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更被烟蒙蔽
天色蒙蒙的亮了起来,投影在陈旧的窗框上,映亮了立于窗前那张略有苍白,却依旧秀媚动人的面容。
“今日,不需前去修剪牡丹了么?”
梨儿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闻言立时扬起脸来,有些诺诺的回道:H回娘娘,听今天陛下要宴请宗亲,因此修剪花朵的宫侍不用前去了。“
乌雅情闻言,立时稍稍敛了眉目,转身就要朝着门外走去,刚完话的梨儿见他仍要离去,面上不仅闪过惊愕之色,上前一步问道:“娘娘,您做什么去?!”
“了许多次,不要唤我娘娘。”木门吱呀一声被开,乌雅情目光淡淡的立在门外,话语吐出唇间之时,脑中却闪过青衣人懒懒的笑容,眸光一时间有些复杂,“有两盆牡丹被落在了牡丹苑内,那非是御花园内的牡丹,我要将它搬回来。”
梨儿见他一完话便抬步离开,脸上不禁露出焦急之色:“娘娘!您等等!”
乌雅情听到身后的声音,面上神色却未曾微动,仍是步伐迅速的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他数日以来经常往来牡丹苑中,极快就顺着回廊走到了昨日傍晚,两人离开之前放置牡丹的地方,眸光顿时柔和几分,低头去触那盛放白雪夫人柔软的花瓣。
就在他的指尖与花瓣的白色相连时,一个娇柔婉转万分熟悉的女声,却骤然在他耳边响起:“夫主你瞧,御花园中的牡丹可真是好看,尤其是这一朵,夫主摘下来给妾身戴上,好不好?”
这个女声响起过后没有多久,另外一个男声便跟着响了起来,带着几分调笑之意:“我的好珊儿,自然都听你的。”
这两个声音方交替响起,乌雅情眼底就浸上一层寒冰,挥袖下了回廊,目光朝着不远处的花丛看去,果不其然瞧见了一男一女的背影,顿时让他禁不住眯了眯眼睛,露出一闪而逝的恨意,骤然朗声开口道。
“御花园中的花,没有陛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摘取。”
那一男一女闻言,纷纷转过身来,女子见了缓步而来的乌雅情,顿时面上变色不出话来,男子则微微皱起眉头,指着他冷喝道:“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们?!”
女子见男子不尊礼数,顿时吓得面容变色,忙拉住了身畔的男子,俯身在他耳边咕哝了几句:“夫主,他是......”
“什么?乌雅......”听了身畔女子的话,男子顿时脸色一变,有些不敢置信的望了面前站着的乌雅情一眼,忙不迭低身对他恭敬行礼道,“恕下臣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贵妃娘娘......”
乌雅情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唇角立时泛起冷笑,侧身一步没有受他的礼:“我已被陛下入冷宫,早就不是贵妃。如今我不过是个修剪御花园花朵的宫人,你身着三品侯衣饰,身为宗亲不必对我行礼。”
女子闻言眼光一缩,有些不敢置信的和身畔的男子对视了一眼,方才试探性的问道:“......乌雅哥哥,你......你什么时候被入冷宫了?乌雅氏如此大的权利,我们在宫外还听你入宫之后,被封为了贵妃娘娘...”
“仅是听?”乌雅情直直盯着面前这张秀丽面容,手指缓缓在袖中攥紧,蓦然冷笑道,“恐怕不是听,而是特地听罢。”
站在她身畔的男子被这样的语气一刺,又听闻他已然失了贵妃的位置,一时间心中的忌惮便压了下去,疑惑的看了身畔刚娶的妻子一眼,朝他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侯爷难道不知道么?”乌雅情唇角冷笑渐深,抬手指向站在他身畔的女子,秀媚的面容在阳光下愈显凌厉,一字一顿道此刻站在你身边的这个女子,原本可是我这个.Xītxt.#做了贵妃的宫人,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子呢。“
“你什么?!”男子闻言立时眼底闪过惊疑,本来牵着女子的手也跟着松了开来,“珊儿!”
女子听他出这件事,顿时花容失色的连连摇头,抓紧了男子的袖子辩驳道:“夫主,你莫要听他的!他只是心有不忿,失去了贵妃的位子,就想要胡乱攀咬我,我......我嫁给你之前,一直是清清白白的啊!”
