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富二代昔日艳/照曝光。”

    十几个黑体大字赫然映在手机屏幕上。

    有些刺眼。

    标题下面是一张照片, 确切地, 是一张半裸/照。

    照片中，一对年轻男女相拥而眠。

    女人的身体堪堪被丝被遮挡住，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当中。

    香肩、酥胸半露，印着暧昧的吻痕, 看上去极尽旖旎。

    那张脸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模样不算顶漂亮，只能称得上中上等。

    不是什么明星，也不是什么贵妇名媛。

    睡在她旁边的男人, 身体的重点部位被丝被遮挡住，从双腿, 到胸膛、肩膀，甚至颈部，全都清晰地呈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不知什么原因, 他的脸，并没有拍进照片当中。

    照片下面，是洋洋洒洒的一大段文字。

    里面的内容介绍了照片中两个主人公的身份, 还有拍摄的时间。

    北风那个吹：我去！这俩人又不是什么明星，八百年前的事儿都能翻出来，这是碍了谁的眼了吧？

    智商八十不够用：是我在外太空待的时间太长了吗？现在地球上都流行事后拍照留念了？（懵逼脸.jpg）真是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花开花谢花飞花满天：前段时间这个陆葳出来维护我家然然女神，表现得那么情深意浓，情真意切，情……卧槽！本花差点儿就被他给骗了。又是人, 又是艳/照的，我就纳了闷儿，你他一个过气的富二代，戏怎么就那么多呢？

    我就看戏不话：这算什么？听当年路威国际有工人过劳猝死，还拖欠人家的慰问金，事后被人扒出来，还死不认账。死人的钱也能昧着良心不给，这才让人鄙视呢！

    张家李老二：楼上那几位都是有人雇来的水军吧！要不然就真的智商只有八十。单凭一张不露脸的照片就被人牵着鼻子走，是不是陆葳还不一定呢！至于医院人这件事，医院早就把当时的监控录像放到网上了，那个所谓的“被”的人也出面道歉了。还有拖欠慰问金这件事，当时的路威国际也把跟死者家属签定的协议书放到了网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没事儿多动动脑子，别总被人牵着鼻子走。当然，脑子也是一个好东西。

    ……

    宋玉看到这里，脸上的血色霎时间褪去，一片惨白。

    那双眼睛慌乱而又惊恐，一时间六神无主。

    “玉，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季毅轩见她脸色惨白，关心地开口问道。

    宋玉心头猛颤，连忙把手机藏了起来。

    “没……没事。”

    她努力压下心中的惶恐，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那丝若有似无的笑容，看上去格外的僵硬。

    季毅轩走到她身边坐下，将她搂在怀里。

    察觉到她的身体正在止不住的颤抖，面上更加紧张了。

    “玉，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瞒着我。我过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宋玉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看向季毅轩，摇了摇头。

    “我没事，或许是最近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好吧，你先去睡一会儿。”

    季毅轩满是担心地道。

    宋玉起身，走向卧室。

    季毅轩目送她的背影消失，然后垂眸，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余光中现出一抹光亮，他转眸看去。

    是宋玉的手机。

    或许是刚刚太匆忙了，她忘了锁屏，手机屏幕依旧亮着。

    季毅轩伸手拿过来，想要给她关上。

    可是看到屏幕上的画面，眼睛倏地睁大，顿时僵在那里。

    这是……她跟别人的照片。

    他跟宋玉早就已经同居了，该发生的也都已经发生了。

    他也知道宋玉在他之前有过别的男朋友，她的第一次也不是给了自己。

    他不是那种迂腐的男人，也没有所谓的什么“处/女情结”。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还没有个过去。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看着她跟别人如此亲密到极致的照片，他才知道，他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度。

    宋玉回到卧室，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没有睡觉，眼睛睁着，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

    瞳孔涣散，没有任何的焦距。

    跟她平静无波的神情相比，她的思绪却没有丝毫的清明，混乱到无以复加。

    心脏仿佛被一张密密麻麻的丝网紧紧捆缚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宋玉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时，终于想通了一些事情，缓缓起身。

    她走到客厅，季毅轩依旧坐在沙发上，脑袋耷拉着，看不出脸上的情绪，身上却莫名地散发出一丝忧郁。

    宋玉看到他手里紧紧攥着她的手机，面色倏然一紧。

    “你……都看到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季毅轩缓缓地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她。

    眼眶有些泛红，就连神采也黯淡了许多。

    “你有什么要跟我的吗？”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对不起。”

