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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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宫如意的命令, 景川的视而不见, 柳娴的锲而不舍,这三样东西加在一起就促成了首商大的一幕奇观。

    新任校花柳娴永远都不知疲倦地跟在新任校草景川身边, 好像担心他一不心就从学校里跑丢了似的。

    要景川给柳娴了好脸色吧,那也真没有,大多时候都是柳娴一个人在话, 景川连一个嗯的回应都懒得给。

    要景川对柳娴也不假辞色吧, 那态度似乎又比对学校里的其他人要好上一线。

    “要回家了吗?明天见。”柳娴在校门口微笑着挥手和景川告别,语笑盈盈的模样不知道引动了多少纯情少年的心。

    可景川无情地跨上自行车扬长而去,连声再见也没对柳娴。

    柳娴在景川眼里就是个标红了的危险物品, 碰不得看不得, 哪里能给一个好脸色看。

    不就是做朋友?对景川来这也能勉强能算是朋友的级别了。

    他的另一个真·朋友语气酸溜溜地来了电话, “听又有个校花在追你了?”

    景川挂着耳机停在红绿灯路口,“有事快。”

    “关心一下你子的大学生活。”孙冕哼哼唧唧地, “别我没警告你, 不管什么校花不校花的,你可是对如意姐告白过的人!请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挂了。”

    “心虚是不是!”孙冕更加提高了嗓门, “我可告诉你,我会回来监督你的, 你要是敢让如意姐有一丁点的不高兴,我跟你讲,我一定——”

    景川掐断了电话, 无视了孙冕随机跟过来的第二个垃圾电话。

    就算全世界都背叛宫如意, 那其中也不会有他景川的名字。

    景川一路骑行回到宫家, 庆幸自己选择了首商大这个最近的学校,单车到家也只需要半个多时,一点也不耽误每天回家见宫如意。

    宫如意的车子不在门外,那就是她还没到家。

    景川把单车停好,正要进门时,看见佣人提着一袋东西过来,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你买了什么?”

    佣人微微一愣,低头向他行礼,“少爷,这是山伯让我去买的。”

    “我看看。”景川接过袋子翻了翻,发现里面果然是成叠的纸钱——上坟时才用得到的那种。

    “……少爷?”佣人有些害怕,“这些真的是山伯让我买的,我正要送去给他呢。要是我自己想祭奠谁,绝对不会不动脑筋到把这种东西带进宫家来的!”

    景川抬头盯着对方看了几秒钟,把袋子重新递给他,“去送吧。”

    佣人长舒了一口气,声着“谢谢少爷”就替他拉开了门。

    景川换鞋进了门里,眼角余光目送着佣人一路离开,再回来时手中已经没有了那个袋子。

    他知道宫如意的父母过世了许多年,她也一直有祭奠的习惯,但那个日子并不是今天,也不在最近。

    难道山伯的采购是自己用来烧给什么亲人的?

    景川翻阅一遍自己过去十年的记忆,没找到任何一年中山伯是在这一天祭奠亲人的。最近也没有听山伯有亲人离世,他的子孙偶尔还会来宫家定期拜访。

    景川找不到理由,但他就是知道那是宫如意授意去购买的东西。

    于是这天晚上,景川多留了个心眼,他睁着眼睛一直没睡,果然在凌两点左右的时候看见走廊的灯亮了起来。他屏息等了几分钟,下床推开房门下了楼梯,直接去了庭院。

    偌大的庭院里并没有人,可刚才肯定是有人下楼了。

    景川立在门口想了几秒钟,果断转身去了温室。他记得宫如意一直很喜欢那个地方,因为那是她父亲送给母亲的定情礼物。

    果不其然,在走进温室里之后,景川就嗅到了焚烧的味道。

    换成别人,半夜三更遇到这场景都得吓得腿软,可景川三两步寻着火光而去,很快就找到了坐在花丛里烧冥币的宫如意。

    他来得巧,宫如意正好大半个背对着他,又似乎盯着火光思考着什么,没发现背后已经站了个人。

    景川干脆站定脚步,端详着宫如意的半张侧脸,想要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做什么。

    宫如意的动作停了好一会儿,才自嘲似的笑了笑,低头又特别随意地把一整叠冥币扔进了火堆里。火光一下子暗了下去,过了几秒才重新烧起来。

    “钱倒是一点也不缺的……我烧这个干什么。”宫如意自言自语地着,手里冥币烧完了就准备回头重新取一沓,结果眼角余光瞥见自己身后有个身影,吓了一跳,“谁!”