“清清白白?”乌雅情立于原地,眸光恨意渐深,唇角笑容森冷当年你我郎情妾意,若不是你背叛了我,我怕是到死都不会知道,你除了这张还能一看的面皮,不过是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狠毒女人罢了!“
“乌雅情,你血口喷人!”女子被他死死盯着,一时间只觉得浑身发寒,口中却仍然不放亲的解释道,神色楚楚可怜的恳求道,“夫主,不要相信他......你是知道的,珊儿原本的确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可是那
个未婚夫早已死了,怎可能被送进宫内来还成了陛下的妃嫔?夫主你要相信珊儿才是,珊儿不会骗你啊!”
“好珊儿,我自然信你。”男子脸上原本全是惊疑,闻言面上的神色却稍稍缓和,思忖片刻后仍是信了妻子的话,转脸对着冷笑的乌雅情扬起手来,作势要责于他,“你这该死的宫人,为何胡言乱语蒙骗与我?当真该死!”
话音未落,他正要将手臂挥下,乌雅情下意识后退一步,眼前便感觉青影一闪,一个熟悉的背影顿时挡在了他的面前,抬手扣住了那男子的手腕,目光沉沉的冷声喝道。
“住手!”
“你又是谁?”
男子骤然被抓住手腕,一时间竟是挣脱不得,抬眼便对上了青衣人那双蕴着怒意的乌黑眸子,不知为何突地觉得心底一凉,有些胆怯的后退了一步,看了看站在他身后露出讥讽笑容的乌雅情,抬手指向他们两人口不择言喊道。
“......我明白了,陛下将你贬为宫人后,你不甘寂寞勾引侍卫,他就是你的奸夫!你的果然全都不是真话!来人,给我把他们俩抓起来!”
就在他的话音刚刚落地时,一直站在不远处的紫袍太监顿时眉眼一肃,抬步走到了几人身边重重咳嗽一声,手中的拂尘甩至一旁,对着瞧见他的四人躬身行了个礼,方才尽量不去看青衣人带着怒意的面容,反而对着那一男一女露出笑脸来,断了他们之间的对峙。
“哎呦,这是在干什么呢?”
那一男一女方才就见过魏海,瞧见是他出面阻止,顿时都是面如土色的走开几步,忙不迭对他低身行礼道:“见过公公。”
乌雅情看见紫袍太监,顿时跟着眼光一敛,认出他乃是皇帝身边侍候的大太监,不敢怠慢忙拽着青衣人到自己身畔,低身行礼道:“......乌雅氐见过公公。”
“行了,都起罢。”眼角余光瞧见青衣人正冷冷看着他,紫袍太监顿时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侧身挡住了青衣人的视线,对着那一男一女扬手道,“侯爷,夫人,陛下敕令宗亲前去太液池,现下估计马上就要开席了,两位因何现下还在此处,莫不是有意怠慢陛下?”
男子和女子闻言变色,也顾不上去找乌雅情和青衣人的麻烦,立时陪着笑回道:“公公言重,可不敢。”
紫袍太监看他们两人识相,立刻回身瞄了一眼青衣人,不敢多看的摆手催促道:“还不快走!”
目送着那两人快步跟着太监走远,青衣人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抬手抓住了身畔乌雅情的手臂,立即上下端详着他--方才他一直跟紫袍太监躲在一旁窥看三人,几句话就听清楚了缘由,心底的怒意几乎无法掩饰,终于在那个男子要扬起手时,从藏身的地方闪身而出阻住两人,将神色淡冷的乌雅情拉了回来。
“你怎么样,他们没伤着你罢。”
乌雅情稍稍抬眼,对视着那双专注的眸子,一时间不由微微怔然,良久才回过神来,垂下头低声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青衣人未曾察觉他躲闪的意图,仍是担忧的望着他的侧脸,略微有些局促的解释道,“我本在太液池那边执勤,想着时候到了过来瞧瞧,若是你还在等我就与你一声,没想到却看见......也不知那个女人是......”
“没什么,不过是个过客罢了。”乌雅情听到耳边那磕磕巴巴的声音,抬眼时却瞧见那人专注的目光,不由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声音愈发轻柔下来,“回去轮值罢,若是被人发现,你要被罚的。”
青衣人听他这么,顿时想起方才的借□,一时间犹疑着松开了他的手腕,退后几步有点不舍的道:“那......那我就回去了......”
乌雅情看着他一步一回头的朝前挪,眸光不由泛起一层层的涟漪,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骤然爆裂开来,一股股流出滚热的血,催着他下意识张开微红的唇瓣,抬步朝着他的方向迈了一步,缓缓吐出话语来。
“以后,不要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