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永基却是没有算做得太绝,加之玉娘一直在担心着郑成志那子,于是,等驴车快要出了县城,她便给了些银两苏红,让她另外雇佣一辆车前去衙门跟县老爷一声,让其放了郑成志等人。
回到榴花村村口的时候已经深夜,永基特意在村口处等着苏红回来一起进村。
见不远处一溜马车“骨溜溜”就往这儿驶来,她让鬼上前拦了车,苏红看清来人是那帅少爷后,有些害羞又有点高兴地勒了马就下了车。
“你、你专程来这儿等我的吗?”苏红忽视了永基她们,径直来到鬼跟前,低垂了头呈忸怩状。
鬼则显得有些无辜,挠了挠头后,转身瞧着永基。
永基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不想扰他们,但还是不得不走上前去:“苏红,事情办得如何了?”
苏红一惊,原来帅少爷的妹妹还在呢,嗯,得成熟稳当些给她未来姑子一个好印象,于是点点头对永基微笑道:“苏红姐姐办事自是有担当的!不过呢···我去到那儿的时候,听那些衙差那位公子早已经挣脱逃出去了,县令大人他们正气得不行,还贴了告示到处追捕那公子呢。”
永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心想着郑成志乃礼部尚书郑大人的嫡长子,即使他自个不愿暴露其身份,那县令竟敢将尚书大人的嫡子公然作通缉犯般贴了出来,怕也是活不久了。遂叹着气摇了摇头。
苏红以为她是在担心那位公子,于是便上前好意安慰着。
因为带着玉娘不方便,永基与鬼回村尾的猎户家院子前,托苏红收留起玉娘,待几天后带着她一起到院子前应征婢人。
苏红俱爽快答应了。
由于永基与鬼出去之前是悄悄瞒着人的,于是大半夜地回去,也只能抄偏僻的路悄悄潜进院内。
翻窗进了屋的时候,帘子内母后的呼吸声均匀着,应是睡得熟了。
永基不欲扰了母后的清梦,于是便算在帘外与鬼逼在一处将就一夜。
忙碌了这么久,她确实有些累了,一连了数个呵欠后,便靠在墙上昏然想睡。而这时候鬼却显得异常地精神,黑暗处依旧能看见他灼灼发亮的眼神,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鬼,夜深了,你快睡吧。”永基压低声音,伸手拍了拍鬼探前来的脑袋。
而鬼却丝毫不遂她的意思,一个劲将头往她怀内靠来,脑后束着的发早已散落,披散一肩。
永基触碰到他冰凉的发丝,感觉软软滑滑的,触感甚好。一时间她突然想到了在北胡跟了她数个寒暑的那头猎犬。
那时候,她在北胡的日子过得艰难,有好几次几乎活不下去之际,那头猎犬就像鬼那样,总是拼死挡在她前头。
只可惜,最终却是被有心人下毒杀死了。
不知怎地,一想起这些旧事,她伤怀得就酸了鼻子。伸手呵了口气,一把将靠前来的脑袋拥在了胸口处。
“嗯···鬼的毛好软好舒服喔···”永基用脸颊蹭在鬼的毛发上,一手揽着他的脑袋,一手顺着他的毛发,柔声道:“其实,你是想来讨今天的奖赏的,我得对吗?”
她这么一,鬼身子随即僵了僵,她不禁笑出了声。
不一会儿,她便放松了全身,靠在鬼的脑袋上睡熟了。
而黑暗中,那散了发被少女拥入怀内的少年,一整夜里甜香扑鼻,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弹,又是欣喜着少女对其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又是紧张得那颗心狂跳得失了节律。
翌日,苏红带同玉娘登门应召婢人,果真就被选上了。
郭振和陆虎俱含热泪朝苏红与玉娘作大辑,以示其难以用言语表述的感激。
当苏红和玉娘入内面见主人家,抬头看见竟是当日跟在冷峻少年身后,一面老成的少女时,俱是吓了一跳。
终于觅到了合适的婢女人选,永基一从人不日也终于决定再度出发前往太宏寺。
苏红她们后来得悉她们所侍奉的主子是什么来头之后,吓得端起盘子的手直哆嗦。
别她们侍奉的是公主和皇后,就是郡主身边的婢女哪个不是千挑万选过的,像苏红这样的直接从山村田野走出来,未经训练教导过规矩直接就侍奉上的可谓是天大的恩赐了。
玉娘相对要好一些,毕竟直接就是从大门大户出来的,行举之间都要得体些,跟着郭振和陆虎学习礼节和一些注意时也都要比苏红快上手一些。
一同闯青楼那下,苏红因为误以为永基是那帅子的妹妹,而大肆暴露出来的对帅子的倾心,如今每每到永基跟前侍奉都羞得低垂着头不语。
永基却不以为然,抬手给正皱紧浓眉咬着笔管,半啃半写下一个“鬼“字的鬼塞了一块带肉的骨头,示意苏红把溜转在他身上的眼光收敛。
随后便优雅地独自转身走出车厢,别有用意般回眸瞅了鬼一眼,那畜生便屁颠屁颠地扔了笔管,手脚并用般跳出车厢,紧紧追随上。
车辇停靠在一旁休息,此时距离太宏寺已无多少天的路程了。永基见山下风光不错,更有炊烟袅袅、人声鼎沸之象,兴致一上来便唤了鬼一同下山。
吓得郭振陆虎差点要抹脖子威胁公主让其跟上,无奈公主气场硬,拗不过,又见跟在殿下身旁的那头畜牲似乎忠心耿耿的,格斗力爆棚,这才只得随了他们。
自从赶路往太宏寺这么段日子以来,鬼还是头回被带出去散步,那激动的心可想而知。
一会儿用人的姿态双腿蹦哒,高举双手挥舞,一丝要等永基的意思也没有就超前跑去,一会儿又嘴里不知从哪叨了束山花,四肢欢蹦地折回永基身边,高高扬起脑袋蹭她的手。
永基微笑着接过了那束花,顺便用四指往他脑际束好的方髻摸了摸,见鬼一脸满足的俊脸有些感触。
是呀,上辈子似乎鬼也曾有如此向她示好的时候,只是她老是嫌弃他脏,嫌弃他身上有异味,每次他一靠近,她只会直斥他,然后他则灰溜溜地,又是失望又是受伤地耷拉下脑袋,躲到溪边拼命把水扑到身上,企图洗掉公主口中所的“zang”。
如此一想,永基的心柔软了下,似乎就真想就这么和和睦睦一直把鬼留在身边了。
“鬼,用双腿走路!”
