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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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羞耻难当,什么也顾不了了,眼泪夺眶而出,

    妹妹是自己带大的,她与自己相处的时间,甚至比父母多得多。宋熠深知她的脾气,死要面子的姑娘,被外人看了这窘状,自然不能让她独自跑出去。

    宋沫沫抹了抹眼泪,赌着气,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哥哥,你好好孝顺爸爸妈妈吧,我走了。”

    “......”宋熠简直被气笑了,捏捏她的肩膀道:“怎么着?这是要离家出走了?还是断绝父女关系?”

    宋沫沫咬咬牙,终于忍不住放声哭起来:“这个家.......容不下我了.......都看不起我,那我走好了。”

    宋熠:“......”

    周嘉垣:“.......”

    好在坐在沙发上的宋家父母没有听到,还在争论到底是谁把宋沫沫惯成这样,要钱要的肆无忌惮。

    因为他们习惯于把女儿扔给哥哥管,放心得很。

    周嘉垣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清奇的言论,也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姑娘,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该做同情状呢?还是安慰?

    但是他很想笑。

    他的成长经历是大多数人不曾经历过的,反而宋沫沫的,是中国家庭大多数孩子都有的真情实感。青春期,感觉自己不受重视,也得不到尊重,锋芒毕露,与父母意见不合,吵架,离家出走。

    只是宋沫沫的青春期来的比较晚,二十岁才来。

    宋熠抱歉地对周嘉垣笑一笑,下巴指向她。周嘉垣先进了客厅,跟长辈招呼。

    宋熠把她拉到门外,伸手给她揩掉了挂在脸颊的泪水,道:“你想冷静冷静,再跟我话。”

    宋沫沫问:“你也觉得我做得不对吗?

    宋熠:“你先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于是,宋沫沫把事情的始末叙述了一边,末了还强调:“我不是无理取闹,随便跟爸爸要钱的。我准备了借条,就借给我两年,时间一到我连本带利的还给他。”

    她哽咽着完,又了一个嗝。

    “不借就不借嘛,做什么要那些难听的话。”

    宋熠明白了原委,但他是不会给在气头上的妹妹讲大道理的,因为无论什么,她都听不进去,还是会坚持认为爸爸不是好人,不定还把自己也当坏人。

    “我讨厌爸爸。他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喜欢他了。”她。

    宋熠拍拍她的脑袋,:“把眼泪擦擦,冷静一下。”

    “我冷静不下来,好生气啊。”她念叨。

    宋熠弯腰,“你讨厌爸爸,也会伤了妈妈的心。哥哥的朋友今天也在,你想丢脸吗?”

    想到里面的周嘉垣,她的脸红了红,撇过脸去擦擦眼泪。

    “乖啊,跟哥哥出去吃饭。”宋熠碰碰妹妹的脸,“有什么事吃顿饭还解决不了的吗?”

    宋熠给周嘉垣亲戚家里的一个孩子做手术,非常成功。亲戚本想给宋熠塞红包,但他是不可能要的。

    于是,便找了周嘉垣,请他吃一顿饭。

    请他一个人还不够,还要请人家一家吃饭,看来是想结交这位优秀的儿科主任。

    那天,一家人和周嘉垣去了饭店。

    开两辆车,是宋熠安排的。

    他自己开车带父母,宋沫沫跟着周嘉垣。

    车里,周嘉垣没什么话要讲,宋沫沫因为刚刚哭过,也没什么好的。

    一想到刚刚挨骂了,她又忍不住掉眼泪,好委屈。

    周嘉垣不懂安慰人,他从镜子里看她一眼,抽了一张餐巾纸递给她:“擦擦吧,都哭湿了。”

    他的意思是,待会要吃晚饭,别把衣服弄湿了。

    宋沫沫以为他嫌弃自己把车弄脏。

    她收住眼泪,抽泣都不抽泣了,生生咬住嘴唇。

    周嘉垣不知道什么好。

    临下车,宋沫沫:“周先生,我会收拾干净的。”

    她把擦眼泪的纸巾装进兜里。

    周嘉垣转头看,“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沫沫:“啊?”

    周嘉垣黙了黙,只好:“算了。”

    他们比父母早到,一路进酒店,上楼,进包厢。

    开门时,就见一个男孩儿,在包厢里乱跑,门开时差点撞上宋沫沫,幸好她眼疾手快,手拿捏住了孩儿。

    男孩儿脸埋在宋沫沫怀里特别不好意思,脸儿都红起来了,转身往妈妈身后躲。

    这时男孩儿的家人上前来,询问周嘉垣:“宋医生呢?”

    周嘉垣:“马上来。”

    男孩儿妈妈目光转到宋沫沫脸上,带着笑量一番,用眼神询问她。

    周嘉垣立刻:“这位是宋医生的妹妹。”

    “原来是妹妹啊。”得知她的身份,女士顿时客气起来,拉着拉着她的手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姑娘真漂亮。”

    宋沫沫没话。

    因为没什么心情。

    男孩儿妈妈以为宋沫沫是怕生,便安排周嘉垣和宋沫沫坐在一起,她声:“你陪她话,别把气氛弄尴尬了。”

    于是,周嘉垣与她坐在同一条沙发上。

    宋沫沫低头看自己的手心,搓了搓。

    气氛竟比她与陌生人相处还要尴尬。

    周嘉垣弄手机,处理自己的工作。她那么低落,不便扰。

    旁边的女士看不下去了,戳戳他,用口语:“话哪,周总。”

    周嘉垣蹙眉,转头看身边的人,好半天才问一句:“你要喝水吗?”

