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月夜
“该死!”
简单的屋子里,纤薄的少年郎浑身□□的裹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床上被他滚得一团糟,被子里也热的不行。
如水般的月色顺着窗缝照进屋子里,纪言伸手砸了下床。
抄完罚写后头一回没了睡意,反而越来越精神。
越在床上躺着,脑中就越是清明一片。
难以入睡的人只能重新穿上衣服,推开院门四处晃荡。
杜府的正门是南门,而食斋在西边,浮天沧海在正中央。
只有北边的杜府纪言没去过。
纪言一路向北,只想通过运动来酝酿睡意。
越往北走,越是偏僻。
没有了排列整齐的院落,有的只是整齐的竹子!
穿过一片竹林,纪言看到一男子正在那里舞剑。
白衣飘飘,动作灵动;剑上淡紫色的流苏也随着主人的动作而张狂的四处乱舞,所到之处形成了一道优美的弧度。
一抹月光正好在那人的侧脸上,连带着那剑也显得流光溢彩。
纪言想,这也许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剑法了。
飘飘欲仙,纪言想不出任何一句诗来赞美眼前的美景。
咽了口口水,暗搓搓的矮下身子,不想扰那人。
可是在纪言蹲下的瞬间,那人身子一转,拿着剑锋直指纪言的位置。
凌厉喝斥,“谁?”
熟悉的声音让纪言颤了颤,看到被发现,索性也就不藏着了,大声的回答,“我啊!”
杜春雨看了眼纪言,脸上再一次泛起公式般的笑容,但语气却谈不上好,“水月通禅不让外人进。”
“水月通禅是什么?”纪言歪着脑袋一脸天真懵懂的样子。
杜春雨噎了一下,“反正这里你不能进来。”
“为什么?”纪言凑上去,大有一种问不清楚我就不罢休的气势。
杜春雨又噎了一下,这是从他记事儿时气就知道的规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里不能进。”
不知道原因的杜春雨机械的又重复了一遍,脸上的三分笑意就像是刻在上面一样,嘴角微扯的弧度也未曾有一丁点的变化。
“那你看看,既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还不让我走路,这是个什么道理?”
要论歪理,没人的过纪言。
杜春雨:……
杜春雨板正了脸,严肃道,“没有道理。”
“噗——”纪言忍不住笑出声,“那你怎么能在这儿?”
绕着杜春雨转了一圈,无形的拉近两人的距离,随后又像猫儿一样灵巧的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我能,你不能。”杜春雨看着纪言,颇为认真。
“啧,想不到杜家的公子这么用功啊。”
纪言坐在地上,看着脸上晶莹的泛着光的汗水,突然就想给他擦一擦。
这么想的,纪言也这么做了。
当明黄色的帕子轻轻碰到俊朗的脸上时,两个人都僵硬了一下。
杜春雨后退一步,躲开帕子,耳后微红。
“天天都练?”收回帕子,纪言一脸不在意的问道。
“……,嗯。”
“那我也要跟你一起。”
“你不能来这里!”
“……”
然而第二天晚上。
水月通禅的一棵树上。
纪言嚼着一块点心,惬意的晃着笔直的腿,这人莫不是被自己吓跑了?
摸了摸脸,纪言飞身向上,瞬间飞到了树顶,连带着衣摆纷飞。
这样就能看的更远了。
终于,等纪言的脚都站麻了的时候,杜春雨姗姗来迟。
纪言一下子跳到地上,理好衣衫不满的迎上去,“怎么才来?”
“水月通禅不让外人进!”看着这人,杜春雨再次重复。
“就咱们两个人,你不我不不就没人知道了!”纪言冲着杜春雨不怀好已的眨眨眼。
白天在渺然口中,纪言已经知道了水月通禅原来就是杜家的那一口人生活的地方。
吃饭睡觉书房卧室,姓杜的一大家人都住在里面。
区区住的地方,有必要搞得那么神秘吗。
纪言自觉自己不是什么危险人物,只当杜春雨在吓唬自己。
杜春雨揉揉额头,为什么有种和面前这人一起做坏事的感觉?
