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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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如意虽然在电话里把伤情得轻描淡写, 但山伯知道如果不是重伤的话, 宫如意不会特地用电话叫他起来,于是一个电话给医生之后亲自开车去把人接了回来。

    等医生和山伯进了书房之后, 两人都被眼前堪称惨烈的场面吓了一跳。

    宫如意倒是很淡定,她用下巴指指地上的景川,道, “看看这死孩子的伤, 血止都止不住,需要的话送医院输血去。”

    医生专业素质倒是很强,飞快地上前观察起景川的伤口, 聪明地没问这伤是怎么弄的, 而是道, “刀取出来可能会很麻烦,先做个紧急止血再去医院处理吧, 失血量太多, 输血是肯定的了。”

    “失点血就当是教训,让他知道刀子不是能随便玩的。”宫如意轻轻地哼了一声, 想支个下巴看戏又想到自己手上刚才沾的血还没洗掉,又给收了回去。

    医生大气也不敢出, 迅速掏出止血喷雾给景川好一阵处理,皱眉看了一会儿,起身道, “景少爷, 去医院吧。还能走吗?”

    “能。”景川起身的动作虽然有点慢, 但还是稳稳地站住避开了医生伸出来要搀扶他的手,“姐姐手上也有伤。”

    医生一惊,心道要完:早知道宫大姐也受了伤,按照地位来看他是不是应该先看大姐的伤口?

    可在迅速地把宫如意从头到脚瞄了一遍之后,医生对自己的视力产生了怀疑:大姐从头到脚除了沾了点儿别人的血之外,好像毫发无伤啊?

    宫如意慢吞吞地伸出了右手,“我是被波及了一点儿。”

    医生定睛一看:“……”

    宫如意的右手食指上被开了道口子,和翻书时被纸割开差不多那点程度,稍稍破了点皮,连血都没见。

    景川看了两秒才放下心来。最后他狠下心来准备用命去赌的那时候,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宫如意先是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接着左手跟着压上握着刀柄的匕首,双手一起竭尽全力地将刀刃扭转了开去,侧边的刃稍稍擦过了她的手指。

    这明了什么?明宫如意再怎么不信他,也不想他死。

    就现阶段来,景川已经十分满足了。

    医生在景川和山伯的逼视下给宫如意消了毒又贴了创可贴,然后才擦着冷汗把半身鲜血的景川带去医院了,他盯着景川心里嘀咕:血都快流一碗了走路还这么稳健的?伤口一点都不痛的吗?

    所以俗话,精神上的欢愉能超越肉体的痛苦……

    宫如意让山伯跟着去了医院,自己也没在书房里多留,吩咐起床的佣人扫干净,又绕开了从书房一路蔓延出去的血脚印,用手机了个电话给谭铮,“起了没?”

    还没正式开始工作的谭铮迷迷瞪瞪:“还没。怎么了?”

    “带着你的电脑,现在立刻出发来我家,不要开机。”宫如意淡淡道,“半个时我要见到你出现在宫家客厅里,顺便帮我带一份以前常吃的鸡蛋饼。”

    谭铮顿时清醒了,他唰地从床上跳下来,“我光是到开车你家就要二十分钟,还要买鸡蛋饼?”

    “所以你最好现在就出发。”宫如意直接挂了电话,没理会谭铮的大呼叫。

    三十三分钟后,谭铮风风火火地出现在了宫家的大门口,他一手抱着电脑一手提着还热腾腾的鸡蛋饼,一进门就朝宫如意抱怨,“什么事这么急啊?”

    “你迟到了。”宫如意冷漠无情地夺走鸡蛋饼,指指腕上手表,“三分三十三秒。”

    谭铮立刻为自己找到借口,“三十分钟的时候我已经开到大门口了,谁让你家这么大?”

    宫如意瞟他一眼,“心脚下。”

    谭铮跟着一低眼,被地下一连串的血脚印吓得“嗬”了一声,“发生什么事了?你有没有受伤?”

    “我很好。”宫如意开塑料袋就咬了口鸡蛋饼,点头称赞,“不错,还记得我喜欢这个酱。”

    “你以前每天都让我给你带同样口味的好吗?”谭铮无语地跨过地上血脚印,“这脚印看得有点渗人啊,鞋码挺大的,不是你的脚,是个男的啊?”

    “是景川,刚才已经送医院去了。”宫如意淡定地给他解释完,往沙发上一坐,伸手,“电脑给我。”

    谭铮二话不直接把自己的私人电脑交出去了,“我电脑怎么了,让你都这么关心?”