    宋沫沫抬头,问:“有可乐吗?我想喝可乐。”

    周嘉垣看着隔断后面的桌子,只有一壶茶。

    这个高级酒店,不会在桌子上放可乐之类的碳酸饮料,一般会提供一壶龙井,如果客人有需要,服务生会再去拿。

    可乐有什么好喝的呢?

    他:“没有可乐。”

    宋沫沫:“......”

    然后,就没了。

    谈话终止。

    坐在一旁的女士一口气没喘上来,好闷啊。

    忙让服务生拿大瓶可乐来。

    这时电话响了,他起身去露台接听。

    不多时,宋熠带着父母也赶到了。

    男孩儿的父母是周嘉垣的堂兄堂嫂,也是托了他的关系,才找上宋医生的。

    包括男孩儿的爷爷奶奶也来了。

    两家人坐下吃饭些客套的话。

    周爷爷:“多谢宋医生医术高明,人也好。”

    宋熠:“哪里,这是我做医生的本分。”

    席间,宋爸爸跟大家畅聊起来,下午的阴霾一扫而空。宋妈妈也与男孩儿父母起育儿经。宋沫沫心理素质没有爸爸好,饭都吃不香了。放在平时,这种饭局,那么精致的饭菜,她可是巴巴着要来蹭饭的。

    她一点胃口也没有,扒拉两口饭,就停下了。

    男孩儿母亲问:“是菜不合口味吗?再点几个吧。”

    闻言,宋父一个眼神扫过来,宋沫沫心里更不是滋味,无言地:“没有,谢谢宽待,我来时就不太饿。”

    这些都是礼貌的好孩子该的话。

    周嘉垣因为有事,要提前离开。

    宋熠怕晚上回去又是一番争吵,便:“沫沫,你跟嘉垣走吧,让他送你一段,正好顺路。”

    宋沫沫看向周嘉垣,生怕勉强了他。

    周嘉垣开口:“嗯。”

    很轻的一声。

    宋沫沫跟着周嘉垣上了车。她明白哥哥的意思,今晚不要回家,还是去学校住几天吧。她:“周先生,麻烦你送我去A大可以吗?”

    “嗯。”

    他受了宋熠嘱托,看管好他的妹妹。周嘉垣确认自己没法安慰人,就闭嘴不了。

    行驶到半路,那边饭局也散了,宋熠来电话,劝阻宋沫沫改天回家给爸爸道歉。

    “我没错,绝不道歉!”宋沫沫:“他还骂了我,要道歉也是他来找我吧。”

    宋熠:“.......宋沫沫你不要得寸进尺,爸爸今晚松了口,答应原谅你就已经很好了。”

    “哼。”

    她气鼓鼓挂了电话。

    也不话了,气得看窗外。

    车子也夜色下的街道飞驰而过,霓虹闪烁。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宋沫沫还没反应过来,依旧在生气。周嘉垣没提醒她已经到了,转而:“还生气吗?”

    宋沫沫:“嗯,一时半会儿消不了。”

    周嘉垣从未见过如此性格的人,一会儿妖孽,一会儿幼稚,一会儿又很善良,虽然他不知道她与父母生气的理由是什么。

    念在他年长几岁,只好劝:“不要跟父母生气。”

    语调僵硬。

    宋沫沫皱了皱鼻子,吐槽道:“唉,你都不知道我爸爸有多过分。”

    周嘉垣:“哦。”

    不知是不会接她的话,还是懒得接。

    宋沫沫反应过来,已是在学校门口了。

    “我走了,谢谢周先生。”她下了车,往大门口走去。

    周嘉垣坐在车里,看了几秒她的背影,车子飞驰出去。

    到了宿舍,室友们都出去约会了,静悄悄的。

    的宿舍条件很简陋,也狭窄。晒了一整天的,像个蒸笼,又闷又热,感觉是闷在一个火柴盒里,不透气。

    她开了空调,洗脸洗澡,换衣服,贴面膜。

    出来时,空调风已经见效,房间凉嗖嗖的,很舒服。她洗了个苹果,一边啃,一边爬上床。

    赵奔的电话进来,问她解决了钱的问题吗。

    因为他那边已经筹到了四五十万。宋沫沫有些抱歉,自己还没有呢。

    她:“不过我手里倒是有一两万,是我自己攒的钱,先给你凑一凑。”

    赵奔叹了一口气,反而安慰宋沫沫:“没关系的。”

    “赵奔,对不起啊。”宋沫沫道歉。

    “哪里的话。”赵奔苦笑:“你是被我拉着去的,不参与也没事。再这生意赚不赚钱还不一定呢。老板确实急用钱,我把自己的钱给他了,先应急。”

    宋沫沫听了很不是滋味,因为没能帮上忙。

    “我把钱先给你。”

    赵奔那边报了账号。

    宋沫沫下床去找自己那张卡,发现包竟然落在周嘉垣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