    宋玉垂下眼睑，看着地面不知名的某处。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就连唇瓣也失了血色。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季毅轩的眼神里闪过几许失望。

    “毅轩，我们……分手吧。”

    沉默了许久，宋玉终于抬眸，重新看向季毅轩，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闻言，季毅轩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宋玉，心脏狠狠一痛。

    “你……你什么？”

    宋玉咬了咬嘴唇，那双无神的眼睛渐渐笼上一层雾气。

    “上次公开恋情，你的名气就已经很受影响了。现在大家都不知道我就是你的女朋友，我们分手，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你认为的最好，就是分手？”

    季毅轩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地走到宋玉面前。

    “我不同意。”

    沈初然退出网页，关掉手机，把它放到一边。

    面上的神情平静而又淡然，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窗外明明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她却怎么也提不起半分的兴致去欣赏。

    她摸了摸心口的地方，不疼，只是有些酸酸的。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在空旷的房间里听上去格外的响亮。

    可是沈初然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始终无动于衷。

    手机响了十几声，然后戛然而止。

    不到两秒钟，再次响了起来，又持续了十几声。

    如此反复了四五次，手机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二十几分钟过后，门铃响起。

    沈初然收回视线，看向门口，脸上的平静有了一丝龟裂。

    门铃一直响个不停，惹得她的心绪也渐渐地失去了之前的淡漠。

    沈初然起身，走向门口。

    手搭在门把手上，犹疑一瞬，微微用力，门被推开。

    “然然。”

    门外，男人急切慌乱的声音传来。

    是陆葳。

    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眼神凌乱，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没有了以往的平整。

    “你来做什么？”

    沈初然以为自己并没有被那张照片影响到，可是明显而又刻意的冷漠却泄露了她此时不平静的心情。

    “你……看到了？”

    陆葳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沈初然挑眉看他。

    “看到什么？”

    陆葳的心脏高高地提了起来，狠狠纠在一起。

    “然然，我可以解释！”

    他的身体微微佝偻着，眼神里透着恳求，还有不加掩饰的恐慌。

    “为什么要解释？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不是吗？”

    沈初然淡淡地完这句话，把门重新关上。

    “不要！”

    陆葳赶紧伸手。

    门没能关上，留下几分空隙。

    他的手夹在门缝里，手背迅速红了起来。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目光灼灼地盯着门板。

    “然然，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轻，很缓，带着不加掩饰的卑微，还有乞求。

    沈初然垂眸，静静地看着门缝里那只有些红肿的手。

    片刻过后，松开门把手，转身走向客厅。

    陆葳跟在她身后，那只手垂在身侧。

    “那个人，不是我。”

    沈初然回眸看他。

    “然然，你相信我。”

    陆葳完这句话，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缓缓地解开衬衫扣子。

    沈初然眼眸微动，脸颊染上一丝粉色，却又佯装镇定，强迫自己看着他。

    扣子一颗一颗被解开，胸膛大片的肌肤露出来。

    陆葳把身上的衬衫扔到一边，上身完全地暴露在空气当中。

    他的身体又健壮了许多，肤色较一般男人要白上几分。

    陆葳抬手，缓缓地指向心口处的那个刺青。

    WJ。

    “这个刺青，你还记得吗？五年前，甚至更久之前，它就已经在这里了。”

    沈初然盯着那处刺青，脑海中闪过一幕场景。

    “那个人不是你，你为什么不解释？”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这里，有一个纹身。”

    印象中，一个男生站在湖畔，夕阳的余晖照耀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

    一片火红的枫叶落在男生的肩头，映衬着雪白的衬衫，似一记朱砂。

    耀眼，而又夺目。

    男生一直注视着涟漪荡漾的澄澈湖水，身体一动不动，安安静静的。

    他的手里夹着一支烟，一缕青烟徐徐上升，继而随风飘散。

    沈初然缓缓地走到陆葳面前，伸手抚向另一处纹身。

    就在“WJ”上面，第二根肋骨处。

    “只要你亲口对我，你不爱我了，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纠缠你了。”

    “我……我不……”

    “陆葳，如果你敢，我再也不会原谅你！我发誓！”

    “我不爱你，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我爱的人，在这里。”

    那个歇斯底里的女生是她吗？

    沈初然的心口突然毫无预兆地痛了起来。

    他爱的人，在这里？

    然宝。

    “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沈初然抬眸，直直地凝视着他。

    陆葳抬起那只受伤的手，覆上她的。

    “是你。”

    “宝宝，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