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潭这话一出， 就证明他们的一番骚操作没能骗过他。

    曲晖跟赵力阳目光幽幽地看向常婷， 眼神示意你保重。

    常婷一脸乖巧：“我错了。”

    “我们还有事，这就先走了，哥你好好把婷妹送回去！”赵力阳跟曲晖非常给力的先溜了。

    常婷心中暗恨。

    她心翼翼道：“我发誓， 我就是在外场听了会歌， 什么都没做！”

    沈潭淡声：“你做了什么我也管不着。”

    常婷看着他眨了眨眼。问：“你生气了吗？”

    “生什么气？”沈潭斜眼看她， “走了， 我送你回去。”

    常婷跟在他后边走着， 抬首看着眼前的身影， 心里叹气，正要继续道歉时，忽然听沈潭：“你妈那边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她愣了一下：“我妈？”

    沈潭走在前边， 淡声：“你以为多果跟你通风报信， 就不会跟我你在前边遇见了谁？”

    常婷：“……”

    你还是个双面间谍啊！

    她低头瞪了眼手里的皮卡丘。

    皮卡丘一脸无辜。

    常婷沉思道：“他出去后可能就会给我妈电话，到时候我妈就会来我住的地方找我。”顿了顿，又道：“今晚我就自己回去吧，不然很可能遇上。”

    她不想让沈潭看见她跟母亲争吵的一面。

    沈潭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问：“你确定吗？”

    常婷捏了捏皮卡丘的耳朵，低着头：“嗯。”

    沈潭伸手勾着她的下巴，让她抬首看着自己， “再一遍？”

    他发现少女眼里眸光清澈透亮，不见丝毫伤心难过。

    常婷轻歪了下头，感觉他指尖冰凉。她：“我不想你看见。”

    不想沈潭看见对她来算得上难堪的事。

    更不想让他听见母亲会出的不堪评价。

    在被苏明侯叫住的时候，是有点被吓到。

    但事后她竟然觉得放松了。

    因为终于可以借这个机会跟母亲清楚了。

    沈潭静静地看了她一会， 最终放开了手，转身朝前走去。

    他把人送到了车站。

    常婷背对着街道，抬眼看他，：“我走啦。”

    沈潭没话。

    “皮卡丘可以拿回去吗？”常婷问。

    沈潭冷笑：“爱拿不拿。”

    常婷也没在意，继续问：“那多果还在的吗？”

    沈潭：“不在。”

    常婷有点遗憾。

    她低头看皮卡丘：“那……我们能留个联系方式吗？比如加你微信之类的？”

    多果：“已发送好友请求。”

    “哇！”常婷麻溜的点开手机，看见了多果的好友申请。

    沈潭面色微冷的站在边上，没一会车就来了。

    常婷上车前跟他招手，笑眯着眼：“我走啦，拜拜！”

    沈潭目送着她上车离去。

    道上车辆行人来来往往，反反复复。

    短短几秒时间内她就在视线中消失了。

    沈潭双手插兜，眉头微蹙，看着夜色下流光溢彩的世界心里冷笑声。

    他干嘛要那么在意。

    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会被骂的哭哭啼啼的人。

    虽然知道常婷的家庭情况，但她本人从没过这些，也没有表现的对此忧愁难过。

    沈潭是不可能主动问的。

    而常婷不像他，遇上这种事就活得一塌糊涂。

    常婷反而活得非常清楚。

    她没有被困在过往，也不会被愤怒支配。

    沈潭在路边站了好一会，春夜的风冷冷的，带着莫名的情绪。

    多果问他：“要过去吗？”

    沈潭没答。

    车上的常婷看着不断响铃的手机，摁灭又响起，反反复复三次后，她终于接了起来。

    白女士开口就问：“你在哪？”

    语气焦急。

    “在回家的路上。”常婷：“还有一会就到了。”

    “你在家等我。”白女士：“婷婷，这次我们真的得好好谈谈。”

    常婷看向车窗外，淡声回：“好。”

    挂断通话，她看了眼放在手边的皮卡丘。

    毛茸茸的手感让人觉得舒适。

    常婷在回去的路上，试图幼时与母亲在一起的画面，却无论如何努力也想不起来。

    一次也想不起来。

    白女士差点过来时差点闯了红灯，车停在路边，急急忙忙地下来时，就看见女儿正乖乖站在门前等着。

    她深吸一口气，面色沉沉地来到常婷身前。

    “进去谈吗？”常婷问。

    她神色如常，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这让白女士难以忍受，她质问道：“你今晚去哪了？”

    “去认识的人店里玩了会。”常婷边边往里边走着。

    白女士跟在后边，面色沉怒：“什么店？”

    常婷开门，回头看她，一脸莫名：“你不是知道吗？”

    “我知道？”白女士瞬间提高了音量，额角狠狠一抽：“我是在问你知不知道！”

    常婷进了屋坐下，神色静静地看着她。

    “我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她，“但我没有去内场，只是路过。”

    白女士抬手扶额，“婷婷。”

    常婷：“我在跟你解释。”

    白女士：“只是路过的话，他看见了你，叫你跟他走，为什么不理他？”

    常婷第一次向母亲“坦白”，：“跟他不熟。”

    “他是你……”白女士到一半就顿住了。

    她注意到常婷看着自己的眼神。

    满是嘲弄的笑意。

    常婷一点也不好奇母亲未完的话，她神色嘲讽地看着白女士：“你以为我是那种被父母放养后内心叛逆去放纵的人？我跟你解释过了，我没有，是你自己不相信。”