    “今天网络上有个病毒,是开机自动传染,我不放心你这电脑白痴。”宫如意随口扯了个借口糊弄谭铮,单手把电脑开了机,又不经意地道,“我没手了,去厨房帮我弄杯豆浆来,要甜的。”

    谭铮心想敢情他一大早火急火燎的地开车过来就是为了给宫如意杂的?不过从到大他也早就习惯这种待遇了,叹了口气就往厨房走去。

    宫如意一手举着鸡蛋饼一手扶着电脑等开机,谭铮的身影一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外,她就立刻把鸡蛋饼放下,双手操作键盘飞快输入密码进入桌面,又熟门熟路地开了谭铮的邮箱。

    邮箱里已经有了一封新邮件,发件人是宫如意本人,发间时间是一个时以前,显示是自动发送,并且里面还附了一个下载链接。

    这怎么看怎么像是诈骗的链接地址如果点进去,就能下载一段监控记录——就是刚才宫如意书房里发生的事情。

    宫如意原先想着万一自己马失前蹄真被景川弄死,那么书房里的监控录像会自动发给谭铮,到时候景川也吃不了兜着走,谁知道发展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只好一个电话给谭铮。

    半个时抵达的强制要求也是算准了没让谭铮有时间自己开电脑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计划里稍微乱了一环,要补救简直是难上加难。

    宫如意迅速地把邮件毁尸灭迹,又将链接地址从浏览记录里清空,才开杀毒软件走了个过场,顺便清除了邮箱的登录记录。

    就在杀毒软件慢吞吞地查杀木马的时候,谭铮端着一杯豆浆一杯牛奶回来了,他把豆浆递给宫如意,不疑有他地往宫如意身边一坐,探头看了眼电脑屏幕,“什么病毒这么厉害?”

    “熊猫烧香第二代。”宫如意眼也不眨地胡八道。

    “噢。”谭铮不明觉厉。

    这档子事总算是糊弄过去了,宫如意几乎能算得上是毫发无伤,倒是景川躺在医院里输血,又不得不再次向学校请了假。

    宫如意的伤口在肩膀下方,虽然伤口很吓人,但其实都是皮外伤,没伤到根本,包扎输血之后休息了一天就又行动自如了。

    倒是书房里的手工地毯被鲜血浸了太久,佣人弄不干净,只能让厂商上门回收清洗,景川都到家了地毯还没到家,宫如意看着他就来气,第三天就把人直接发回了学校里。

    这会景川归校时脸色苍白一看就是大病初愈,大家不由得对他心生怜悯。

    “景川啊,学习虽然要紧,但也不能把身体给搞坏了。”孙冕苦口婆心地劝诫伙伴,“你看你以前日天日地的每天架也没变这么惨过,学习显然很不适合你。”

    心情连续几天都很晴朗的景川没理孙冕,他把教辅往桌上一放,倒是没了先前准备月考时的那份紧迫感。

    “喂,喂,景川,听得见我话吗?”孙冕凑近景川身边,见他无动于衷,一转眼睛计上心来,“今天如意姐有没有问过你志愿的事情?”

    一提到宫如意,景川果然就抬头了,孙冕咂咂嘴,有点不是滋味。他正要开口给景川解释,前桌的同学就突然转了过来,“志愿还能再改呢,现在急个啥?”

    “当然要急了!”孙冕一瞪眼,“现在就得早决定好,到下学期就来不及了!”

    “你个大少爷什么胡话呢……”同学无语地推了他一把,“景川就更不着急了,他出国都是分分钟的事情,还操心什么学校志愿。”

    “出国?”孙冕扬起眉毛,“景川,你想过这条路?诶嘿也不错,你想去哪个国家?”

    “就留这里。”景川言简意赅,“我没想过离家太远。”

    比如汴城,太远了,他要是真去了那里,宫如意有的是办法和理由让他一年都见不到她一面。

    这种日子景川过不下去。

    没有景川的加入,孙冕和另一人也嘟嘟囔囔地聊了下去,两人还煞有介事地翻出日历数了一遍高考现在倒数多少天,日历一翻到这个月,孙冕立刻就是一愣,“后天就是圣诞节了?”

    “又不放假你管它圣诞节不圣诞节?”

    孙冕转头,沉痛地拍拍景川的肩膀——后者眉头一皱——而后诚恳地低头道歉,“兄弟,我忘记你生日了,这都错过两天,我对不起你。”

    景川被肩膀上的疼痛分散了注意力,花了几秒钟才领会孙冕话里的内容,一时间有点恍惚。

    ——他的生日已经过了?

    也对,往年最喜欢张罗着给他过生日又准备生日礼物的人是宫如意,今年两个人早几个月就闹了矛盾,对自己生日本来就不太上心的景川当然就顺理成章地忘记了。

    更何况生日当天他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岂不讽刺?

    宫如意从不忘事,她只是有意无视了他的十八岁生日。

    “话又回来了,十八岁可是个很有意义的生日。”孙冕贼眉鼠眼地撞了撞景川,“怎么样,今天要不要到我家来玩?我给你看我珍藏的电影!”

    景川冷冷看他一眼,“我要回家。”

    他要有意在宫如意面前提起生日这两个字,看看她给出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