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所爱者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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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下没有片刻,一个深蓝色的身影就从密密匝匝的灌木丛中走了出来,黑巾蒙面站定在白马旁不远处,眯着眼睛瞧清月光下江洛玉森冷的面容时,喉中便发出嘶哑噪杂难以言听的笑声。

    “几日不见,江世子依旧丰神俊朗,且一日活的比一日滋润,真是吾等人所不能及。”

    这话着的时候,蒙面人绕着白马走了一圈,发现江洛玉身后并没有人影,好似真的是一个人来的,笑声就愈发大了,还带着某种更深层的得意和蔑视:“江世子果然守诺,我让你一个人来,你还真的一个人来了。”

    “废话少。”坐在马上的人拽进马缰,乌玉般的眸子露出寒光,想起那支箭上的内容,手指再度微微颤了颤,黑暗中却无人能够发觉,“本世子已经孤身来此,算是称了你们的心,人呢?”

    蒙面人又哈哈的笑了几声,仿佛知道此刻的江洛玉很是心急,就朝着露出身形的地方摇了摇手,不一会黑暗中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个黑衣人夹着一个踉跄染血的白影走了出来,紧随着后面的另外两个黑衣人则拖过来一个大大的木架子。

    天色阴暗,火把在潮湿的树林中灼烧起来,劈啪作响。

    被黑衣人拖出来的人似已失去意识,火把燃烧起来的同时,他被黑衣人用拇指粗细的绳子绑缚在了木头架子上,垂着头一动不动,乌发遮住了其后的面颊,直到被一桶水迎头泼中,这才嘶哑的咳嗽了几声,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那一霎,天地之间都是一片模糊,等到能够瞧见面前究竟是什么景象时,白影琥珀色的眸子慢慢睁大,目光顿时定在了不远处从白马上翻身下来,手指攥得格格作响面容冷淡没有表情的那张俊美容颜上,发青的唇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你不该......来......”

    江洛玉看着他无知无觉的被人拖出来,又被绑在木架子上让蒙面人泼醒,想起自己这一日奔波,半夜还接到箭上的布条写着“要救白敏玉,一人前往京都花山山脚。”的字条,又是一阵心惊胆颤,方才上马的时候险些踩空马镫的慌张,怒火瞬间映在了瞳孔中,连带着声音更冷了几分。

    “自己跑出来也就罢了,还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本不想出来救你。”

    蒙面人看着江洛玉这句话毕后,被绑在木架上的人面上的笑容一淡,心思电转之间挡在了两人中间,瞧着目光沉浮看不清情绪的人,声音嘶哑难听。

    “既然不想救他,你为何还要来?”

    江洛玉看着他挡在自己面前,指尖寒光暗闪,眯了眯眼睛再没有去看白敏玉,声音愈冷:“虽然他惹了大麻烦,又不听我的话自己跑出来--可他毕竟是我的人,怎么处置是我的事,轮不上他人插手,更何况是你这个逃犯。”

    罢,他低低哼笑一声,目光好似能够穿透面前的人:m.xitxt.cōm“不是么一一甄士。”

    蒙面人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知道江洛玉是真的看出了自己的身份,笑着扯下了自己的蒙面巾,露出那张俊秀苍白带着疤痕的脸颊,挥手之间一群黑衣人就围住了几人,这才走到江洛玉身畔,森然冷笑道。“独自一人前来,被如此多死士包围,江世子依旧镇定如初,端得是好气魄好风度,甄士佩服之至。”

    江洛玉目光从他脸颊上扫过,勾了勾嘴角侧过头来,笑容中带着讥讽:“甄士,即使有死士为你效命,丧家之犬依旧是丧家之犬,你本世子的,是也不是?”

    “江世子好厉的嘴巴!”甄士闻言笑容一僵,目光顿时变得凶厉可怕,向着江洛玉逼近了几步,整个人都要贴在他的面前,“只是不知你的情人落在了我的手上,一会等他成了我的人之后,你的嘴巴还能不能这么厉害!”

    闻言,江洛玉青色的袖摆一动,唇角的弧度微变:“哦?成了你的人?”

    “不错!”这句话出口后,甄士极为清晰的捕捉到,面前的人眼底仿佛闪过了一丝慌乱,便含笑看不远处被绑在木架子上不能挣扎的人,想起这几日派死士一直跟踪白敏玉,在好不容易躲过了江洛玉用来保护的人后,这才在今日清抓住了他的费劲,心底更是笃定。

    “怎么,江世子不信?”