    白女士惊愣地看着她，进屋前的强势在这瞬间垮塌。

    常婷：“上次你以为我在学校架也是，我也跟你解释了，我没有。”

    “那次是苏薇给你看了照片，这次是苏明侯给你了电话。”常婷抬眼看她，眸光亮的像一面镜子，透亮却也冰冷，“你信他们我认，但你要来我这里发脾气教训我，你真的觉得自己配吗？”

    这话着实太狠了。

    白女士听得脸色煞白，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常婷嘴里出来的。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女儿乖巧。

    可就是太过乖巧，让白女士觉得常婷在跟自己保持着疏远的距离，简直像个陌生人。

    白女士深吸一口气，努力冷静地面对常婷：“我知道，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所以我一直都在弥补。你不像苏薇……”

    “你都知道了还什么？”常婷断了她，“你不是个称职的母亲，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但是我不在乎。”

    “为什么？”

    常婷站起身，黑白分明的眼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女人，淡声：“因为你在我眼里已经是别人的母亲，跟我没有关系了。”

    “常婷！”白女士皱着眉头，手指不自觉地轻颤着，面对女孩平静的态度出这般绝情的话，她心中震撼万分。

    白女士神色痛苦地：“我是你妈妈，你是我女儿！永远都是！”

    常婷眉头微蹙，“你不要这么虚伪。”

    白女士震惊：“什、什么？”

    “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交谈。”常婷：“实话吧，妈，从很久以前，你就讨厌我。”

    白女士摇头，“不……”

    “你讨厌跟我爸生活的那些日子，不巧我是你跟他的孩子，即使你离婚了，但你经历的那些，让你永远不会原谅那个男人。”常婷轻声：“因为他你讨厌我，我不在乎，甚至觉得你是对的。”

    “外婆和周围的人从就跟我你过的不容易，我都知道，我也理解，我真的一点都没有怨过。”

    常婷朝柜台边走去，视线停留在插着干花的玻璃瓶上。

    “后来你跟苏明侯结婚，我也挺高兴的。”

    她转头去看白女士，带着几分鄙夷的神色：“你可以抛下母亲和女儿，去找你自己的幸福，你找到了，满足了，才想起这场婚姻中自己还有个女儿需要处理。”

    “你突然宣布你结婚了有了新的家庭，对方家里也有个女儿，你跟我过吗？”常婷目光只是着白女士不住摇摆的眼，轻声质问着：“把我接过来跟我以后一家人能经常在一起之前跟我过吗？问过我吗？”

    “你有教过我要怎么跟这家里的另一个女儿相处吗？”

    “苏薇讨厌我离家出走，你们都去找她把我一个人留在陌生地方的时候问过我怕不拍吗？”

    白女士被她的脸色红白交加，羞愧和懊恼正如巨浪而来席卷她的内心。

    她被常婷问的红了眼眶，张了张嘴，瞧见的确是对方眼里深深地嘲讽。

    “当年你但凡问我一句要不要留下来或者要不要回去，我们都不会是现在这样。”常婷看回手边的花瓶，将干掉的插花拿了出来。

    “你只是觉得我没有跟苏薇相处好，妨碍了你的新家庭，问都没问过就把我送走了。”

    她从花瓶里拿出了一张卡，走了回去：“是你教会了我，人都是自私的。”

    “这么多年后，你觉得自己生活美满，开始想扮演母亲的身份，那就跟你家苏薇玩。”常婷将手里的卡放在桌上朝白女士推去，“这是你这些年给我的钱，除了照顾外婆买药外，我都没用过。”

    “现在还给你。”

    “常婷……”白女士开口已经哽咽，她上前伸手试图触碰她，却被常婷躲开。

    常婷抬眼看她，一字一顿地：“各过各的，别妨碍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事会对你……”白女士话还没完，常婷就道：“走。”

    白女士满眼含泪地看着她。

    “是我的错，但你给我机会，常婷，我知道……”她话还没完，就见常婷转身朝楼上走去了。

    她不愿意给白女士机会。

    “常婷——”

    白女士的声音被留在了楼下。

    常婷回了二楼屋里，背靠着冰冷的房门，一时无言。

    窗外月色静美，夜风郎朗。

    是该躺在床上舒服地听歌刷剧的好时候。

    她很早以前就想把这些话跟白女士清楚了。

    可碍于外婆还在，不想她老人家为难，所以一直忍着。

    那时候有外婆在，白女士也没有插手她的生活，她在常婷这基本是被遗忘的状态。

    现在不一样。

    白女士插手她的生活，让她感觉很不愉快。

    可刚才是不是装过头了？

    常婷拿出手机看了下自己的余额。

    三位数。

    常婷：“……”

    默默收起手机。

    她开始思考自己有些什么存款时，手机忽然响了。

    来电显示备注名为超级英雄。

    常婷愣了一下，随后接了起来。手机放在耳边时，听见对方：“看窗外。”

    窗外？

    常婷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迎着皎洁月光，看见了不知何时站在她楼下的少年。

    “你……”她惊诧时，看见沈潭微微颌首，低声：“走不走？”

    常婷抿唇。

    两人间有着奇怪的默契。

    沈潭能看穿常婷的本质叛逆。

    常婷能听懂他话里的深意。

    走。

    立马就走。

    她不想跟那个女人待在同一个地方。

    常婷伸手搭在窗边，：“那你得接住我。”

    沈潭抬眼看她，张开了手。

    她又一次从高处跳了下来，落进少年的怀里，被他稳稳接住。

    春夜里的风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味。

    被拉长的影子在墙上摇晃着，月光温柔地铺垫前路，目送少年骑士带着他的公主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