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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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终止于此,江洛玉眯了眯自己的眼睛,将手中的折扇哗啦一声重新阖了起来,也不看此时身后一直跟着他的老管家是什么神色,便握紧了掌心,仿佛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压低了声音嘱咐道。“苍流叔,有件事洛玉要交予您去办。”老者没想到自己一个问句,竟引起了江洛玉如此冗长的沉默,心里便已经觉得此时有什么蹊跷之处,闻言连忙上前一步走到江洛玉身后,方才应道:“还请世子吩咐。”“请您嘱咐寒江阁大掌柜孟九钱,在今年夏日之前,务必要弄到一件杏黄色的女式轻衫,究竟做成什么样的他清楚。”江洛玉微微敛下眉目,唇边的笑容锋利中带着狠毒,只不过被那柄重新展开的扇子遮住了大半。“另外,那件衣衫的衣角处,别忘记要有一枝用杏黄银线绣成的杏花。”老者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答案,可等他略微一回想当时世子嘱咐的那件事,顿时一个寒噤了过来,面上的神色迅速隐藏了下去:“敢问世子,这衣服……是什么尺寸?”江洛玉轻笑一声,目光紧紧盯着背后的老管家,一字一顿道:“当然是这郡王府大姐,江慧的尺寸。”老管家闻言先是浑身一颤,刚刚抬眼的时候,却正好对上了江洛玉沉不见底的目光,心知这便是江洛玉对自己这个王府老人的考验了——若是为他完成这件事,那么若是今后江慧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两人便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阳奉阴违着去办,此时的江洛玉已经在自己的帮助下,接任了寒江阁站稳了脚跟,那么第一个要拿来杀鸡儆猴的,便是他这个王府管家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在心中暗叹一声,转而看着江洛玉此时深不见底的眼神时,却莫名有着一股敬佩之意——仿佛是在年轻的时候,看见那个同样着一身浅青色的世子袍服,对着他眯眼笑着的上代逍遥王一般。连用计谋的手段都一模一样,果真不愧为亲生父子。老管家顿了顿,带着不知是欣慰或是懊恼的语气,终究迎着江洛玉探究的眼神,抬手应道:“谨遵世子之命。”终于答应了。江洛玉不知道自己此刻心中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垂下眼眸默默暗许。从一年前他重生后,开始在王府老管家的指点下,一点点处理自己以前并不重视的那些银庄和土地,勤勤恳恳的每一日都下田地,或是隐藏了身份和那些掌柜们算账,再假装自己是军营中的兵,熟悉了封地中所有事情之后,这个前世几乎对自己除了尊敬再没有其他的老管家,终于交给了他一件意外之喜。那是他前世从不知晓的,父亲一手创办的情报网寒江阁。得到寒江阁之后,他才从那种无边无际抓不到实处的惶恐,和每晚都会做自己身在冷宫着的噩梦中,渐渐缓了过来。虽然那时感谢于老管家的忠心,可后来想到自己前世的那些遭遇,和听信了甄氏后将之罢免后再不知踪迹的老管家,以及被老管家不知带到哪里去的寒江阁信物,江洛玉便觉得如今的自己不能掉以轻心。重生一次,他不可能再随便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自己。只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重生后每一个安静坐在榻边,被噩梦困扰着睡不着的黑夜中,他便无数次的在心里对自己,在这个世上,他不会再爱上什么人,也再也不会轻易相信什么人了。等到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外门前,江洛玉唇边扬起了一抹微笑,对着面前准备离去的灰衣老者嘱咐道:“此去后一年之内,王府大之事便拜托苍流叔了。倘若封地那里出了任何解决不了的难题,苍流叔便可让寒江阁递信给洛玉。”