    “不是我不信,只是你仅凭这些人和一个他,便当真以为能够完全钳制了我么?你未免太看于我。”

    江洛玉闭了闭眸子,掩去了自己眼底的动摇,知道面前的人可能已经看出端倪,可是为了不远处的那个人,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个人会怎么想,他得继续以话语刺激面前之人,以防被甄士真的确定什么,以至于得到最可怕的结果--

    “成大事者,不拘节,不过是一个贵妾而已,倘若甄公子想要,不如本世子拱手相送如何?”

    甄士一直牢牢盯着他脸上的神色变化,看了片刻后突然仰头大笑了几声,眼底尽是得意之色,几步就从江洛玉身边掠过,抬手扣住了木架子上白衣人的脖颈,迫他仰起头来:“江洛玉,没有想到,你在我面前也有这一天事到如今,你也不必狡辩了。”

    “这个人--从你肯孤身一人前来救他之后,我便已然知道我猜得不错......他根本不是什么从逍遥王府出来的世子贵妾,而就是那个郡王府白姨娘的侄双,自从江世子进府之后就陪伴在世子身边引为肱骨的白敏玉”

    到这里,他禁不住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低下头来一点点攥紧了手中那人的脖颈,眼神里不无恨意和狠戾:“陷害我齐国公府的计划中,怕是也有这位白双子的帮助罢。”

    眼见着这句话后,江洛玉并不答话,只是将目光幽幽的落在自己身上,面目在半明半暗中模糊不清,甄士愈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想起这落在齐国公府,自己的姑姑以及姑姑那两个子女身上的厄运,竟是面前这个假装无害之人的谋划,心底先是后悔或悔恨,随即就是无尽的恨意与恐惧。

    “自从出了大理寺后,我一直在调查父亲和齐国公府之事,那幕后之人我本以为是江慧,但你太过心软留下了那个偷儿的命,便让我顺藤摸瓜调查到了你的身上,你才是那个设局要我甄氏满门死无葬身之地的人!”

    “查到了这些,果真还算聪明。”身在黑暗中的哼笑一声,话语不像是夸赞,亦不像是慌张或是得意,倒好似在谈论今夜月光明亮一般自然,淡而无痕,“不愧当年我祖父所,士族之曜。”

    “士族之曜,士族之曜......哈哈哈,什么士族之曜,连自己的家族都守不住,我有什么资格去称士族之曜--”甄士扣紧了白敏玉的脖子,一边一边狂笑,好像是已然疯癫了一般,而被他扣住脖颈的人却神色不动,只是定定的注视着黑暗中那青色的衣角。

    目光执着清澈,却带着渐渐涌上的决然。

    甄士并没有察觉到白敏玉的眼神,只是牢牢的盯着黑暗中的那个人,压抑不住声音的大吼道:“都是你,都是你!江洛玉,若不是你害我甄家满门,害我甄氏一族尽被屠戮,我甄士又怎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笑话。”江洛玉缓步走到火把下,任由火光映亮那双乌黑的眸子,唇角笑容带着讥讽,“起害人,甄士,你莫不是忘了,一开始是谁先害了谁?难道我江洛玉被你甄家害了,便只能安生的躲在原地等死,不能千倍百倍的回报于你们身上?!真是天大的笑话!”

    罢,他侧过身来,有些颤抖的手指收回袖中,换了一种更为平静的语气道:“甄士,你我之间仇怨已深,如今早已不死不休,现下这些无用之话有何可。若不是白敏玉被你抓住,我现下落你一筹,如今连你也该是我瓮中之鳖!”

    “的不错,不错--若不是我抓住了他,我连你这个仇人丑恶的面目都再也见不到,就该死于非命了!还提什么报仇--”

    甄士喃喃着重复着江洛玉的话,脸上的神色愈发狰狞可怖,面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下来,从身畔的黑衣人手中拿过了一把尖利的匕首,代替那只扣着白敏玉脖颈的手,抵在了他的咽喉上,神色诡异狰狞如鬼魅。

    “可惜的是,我甄氏现下抓住了你的软肋,若我猜之不错的话--此人,就是你江洛玉之所爱!”

    眼见着那尖利的匕首划过肌肤,一丝丝暗红色血顺着白衣人领口落下,江洛玉霎时变了脸色,下意识上前几步,面容在一瞬间沉凝,犹如从地狱中挣扎而出的凶兽,气息凌厉带着杀意:“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