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早有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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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国公这三个字一出,江洛玉敏锐的察觉到身畔的人立时就要起身,神情也有些不好的变化,便抬手摁住了他的手腕,又含笑着对他摇了摇头,不赞同的低声唤道:“昭敏。”

    稳住了身边人,那双乌玉般的眸子抬了抬,落在了面前的屏风上:“让他进来。”

    门外的眠星闻言,低声应是后,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寝室的雕花门开,隔着两道绣制屏风和两层纱帘,江洛玉抓紧面色冷峻不发一言的人,目光仔细观察着进门前来厮模样的人,片刻后方才缓缓开口道。“护国公派你前来,可有什么要事?”

    “奴才见过安国候,安国内君。”那厮安静站在两扇屏风后,低眉顺眼一字一顿的道,“国公爷让的带话来,是那个女子已被国公爷配给了城守府内的一个总管作妾,以后会劝萧将军不再给侯爷送什么人了,还请侯爷务必放心。”

    后面这段话一出,江洛玉尚且思索了片刻,坐在他身边的慕容昊则是瞬间眼底掠过几分嘲讽,站起身来就想要开口,却被身后的人再度抓住了手指。

    那厮站在原地等待,没有一丝一毫不耐烦的样子,也不曾抬头看屏风后这对夫夫是何反应,直到江洛玉带笑的声音再度响起在屋中:“替我和侯爷多谢国公爷费心。”

    厮躬身行礼,霎时松了口气:“奴才告退。”

    等到厮走后,江洛玉瞧着身畔人阴郁的眼神,便知晓这人大抵自从去参与那庆功宴之后,便先是心神不宁的担心自己,中途回来本是想要温存,谁知却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于是便暗暗朝前挪了挪身子,在那人措手不及将快要掉下去的他搂住之时,薄红的唇覆在了那紧抿着的唇上。

    送走了前来稟报的厮,眠星回身候在门外本想着天色还早,估计里面的人还有什么吩咐,却没想到刚一靠近雕花门,就瞧见本来亮在床榻边上的灯火一晃,屋中跟着噗的一声就暗了下来,再也听不见声响了。

    想到里面两位主子正在温存,眠星抬手关紧大门含笑下了台阶,走到半截的时候,突地抬头去看那挂在天穹上的满月,抬手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看见主子们这么恩爱,他也情不自禁有些想家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虽然是被前来通报军务的侍卫吵醒,慕容昊依旧神清气爽面m.xitxt.w无表情的大步朝外走,昨日的阴郁无奈仿佛一扫而空,让着哈欠坐在窗畔,正目送他远走的人轻笑着摇了摇头。

    等到天光大亮用过迟来的早膳后,江洛玉便在眠星的搀扶下在院里随便走走,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目光无意中扫到昨日那个前来稟报的厮,此时正快步朝着自己走过来,不禁疑惑的皱了皱眉。

    一个时辰后,城守府外一条寂静的巷子里,在瞧见巷的尽头拐角处有一处户人家时,身披着黑色斗笠的江洛玉停下脚步,示意身畔的眠星心一些后,便一前一后的推门走了进去,意外的发现苑中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人影,除了一个站在不远处正准备引路的老仆之外,就是路尽头那道削瘦挺拔的身影了。

    看见那道身影后,江洛玉抬手止住眠星的跟随,独自一人朝前走到了那道身影后,恭敬低身行礼道:“静玉见过国公。”

    话音未落,背对着他伫立的人陡然叹息一声,缓缓转过身来,任由明亮的阳光照亮那刀削斧裁的英俊轮廓,和已然不再年轻的面容:“让人找帝子前来,是昨日的事情,望你不要挂在心上。”

    江洛玉垂下眼睫,掩去了对着萧云时眉宇间的复杂,含笑道:“国公爷此言差矣,本就不是国公爷的错,静玉不是随便迁怒的人。”

    萧云看着他垂头的样子,沉默了许久,方才带着点心翼翼的开口道:“......也不知,可以叫你玉儿么?”