江苍流闻言,深深看着面前站在台阶上,俊美容颜被灿金阳光照亮的江洛玉,忍不住低身行礼,语气很是有几分慨叹:“世子心机缜密,不输当年的王爷,确是长大了。”江洛玉眼中的神色一滞,浅色的衣袍被温暖的春风吹起,唇边的笑意也就深了些:“洛玉不敢当此话,这几年就算是有了几分聪慧,也肯定是苍流叔的功劳。”“世子可折煞老奴了,老奴可不敢当此功劳。想必此时若是王爷此在,看见如今的世子……也定然会安心的。”江苍流唏嘘了一番,便按下这话不提了,最后殷殷了一句话,便上马离去了。“世子独自在京都,定要多多保重,老奴这便告辞了。”江洛玉定定凝视着灰衣老者离去的身影,忍不住闭了闭眸子,仰起头来任由那灼热的暖阳照到自己的面颊。若是父王仍在,看见自己如今这副模样,当真会安心么?或许会伤心罢。可又能如何?这一片血雨腥风即将透过他的手,在京都的那场繁华盛放的赏花宴中,慢慢展开来了。只要一想起来……都有些迫不及待了。这么想着的时候,江洛玉不禁微微垂了眼帘,回身想要走过两层垂着迎春花的拱门,可还没等他缓缓迈出步子,眼光无意中一扫时,却有些惊讶的看到了不远处一株盛放了一团团雪色梨花的梨树下,有一个安静的身影正立着。那双清澈的琥珀眸子定定的凝视着他,无数雪白夹杂浅青的花瓣簌簌落下,先是在那带着暗光的衣袖上调皮飞旋着,莹白中夹杂着金色的浅色光芒,此刻仿佛能够完全掩去那人脸庞上狰狞的伤疤,修长挺拔被雪色衣袍包裹住的身躯和完全展开的白皙掌心,只余留下不知何时漫出温柔弧度的淡色唇瓣。江洛玉有些怔然的看着他,一时间竟看的愣了神,只觉得突然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滚热从他的指尖和眼底渐渐蔓延,从他的心底滚烫着不断翻涌了一会后,又以更为迅疾的速度奔向了他的四肢百骸。他两世为人,甚至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却情不自禁的抬起脚步,向着树下安静等待着自己的那个身影,一步步走去。“一直在等我?”那个人沉默着端详了他半晌,唇边的弧度向上勾了勾,将手中一朵完整落下的浅青色梨花向着他递了过去。江洛玉定定看着他掌心中的那朵盛开着,被阳光照射过透出了淡青色脉络的梨花,唇边淡淡的笑容突然完全褪去,化为了一种难以触摸的情愫。他最终没有抬起手来接过那朵梨花,也没有再度露出淡而从容的笑容,却慢慢抬眼看向了面前的人,用一种极低极缓仿佛怕惊扰到什么的声音,一字一顿唤道。“白敏玉?”即使听见了他的低唤声,那双烟熏琥珀色的眸子仍定定的望着他,许久后才骤然闭了起来,将眼底闪烁着的微光和柔和掩去。看见那双眸子在自己面前隐去,江洛玉就像是突然被蛊惑了一般,极慢极缓的向前了一步,修长白皙的手指一点点抬了起来,抚上了那个人冰冷的面颊,随即猛然低下头去,吻住了那双薄薄的唇。一阵狂风吹来,白皙掌心中的梨花终于落地,修长的手指不知何时抓紧了淡青色的袖摆,乌黑的长发从发带中滑落,遮蔽了面容上的最后一抹微笑。江洛玉独自一人匆匆回到碧波苑内的时候,逐月老远就看到了他的背影,便连忙快步迎了上去,笑着低身行了个礼,刚准备话的时候,却有些惊讶的看了自家世子一眼,睁大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世子,您的耳朵——您的耳朵怎么这样红?”江洛玉闻言轻轻扫了她一眼,又向着自己身后空无一物的院子外瞟了一眼,脸上的神色也不出是什么,只是让面前的逐月分外觉得分外复杂,复杂到自己几乎不出来那究竟是什么神色。就在逐月困惑的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家世子的时候,终于听到了江洛玉相比以往仿佛多了些不出艰涩,又好似还夹杂着怒气的声音。“将院门关严,今日不许……姓白的进来!”逐月眼睁睁看着自家世子完之后,便以一种类似于逃命的速度进了正屋,又砰然一声关上了房门,不由用困惑的目光看着那扇关紧的门,默默想着。姓白的?姓白的是谁?白双子?不许……白双子进来?为什么?题外话:喂喂骚年们,最近你们这么疲软是肿么回事…难道是都热的吡----了么?收藏灰常不给力啊求给力!!!T_T再这样下去我要哭给你们看了嚶嚶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