    “姐姐,是我。”景川立刻上前明身份,“……別怕。”

    大概是冥币的缘故,即使是烧给自己的,宫如意也差点以为自己真半夜撞见鬼了,“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

    “……”景川盯了眼火光,觉得宫如意有点双标。只许她半夜三更放火,不许他晚上失眠出来走走?“睡不着,听见动静就出来看看。”

    宫如意上次突发奇想之后,这次临到了她上辈子空难的日子,就让人买了冥币回来烧着纯当作纪念,没想到还一场杨错正好撞上最大的仇人,一阵郁结,干脆直接把冥币全给扔进了火桶里。

    象征意义,反正她又不缺钱。只是死了那么多次也没人知道,自己给自己祭奠下总可以吧?

    景川看着她赌气的动作,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姐姐在祭奠谁?”

    “认识的人。”宫如意模棱两可。

    “那个人死了吗?”

    “不死还需要纸钱?”宫如意冷笑一声,从身旁池里舀了水直接把火桶给浇熄了,又洗了手才站起身来,“晚上就好好睡觉,不该你看的东西别多看。”

    景川乖乖侧身给宫如意让出通路,最后回头又看了眼不起眼的火桶,嘴上不提,心里默默地把这件事给记下了。

    他甚至把宫如意表现特别奇怪的那几次的日期都从记忆里挑出来,在脑海中的虚拟日历里提上了号。

    宫如意其实是个特别恩怨分明的人。景川私心里一直有点奇怪她会对明明什么都没做的自己如此防备,那简直就像是……已经见到了未来发生的笃定。

    这是不通的。

    宫如意的各种怪异,现在看来还找不到联系,但景川相信只要细心观察下去,他就能多少解答自己的疑惑,从而一举找到如何一劳永逸让宫如意对他放心的方法。

    第二天的宫如意似乎就完全当做前一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那样,理所当然又颐指气使地把景川踢出了大门。

    景川在宫家门口皱着眉回头看了一会,没见宫如意的车子从里面出来,才踩着单车前往大学。

    据他的经验来推测,今天宫如意的心情应该非常不好,她也许不会出门?

    他今天下午有课,四点钟下课之后尽快回家吧。

    景川这点猜得很准确,半夜里刚给自己烧了纸钱——还被景川看见——的宫如意清空了出门的算,在书房坐了半天。

    但大概是老天注定要给她找点不愉快,饭后散步消食时,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宫姐,您好。”对方的声音有些拘谨,“抱歉,冒昧给您来电话。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宫如意断对方,她看到来电号码的时候就回想了起来,这是管押韩佳人那所监狱里的那个狱警,“韩佳人出事了?”

    “没有出事。”对方立刻回答,“但她想要见您一面,有重要的信息要提供给您。您之前给了我您的名片,所以我想这件事应该询问您本人的意见。”

    宫如意停下脚步,嘲讽地笑笑,“她不是疯了吗?”

    “极其偶然的情况下,她会短暂地恢复清醒。”狱警解释,“这是医生的。我接手之后,她一共有过三次清醒时间,前两次都在大哭,这一次就向我们提出了和您会面的请求。”

    宫如意听到这里已经在往门口走去,她朝立在门口的山伯了个手势让他去开车,嘴里接着问道,“她的清醒状态会保持多久?”

    “一个时左右。”狱警顿了顿,“您要过来吗?”

    “现在就来,看好她。”宫如意挂了电话,在门口立了几秒钟,又重新拨通了容一冰的电话号码,“六,翘个班,来趟监狱。”

    容一冰的医院离监狱还近些,他比宫如意早到几分钟,就在监狱访客中心门外等她,“大姐,一个电话把我喊到这里来不太好吧?”

    “韩佳人的事情你也听了?”宫如意下车往里走,开门见山,“我想让你看看,她是真疯还是假疯。”

    容一冰哇了一声,绅士地替宫如意拉开了玻璃大门,“不是已经调了个专业的心理医生给你吗?不相信他的水平?”

    “再上一道保险总归是没错的。”宫如意走进门里,看见狱警已经在等候她,和对方点了个头,“准备好了吗?”

    “就等您了。”狱警挺直脊梁的样子简直是像要给她敬礼似的,“医生和其他两名狱警在她身旁,现在她的情绪还算平静。”

    宫如意嗯了一声,没再话,空荡荡的廊中只听得见他们三人的脚步声。

    容一冰插着白大褂口袋跟在宫如意身后,有趣地盯着狱警看了几眼,直到几人一起停下来时才转移注意力。

    “容医生。”站在双面镜外的医生看到容一冰有些惊讶,上前和他握手,“你怎么来了?”

    “大姐刚到医院找我,听这事儿我就顺道跟过来了。”容一冰眼睛也不眨地扯谎,“你不是忙这事儿好久了么,我有点好奇病例。”

    作者有话:

    如意:特地挑了半夜干点中二的事情怎么还会被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