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复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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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0?复仇(三)

    “殿下,本妃现下可不想听到您嘴里出贱人这两个字,您为了少受些苦楚,还是稍稍安静些罢。”

    等好不容易让南静隆跌跌撞撞的伏在床畔,因为剧烈的疼痛马上要昏过去的时候,江影却在这时候从窗畔拿起了一枝长长的迎春枝条,若有所思的看着萎靡在床榻一脚的南静隆,眼神像是浸入了墨色。

    “您看,这可是本妃今日看到窗外的迎春花开了,特地让人出去采的,不知道殿下会不会喜欢这东西盛开?”

    南静隆被不断的疼痛折磨的话都不清楚,只能隐约瞧见面前的人凑近来,随即身上一冷,心底渐渐涌起了某种不详的预感:“你......你要......做什么......”

    “殿下这么聪明,会猜不到么?”江影抚着自己手中的迎春花枝,眼底涌起了狂热的颜色,一伸手就将床帐扯了下来,几乎和南静隆脸贴着脸,“不要徒劳的想要喊人了,让他们看见殿下这副模样,殿下该如何解释呢?恩?起来,本妃最应该感谢的,还真是殿下--”

    “疯子......你......”

    守在正午门口的众人始终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翻东西声响,证明里面的两个人真的没有发生争执,可离得最近的双子还是不大放心,悄悄从窗户边上开了一条缝隙,刚低身准备窥看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了屋内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细细听了片刻,终于分辨出那是什么声音,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通红,不敢再听下去,连忙悄悄转过身子,示意守在外面的厮众人暂时离去,不一会正屋门前就没了人影,只有那半开半阖的窗子不断涌出麝香夹杂血腥的气味,以及一个越来越低的声音。

    第二日天色未亮,在宫门口等待着上朝的大臣便已经跟在提灯的公公身后,按照官职的高低悄无声息的走在白玉石台阶上,不一会金銮殿上的人黑压压的站齐了,四周的火烛才渐渐点上,又等待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终是听见了皇帝的脚步声。

    胡公公尖利的嗓音响起:“皇上驾到!”

    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渐渐走近,下首的百官匍匐在地,头深深的低了下去,声音沉闷的在金殿上回响:“臣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丨”

    “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扶住了龙椅缓缓坐下,目光有些浑浊,看出身体有些不适,却极力保持神情的威严和冷峻:“众卿平身。”

    皇帝落座,一畔的公公上前,扯着嗓子接着喊:“众位大臣,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皇帝模糊的瞳孔中就映出了一个从黑压压中骤然脱出的身影,跪倒在两边摇晃的烛火影子下:“稟陛下,臣顺天府尹有本要奏。”

    坐在龙椅上的人,不适的挪动了一下身体,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H何事?“

    “回皇上,臣昨日抓获一偷儿,却遭遇一桩大事!”话到一半,跪伏在地的人骤然停顿了片刻,这才接着扬声道,“此事关乎朝政社稷江山稳固,臣万万不肯怠慢,今日早朝便稟奏皇上。”

    “哦,是什么事情?”听他形容的这般严重,皇帝的眸光闪了闪,神色渐渐沉了下来,冷声道,“来让朕听听,如何能关乎朝政社稷江山稳固?”

    顺天府尹敏锐的察觉到皇帝的话这一回仿佛带着冷意,吓得腿肚子发软差一点没出话来,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灼灼的目光投在他身上,让他禁不住微微抬了头去看--正是站在文官第三个位置上,正偷眼回头看他神色凝重的御史中丞王希。

    在看见有人撑腰的那一刻,顺天府尹不由鼓起了勇气,从怀中拿出了用灰色布包裹着的东西,向上推到了自己头顶上,朗声道:“回陛下,臣这里有证物一枚,请交陛下御览。”

    皇帝看见他还有证物,眼光略微闪了闪,这一次已经多了几分凝重,等到胡公公快步下去从顺天府尹手中拿了包裹,又解开了包裹让里面的东西显露在他眼底时,皇帝的神色几乎是在瞬间阴了下来,目光冷冷划过跪着的顺天府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这不是九品县官的印玺么?顺天府尹,你是五品官员,怎会有这样的印玺?”

    听到那东西是九品县官的印玺,站在王希身后的户部尚书禁不住抖了一下,本来因为早朝太早起来的那些困劲一下子散了个干净,一滴滴冷汗从额头滑落,屏息静听着顺天府尹接下来的话。

    “回陛下,这印玺便是那偷儿偷来的东西。”

    “什么?!”皇帝手指一抖,差点将手中的东西掉到龙座下,还好最后抓紧了,眼底却已然带了怒气,“印玺也能被偷来!丟了印玺的九品县官到底是做什么的!”