    被他这种口气微微惊了片刻,江洛玉立时醒过神来,唇角展开一点柔和的笑意,抬眼对上那双看不清神情的眸子,轻声道:“国公爷乃是长辈,这一点不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叫一声玉儿自然可以。”

    “其实......玉儿你很好。”

    定定的注视了面前的人许久,萧云突地转开了自己的眸光,用一种极为轻缓却好似压抑着什么的语调,对着身边的江洛玉低声道。

    “他的性子冷漠。自我知晓他的存在时,他就只对你一人不同,听他时候吃了许多苦,都是你救了他......你们少年相识相知,如今成婚几年又有了孩子,是他唯一的软肋,你要将自己变成旁人无法加害的人,才能不成为他被人攻击的弱点。”

    萧云话中的“他”,毫无意外是他每一次回想,都会感到痛苦万分的那个人一一

    听到这番话的江洛玉有些不明白,按照寒嬷嬷所供出的一切,既然当年他所爱并非慕容敏,即使是因为慕容敏和他后来发生了些事情,又为他诞下了一个儿子自杀而死,他这么多年来为何如此痛苦,甚至以一种消极的姿态一直面对着萧氏?

    而对于死去的慕容敏和憎恨他的慕容昊,难道只存留着愧疚和歉意么?

    但倘若是如此愧疚,慕容敏和他腹中的孩子总是无辜的,按照他现下表露出的模样,是不可能对慕容敏父子下手的,但又为何任由其他萧氏中人赶尽杀绝,甚至还不远万里的和乌雅氏一同追杀慕容昊?

    若是换个方向,假如他这么多年来从未忘记慕容敏,当年其实是和慕容敏两情相悦的话,这一切就更加解释不通了,更何况在慕容敏死后,萧云仍然娶了乌雅氏中人为妻,还生下了嫡长子和嫡长女,这又该如何解释?

    江洛玉出神片刻,终究神情复杂的看了他的侧脸片刻,没有将自己所想的疑问问出口来,尽是柔声应道。

    “国公爷教训的是。”

    “不是教训......甚至连教诲也算不上。”听到他出这样的话来,萧云的脸上骤然掠过一层灰暗,眼底光芒也瞬间深幽下来,话语中带着压抑过后的痛苦,却尽力放的平缓了,“能教诲你的只有慕容丞相,而我......没有那个身份能这么做,这不过是对你的一点提醒罢了。你如今身子不比平常,要多多保重。”

    江洛玉听他用这样的语调,莫名觉得有些难过,想到昨日夜间慕容昊那沉郁的眸光,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试探一番当年之事:“国公爷,其实......”

    谁知不等他将这话完,面前的萧云好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转身避开了他的眸光,蓦然开口将他的话压了回去。

    “昨日的事情虽你不放在心上,以后在他不在时,你自己还是要多加心。二弟的性子我清楚,他太过担忧有人夺了他想要的东西,有时会做出许多不合时宜的事情,我会尽力劝他的,还望你多多包涵。”

    这么几句话一出口,萧云长长呼出一口气,也不管此刻江洛玉如何思索,便从袖中拿出一块比普通的兵符了一些,铜制通体赤红色虎形的东西,交给了已然认出这是什么东西,目露惊讶之色的江洛玉。

    “这件东西,就算我的赔礼了。”

    这件看起来像是虎符的令牌其实并非调兵之用,却能任意取用城守府内任何东西,包括甲胄兵器,在城内有资格使用的,除了主帅萧云守将萧雨和看管兵库的人这三人外,再没有第四个人。

    江洛玉凝视着手心中的令牌,知晓这件东西的厉害,好一会后还是双手捧着推辞道:“您言重了,这东西......”

    萧云见他不敢轻易收下,也知晓他是怕收了这东西后,会惹麻烦牵连到慕容昊身上,目光更柔和了几分,却十分肯定的合起他的手指,意有所指的低声道:“收下它吧,或许有一日,会有作用的。”

    江洛玉被他的话的心中一跳,犹豫片刻终归将它收了起来,拱手低声道谢:“多谢国公爷。”

    一炷香的时间后,江洛玉便卸下身上的斗篷,斜斜坐在贵妃榻上,指尖划过袖中那枚令牌,目光一时间隐晦莫测,直到眠星低身将茶盏放在一边,他仍是一副定定看着眼前不远处的模样,让双侍有些疑惑的凑近了些,低声唤道。

    “内君?”

    “回去罢。”听到这声呼唤,江洛玉才骤然醒过神来,唇角勾起一丝笑容,目光黑沉沉的望向面前的人,低声嘱咐道,“不要告诉侯爷,我见护国公的事。”

    眠星知晓这件事重要,不敢懈怠应道:“是,内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