“那也不行。”
“你之前都答应我了!”
“什么?”
“手把手教我啊!我这么弱,什么都不会。”
纪言瞪大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杜春雨,甚至还把纤细的手腕露出来给杜春雨看,就差把心都剖出来给他看了。
杜春雨被纪言虎的一愣一愣的,就连他都相信了自己真的答应了他什么。
喉结微滚,杜春雨向来不会拒绝的话,“每日巳时,练武场见。”
“那今天?”纪言笑弯了眼,就像是一个偷了腥的狐狸。
杜春雨一言不发,看了纪言一眼,就往练武场的方向走去。
偌大的练武场,两个人赤手空拳,杜春雨美其名曰试底子。
但是,装作不会武的后果就是被动挨。
在不经意间,纪言已经被杜春雨揍了好几拳。
撸起袖子,细嫩的胳膊上已经青了一大片。
纪言突然就后悔了。
大半夜的为什么不好好睡觉呢?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在这儿挨呢??
还没等纪言想明白,杜春雨就为纪言制定了严格的训练计划。
听着严谨的近乎没有漏洞的计划,纪言颓然的倒在沙地上,一脸生无可恋。
但是,一天两天的,纪言也跟着杜春雨坚持了下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杜春雨脸上那抹温暖了他十几年的笑。
看着杜春雨,纪言就会觉得有了归属。
三个月后。
近百天的生活已经让纪言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看起来很凶恶的渺然,还有不能话的账房李涛,热情的同学们以及盯着他将近一个多月的杜邵熠。
纪言早就融入了他们,有时候会拉着渺然偷偷翻墙去买酒喝,有时候会陪着李涛在账房里算账。
杜家家风甚是宽松,只要学生们能按时完成作业,按时上课,其余的时间就任由自己支配。
温暖的地方,可纪言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每个人都对他那么好,好到纪言不知道该怎么回报。
又一日的晚训,满头大汗的纪言摊在地上,喘着粗气毫无防备的张开双腿,怎么舒服怎么来。
简直不堪入目。
今天还是没过杜春雨,纪言心里烦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施展真正的能力好好酣畅淋漓的一场 。
杜春雨看着纪言这样的姿势,欲言又止。
三个月的日夜相处,按理两个人应该是很熟悉了。
至少纪言是这么算的。
可是每天杜春雨指导自己练武都异常的投入,且几乎都不怎么话,练完武两个人就各回各家、各睡各觉。
所以现在两个人的关系毫无进展。
一点儿微的变化是杜春雨不会再对着自己露出标准化的笑容了,走照面的时候自己会冲他摆摆手,然后他会回他以稍微与对别人不一样的笑。
有一点暖,少了一分类似寒暄的表面的东西。
纪言不知道该欣慰好还是该后悔好。
始终在琢磨着到底是哪儿不对,可纪言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杜春雨,”纪言突然叫到。
“怎么?”不同于纪言,杜春雨靠在一棵树上,无语望天。
“你为什么这么努力啊?”
杜春雨停了一下,也问了遍自己,为什么呢?
坚持了十年的夜间训练,不是没有原因的。
大概是怕了吧。
那种在强大敌人面前的无力感让他惶恐。
十几年前当他面对狼群的时候,当他耗尽力气背着不知死活的女孩子的时候,迷茫无助又害怕,杜春雨一直都不愿意再回想那日的事情。
是他没有保护好那个孩子。
“为了……”后面的话杜春雨终究是没出口,可是他也不会去假话去敷衍。
所以,整个练武场里弥漫着尴尬的安静。
是不是错什么话了?
纪言将两个人仅有的几句对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什么。
起身拍拍杜春雨肩膀,“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点儿睡。”
杜春雨点点头,冲纪言笑笑。
作者有话要:
剧场:
纪言:嗷~杜春雨人了
杜春雨:_(:з)∠)_
纪言:嗷嗷嗷~杜春雨家暴了
杜春雨:我媳妇儿真是个戏精~
纪言:(づ ̄ 3 ̄)づ
听墙角的杜邵辉:年轻人的乐趣老夫果然不懂(⊙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