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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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着马车渐渐远去,站在慕容祭背后的侍卫长皱了皱眉,刚准备抬步朝前对面前的公子些什么,就瞧见慕容祭突然身体一颤,慢慢摊开了自己的手掌,露出手心里套在药瓶上,那一只尺寸极仿佛只能套在孩童手上,其上花叶交缠精致美丽的碧色玉镯。

    这一只玉镯......就是还没给垂儿带上的那只手镯罢。

    慕容祭回想起方才宓千千那奇怪的请求,和那时欲言又止混杂焦急的神情,仔细看了看手心里的东西,他眸中神色愈发深邃,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低声喃喃道:“......垂儿,昶儿......”

    话音未落,他一只手握紧了药瓶和玉镯,另一只手则抽出了自己怀中的如意笛。

    暗枭悄无声息落在他身畔,如同一只宝蓝色的郦鸟。

    慕容祭面色冷漠森然,将手中那只药瓶递了过去:“跟着他们,一定要离得够远不让任何人发现,若我猜得不错,那马车里一定有人挟持了两位公子,等那辆马车走一会之后也定会有同伙汇合,你们寻机会前去救宓先生和两位公子。”

    跪在雪地中的暗枭低声应是,接过了他手中的药瓶后,却迟疑了片刻:“公子,这是?”

    “砒霜。”慕容祭唇角一勾,想起宓千千方才递给自己药时出的话,不由露出一个像是苦笑的神情,声音却愈发森冷,“暗枭不准靠近他们,却一定要将也许会和他们汇合的其他死士消灭,这么一大瓶砒霜,足够毒死那些想要和他们里应外合,准备一同挟持他们的死士了。”

    跪在他面前的人低声应是,刚准备离开时,慕容祭却略一皱眉,突然开口道:“等等。”

    “公子还有何吩咐?”

    “你们留下一个人假扮我。”沉思了片刻,慕容祭的脸色在边疆的风雪中,更显异样的苍白,却再也没有一丝犹豫,“我放心不下,与你们同去。”

    嘱咐过后,慕容祭换了一身黑衣,和几个暗枭朝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追了没有一个时辰,一个身着宝蓝色衣袍的暗枭队首领就落在了他身边,低声稟报道:“公子,跟随着马车过了十里,马车停下了。”

    慕容祭心底一动,升起不祥的预感,脸色更冷:“马车外可有人?”

    “回公子,马车外没有人影,也没有人的脚印。”

    沉思片刻,慕容祭示意其他的人接着去追离开马车的人,自己则留在原地思忖片刻,吩咐道:“派两人前去看看,心些。”

    来人立即应了,不一会身形再度回返,低着头稟报慕容祭的时候,神色不知为何有些奇异,察觉到头顶上主子冷漠的注视,方才犹豫着开口道。

    “公子,马车里只有一个人,身在血泊中不知是生是死,好似是......是宓先生。”

    虽然心底有着不祥预感,可出来和猜测完全是两码事,听到宓千千出了事,慕容祭的面容在瞬间失去了血色,抬手就抓住了跪在地上的人,咬牙喝道:“你什么?!”

    方才离开的马车,这时候安静的停在一片雪地中,慕容祭迅速走上马车,刚掀起马车帘目光就凝固起来,手指颤抖着伸出去,心翼翼的抱起躺在车厢内一片血泊中方才被发现,已经被暗枭用干净的布带暂且包了伤口,此刻面白如纸气若游丝的人,强忍住自己心底的惊慌,低头贴了贴那人的面颊。

    瞧见宓千千生死不知的模样,慕容祭心底剧痛,手指却不敢再用力,宓千千身上的伤口太多,暗枭也只是稍作处理不敢轻动,宓千千毕竟年纪尚不分男双女双,不能随便褪去他身上的衣服给他疗伤,慕容祭心底清楚这些事,可看着那被血染红的布条,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看看怀中人大抵伤成了什么样子,下一刻却突然觉得怀中的人动了动。

    他面带惊喜的垂下头来,正好瞧见宓千千挣扎着动了一下,蝴蝶般的长睫晃了晃,好不容易才凝聚了目光,乌黑的眸子正正的直视着他。

    “千千......千千!”

    “救......救孩子......”一醒过来,宓千千看不清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却能够隐约闻见慕容祭身上那股淡淡的霜雪气味,他吃力的抬起了手指,心底只记得自己昏过去时的景象,断断续续开口道,“他们......东南.....