“鬼,银子拿着!吃的东西得给这个!”
“鬼,别!咋把油纸袋也吃了?!不知道会被人家笑话”
“该!!碰钉了吧?不知道要把壳撬开”
永基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带着几岁的娃出门老妈子,操碎了心。
山下的市集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鬼一会儿钻进人群,一会儿又不知从哪里换来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塞到永基手中。
一摸方才给他的钱袋子,都空了。那里面可有十几锭一两一锭的银子呢!定是这狼崽子学习人类买卖交易还是半吊子就乐此不彼了!
一两银子一串的糖葫芦吃在永基的嘴里都顿感肉疼,那一脸正经却双目闪烁的狼崽子哪里知道,高高在上的公主上辈子在最落魄时也曾为几斗米折腰过,如此地接地气呢?
就在那家伙抱着头,以成年狼只的速度边跑边躲避公主殿下抡起一旁包子摊老板的搓面棒殴时,不心把一旁一个不起眼的摊撞翻了。
那摊的老头是个瞎子,在被鬼推倒之际及时就拽住了他的臂。
鬼就顺带地把他拉了起来。
谁知那老头捏着鬼的手时察觉出了异样,混浊的双目不动,眉头却皱紧了。
随即,又沿着鬼的臂骨沿上摸了上去。一边摸一边摇着头叹气道:“天下恐将大乱,又是一场灾劫了!”
原来这个瞎眼老头是名摸骨神算。
他不停往鬼身上摸着,一边发出啧啧的声音,而鬼则一脸茫然,不时看看后头追上来的永基,不时又想推开老头,但又想起公主那句“不可伤人”的话,随停了动作,很是无奈。
永基听到老头那一句话,心里登时“咯噔”一下,随后突突地跳得飞快。
“老先生此话何意?”永基掏了银子塞到老头手里,继续问道。
老头捋着胡子,凝眉道:“这位公子骨格奇特,有帝王之相,蓄发的力量惊人,恐。。。”
“恐绝世无双,当今难以有人能驾驭这种力量。当今国邦不稳,四夷犯境,天子不思拱外而攘内,以往每朝每代到了这种时候,定会出现一个骨格之象如公子这样的,老夫有生之年总算能见识到了!是了,就是公子这样的!”
那老头竟是越越兴奋,永基在一旁听着,双手攥紧抖个不停。
她是气得发抖,这短命相的竟然胆敢在当朝公主面前大胆直言天子的不是。
要是上辈子这时候的她听见,非得当下就让人把老头正法了。
可如今她隐忍了下来,把手缓缓松开,又用轻松的语调来和老头调侃着:“老先生话如此没得轻重,就不怕被有心人听了去”
老头笑了一声,把银子塞回永基手里道:“哈哈,老夫这辈子已活过天年,以为还会拘泥生死?不过是冷眼观着尘世,到底于心不忍而已...”
永基一愕,“老先生莫非真人?”
黄帝内经有云,真人者,能提挈天地,把握阴阳。所谓提挈天地,即是在预知后事的情况下通过人为做一些事,使事情结局使天地随之改变。
老头呵呵一笑,也不应,随即便收拾起地上的东西离开。
永基心头压着巨石,一想到鬼的力量真如老先生所的“无人能驾驭”,想着前世的种种,急得提裙追了过去。
“还请老先生明示!这...可还有解救之法?”
话音刚落,永基又顿觉自己问得过于玄,也不知道老先生听懂了没有。
那老头并没有转身,只是幽幽地停下道:“这个解救之法,姑娘迟早会知道的,毕竟...”
老头突然转身微笑了一下,“毕竟,上回天地就已变了,但姑娘也回来了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时,永基不可遏制地了个寒颤,这老头...是知道她重生的事情吗?
作者有话要: 今日周四~天使们早上好~这么早,有人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