    就在皇帝惊呼出声的时候,听到顺天府尹的稟报后,朝堂之中也隐约骚动了起来,站在跪着的顺天府尹身边的五品武将思考了半晌,有些纳闷的问向自己前面的上司:“京都之内没有九品官,这九品印玺莫不是外地的官宦保管不当?”

    正四品的宣武将军闻言叹了一声,未曾搭理身后先锋将军的话,只是自顾自的感叹道:“一个偷儿,居然偷窃九品官的印玺,这是要处斩的!”

    就在朝堂之上议论纷纷,文臣武将都开始纷纷猜测这印玺的来历时,顺天府尹却在此时再度低下身来,额头重重的磕上了冰冷光滑的金砖。

    “皇上,臣的话还未完。”他的声音仍旧和刚才一般有些沉闷,只是此时他一幵口,正在讨论的朝臣们就骤然闭了口,全都支起耳朵听他接着下去,“这印玺看起来是九品官宦的印玺,却是个假印玺。”

    “哦?”皇帝心中一动,仔细端详了一番手中的印玺,仿佛看出了什么不同来,眉眼之间渐渐多了一分暴戾和怀疑,话语平淡无波,“官员印玺由户部统一监制,朕手上的为何会是假的?”

    就在皇帝表达了自己的疑问后,户部尚书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户部侍郎,有意无意中低声喃道:“怎么会是假的?”

    户部侍郎收到这个眼神,立刻领会了其中含义,顿时出列义正词严的开口对着龙座上的人稟报道:“陛下,臣也是从九品官做起,方才在顺天府尹递出去那印玺的时候,分明看到那印玺和臣原本得到的一模一样,怎么会是假的?”

    户部尚书是以为自己拿出这个印玺,是为了找户部的麻烦,这才早早的让下属的侍郎出来头阵,以试探上面的圣意,x也正好听听他之后些什么一一顺天府尹心中冷笑,这么想着的的时候,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到文官左侧最头的那两个身影,深吸一口气骤然朗声道。

    “因为这偷儿并非是从哪个官宦人家偷出此印玺,而是从齐国公府偷出来的!更何况陛下请看,那印玺上并无户部烙下的痕迹!证明绝非户部所出!”

    这话一出,不仅刚准备开口辩驳所有与户部不利言语的户部侍郎愣住了,撺掇户部侍郎出来的户部尚书也愣住了,满朝文武瞬间静寂无声,只有被这句话提到的齐国公甄复和他身边的甄士回过头来,露出带着些不敢置信,更多却是杀意的目光。

    “所以臣认定,这印玺虽然看着真,却一定是假的!”察觉到甄复和甄士的目光,顺天府尹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恐惧,终是从袖中抽出了一本奏章双手过头,神色恭谨又夹杂胆怯,“臣还有奏章,细细明此事,请陛下阅览。”

    皇帝眯了眯眼:“呈上来。”

    齐国公甄复和站在他身畔的太子少保甄士目光俱是凌厉,看着胡公公弯着身体快步走下来,将顺天府尹双手呈上的奏折拿走,又快步上殿将那奏折呈递给皇帝时,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甄士看见这一幕,有些耐不住性子的上前一步,刚准备拱手对龙座上的皇帝开口些什么,甄复却沉了眼眉拽住了嫡子的袖子,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止住了他莽撞的动作,反而更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弯下腰来。

    不管下首的甄氏父子如何反应,高高在上的皇帝将手中的奏章一阖,也不出脸上的神色是高兴还是伤心,便开口喝问道:“齐国公,太子少保,你们怎么?”

    听见皇帝开口,甄复才像是找到了表忠心的机会,拉着身畔的甄士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也跟着重重磕在地上,发出一声咚响,声音朗朗:“陛下,微臣(老臣)冤枉,不曾伪造印玺,定是有人诬陷!”

    御史中丞王希闻言,不由冷哼了一声,不等不远处跪着的顺天府尹辩驳,就先从甄士身后走了出来,大大方方的对着皇帝低身一辑。

    “两位大人倒是颇为异口同声,倒像是早就商量好了一般。”罢了甄复和甄士装腔作势,王希看着那本被皇帝持在手中的奏章,再度看着甄复和甄士时,眉眼之间不由涌起了隐约怒气一-他本就是极为正直的人,昨日去顺天府尹那里也是偶然而为,却没想到却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当时就气的无法自抑,这时候听见两人辩驳,语气更是尖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