帝让我嫁与彬彬呢!虽然我不讨厌他,可是我也不想嫁与他啊!"
叶箫竺不知圣旨已下,但看她不情不愿,便答应了她,等王爷回来,与他商议,让他帮忙出面求情。
然而余晖下的张云雷舒服的躺在藤椅上,听到叶箫竺的话,并无反应。
这才回来躺在院中,总不能睡着了吧?身上也没酒气啊!疑惑的叶箫竺走近他,连声唤着,"王爷,王爷……"
还不理?不会是病了吧!看着他紧闭的眸子,叶箫竺有些担心,弯腰去触碰他额头。
才俯身,手臂忽然被人一拉,扣住后颈,就这么倾身而就,惊诧间已贴上柔软!待她惊慌睁开眼,眸前已是他长翘的睫毛,正睁眼笑看着她。
四唇相贴的窘迫,恍了她的神,瞬时间脸颊酡红的叶箫竺撑起他胸膛着急忙慌地直起了身子,一退三步远,满目怨怪,
"王爷怎么这样……?"
入目的她的窘态勾起了他的恶趣味,"怎样?你是我媳妇儿,吻你又不犯法!"
"可也不能吻就吻啊!"也太过突然了些!
张云雷顿感好笑,"你的意思是得提前声招呼?叶子,我可以吻你吗?万一你不可以,我特么还能什么?这么问的都是二货吧?"
没有一点点防备,她会觉得他不尊重她,但正如他所言,她是他的妻,她的确没资格去指责他的行为,不再纠结这莫名其妙的吻,叶箫竺只是问他,"既然没睡,为何不吭声?"
"懒得理你!"
她以为他是烦她,当即不再废话,转过身去,"那我走便是。"
她一定又误会了,张云雷忙坐起身呵了一声"回来"!叶箫竺虽不情愿被他呼来喝去,到底还是转了身,声色闷闷,
"王爷还有何吩咐?"
他又没把她当丫鬟,她何必这般疏离?"生气了?我还生气呢!我不是不想听你话,只是不喜欢听你钰娇,你明明晓得,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她要嫁给二弟,我高兴都来不及,你还让我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