    慕容祭见他一醒来就催促着救两个孩子,眼底立时浮起了雾气,抱紧了怀中因为疼痛和焦急醒来,开始剧烈颤抖的宓千千,对着马车外沉声喝道:“都听到了没有?!立刻朝着东南方向追!吹响如意笛,让所有暗枭赶向那里!”

    “他们急着......跑......被我......被我洒了毒粉.....宓千千喘了一口气,声音越来越低,皱着眉头仿佛是在强忍着疼痛,”他们......会找地方......驱毒......“

    “我知道了,你伤的很重,不要再话了。”慕容祭低下身来,第一次垂下头去吻了吻他的额,声音沉着笃定,一字一顿千千,你的伤太重,我让他们送你回去,我去救垂儿和昶儿,你放心,好不好?”

    仿佛是感觉到身边的暖意,宓千千张大了眼睛,露出了个虚幻又甜美的笑容,在昏暗的车厢内,飘忽的好似下一刻就会消失。

    “……好……”

    越来越接近边疆城,风雪呼啸也愈发大了起来,尤其是山城边上连绵起伏的山脉中,更是冷的无与伦比,甚至连飞鸟都难得见到。

    好不容易在茫茫雪山中寻找到一个山洞,带着两个奶娃娃奔波了一日,又身重剧毒的两个黑衣人终于撑不住了,一落地就坐在山洞中央处运功疗毒,随便将早已醒来却一直乖巧听话,丝毫没有哭闹,聪明的好似不像是只有一岁的两个孩子放在了山洞角落里。

    被他们两人挟持的两个孩子见那两个黑衣人不再抱着对方,就立刻缩在了一起,慕容昶黑葡萄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若是熟悉他的慕容祭和宓千千见了,便会知道他此刻正在想着什么坏主意,慕容垂则仍然板着那张脸,虽然和眼珠子乱转的弟弟凑在一起,仍然镇定的像个大人。

    他们身上都穿着厚厚的衣物带着毡帽,因为当时是刚被抱出来,两人身上甚至还裹着被子,两个黑衣人在目的未曾达到之时不敢让他们出事,一路行来虽是逃跑,却不忘帮他们护着风雪,因此终于停留在山洞中的时候,两个孩子也不过是被冻得鼻尖通红不断流鼻涕。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两个黑衣人仍在对掌运功疗毒,山洞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阵落雪的声响,其中一个黑衣人反应的快,立刻窜到了角落中两个孩子面前,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另一个黑衣人也顾不得胸中剧痛毒药未解,靠在了山洞边准备出::::网.xitxt.:手袭击来人。

    山洞中的两人已经准备好了,不到片刻外面果真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随即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仿佛带着几分惊喜和疲倦:“走了这么久,终于发现个山洞,也不知是否宽敞,我们进去看看能否歇脚。”

    呼啸的风雪之中,另一个年轻男子沉默了片刻,声音略显冷漠:“好。”

    刚开始话的男子听另一人答应,立时呼了口气,低声叹道:“这天气可真是冷,方才走的时候都没有下雪,谁知道刚翻过山梁就下雪了......”

    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山洞里的两个黑衣人则越来越戒备,潜伏在山洞边上的那个黑衣人眼底更是闪过杀意,明显是准备等到外面两个毫无防备的人一进来,就立刻动手将他们杀掉,谁知道那两人的脚步声即将迈进山洞之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最开始话的年轻男子讶异了一声,仿佛发现了什么:“脚印?”

    “脚印。”另一人言简意赅,声音愈冷,“山洞里有人。”

    那年轻男子恩了一声,显然是赞同他的话,也不再朝前走了,反而拱手朝着山洞里喊话道:“山洞中的兄台,我二人是过路游玩的边疆人,只因方才贪玩未曾归家误了时辰,结果被这大雪堵在了山上,因为身上衣衫单薄受不住冷,想要借这个山洞躲避一下风雪,不知是否方便?”

    山洞之内,两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守在两个孩子面前的黑衣人略微点了点头,知道此时就算不放外面的两个人进来,那两个人要是万一走出去碰到搜查雪山的暗枭,他们两人身中剧毒未解,没有人接应一定会死的更快,还不如暂且将这两个“过路人”引进来,再找机会将他们都杀了,这样才万无一失。

    于是守在洞口的黑衣人眸光一闪,将匕首藏了回去,他们并未蒙面不过身穿黑衣,况且进来的那两个人已经注定是死人了,就算起疑心也无所谓,便开口应道:“你们进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