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蓁赶紧道：“我哥哥在哪儿？！”

    系统这次十分简洁明了，回答了两个字：“水边。”

    水边？林蓁没出过家门几次，不知道山都乡这弹丸之地，水边是个什么地方，但他马上就开始在程氏耳边不断重复道：“水……水……阿母，水边早早（找找）……”

    这一句话提醒了程氏，上次林大毛走丢的时候，就是在村头那条河旁边找到的。或许水对于孩子有一种天生的吸引力，程氏马上拖着疲惫的脚步，带着林蓁往河边赶去。

    离河水越近，程氏和林蓁的心情就越紧张，如果这里都找不到，那么林大毛就真的不知道去哪儿了。像他这样脑子不好使的孩子，如果被人拐去做乞丐，或者是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领走，后果不堪设想，将会是他们一辈子的噩梦！

    程氏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林蓁心里也咚咚响个不停，然而就在淙淙水声越来越清晰的时候，林蓁在闪烁着亮光的那一条细细的溪流边上，看到了一个孤独而瘦弱的的身影。

    这年雨水不足，河水只有浅浅的一层，林大毛跪在河岸边上，伸手从里面捞出了一块又一块湿凉滑润，颜色各异的石头，嘴里不断嘟囔着：“弟弟、弟弟喜饭（欢）。”

    程氏把林蓁放在地上，奔上前去，一把把大儿子抱在怀里哭了起来。林蓁自己也急急忙忙跑到跟前，拉着林大毛的手左看右看，确认林大毛安然无恙，他才真正放下了心。

    林毅斋和村民们很快也闻讯赶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戏班子里几个好心的人。人们纷纷谴责起林老太太的薄情寡义，有人道：“这程家娘子进他们家时，带了好一份嫁妆，如今家里败落了，就要把那脑子不灵光的大孙子丢了，真是造孽！”

    林毅斋听见这话，心里也不好受，他抱起林蓁，扶起妻子，带着一家人就要往回走。这时候戏班子的班主却叫住了他们，道：“天色已晚，我们这戏也唱不成了，我们戏班子里正要新作几件戏服，见你家娘子刺绣手艺精湛，不知道能不能扰一刻，几句话？”

    林毅斋和程玉娘正在为家里的境况发愁，听见这话，马上连连点头，道：“自然可以。”

    人群逐渐散去，戏班子的班主带着两个唱的女子来到了林家，见他们家家境贫苦，又有两个这么的孩子，心里也十分怜悯，就想把这生意给程玉娘做。几人正在话，先前称赞林蓁棉袄上刺绣的那女子却从程玉娘的刺绣架子旁捡起一张纸片来，指着上面画的几只鸟儿，对程玉娘道：“这些鸟雀倒是灵动的很，就是粗糙了些，不知道这个也能绣在衣服上吗？”

    程玉娘一瞧，这不是自己画的绣样，便老老实实的道：“这……这不是我画的，能不能绣，我需得先做个绣样试试。”

    林蓁凑在前头，一看便赶紧指着林大毛，对程玉娘道：“哥哥、哥哥画的。”

    程玉娘也有些惊讶，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见那鸟儿扭过头来似要啄食，一双眼睛十分专注有神，一时间就好像要从那半张破纸上跳出来一般，她心中也暗暗称奇，道：“可以绣上。”

    这一单生意，给林家带来了五两银子的收入，戏班子的班主先付了二两，剩下的绣成再给，一下子，一家人的生活又宽裕起来。

    晚上，林毅斋郑重的警告了林老太太，如果以后再把林大毛丢掉的主意，他就带着程玉娘出去单过。林老太太心中忿忿，却因为程氏给这家里带来的收入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儿子，也不好大吵大闹，只是在自己屋里当着林毅斋的面一屁股坐在地上，抹着眼泪，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还有咱们二毛，你从就喜欢这程玉娘，你把她娶来，供在家里，也就罢了，可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她来家才几个月就把这孩子生下来了？那傻夯货肯定不是你的种呐，咱们林家再怎么不济，代代都是知书达理的，怎么到了你这里，还要为别人养一个呆儿子？！”

    着，他一把把旁边玩耍的林蓁揽在怀中，接着哭道：“你便不是为了我这老太太，也得为咱家二毛想想，他吃一口饭，二毛就少一口，何况二毛将来是要做大官的，守着这么个傻哥哥，不是平白叫人笑话，叫人戳脊梁骨吗？”

    林毅斋脸色变了变，斩钉截铁的道：“娘，大毛生在咱们家，就是我林毅斋的儿子。且不玉娘带来的那些银两，就是她这些日子辛苦劳作，赚的银子，还不够养一个四岁孩的么？！这些话以后人前人后，都休要提起！”

    林蓁也吵着道：“哥哥不傻，哥哥花（画）的好花（画）！”

    一听儿子孙子都数落她，林老太太悻悻的闭上嘴，扶着床沿起来，坐到床上生闷气去了。林毅斋这才抱着林蓁出来回到他和程氏房中，把程氏和大毛安抚了一番。趁着林毅斋和程氏话的功夫，林大毛拉起林蓁的手，把一块攥的温热的石头放在了他的手中。林蓁看了一阵心酸，想起自己穿越之前，累死累活为家里贡献不少，她那智商正常的弟弟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动辄呼来喝去，微信短信除了要钱，就是要钱。林大毛虽然在旁人眼里有些痴傻，但他眸中的光彩，却比林蓁见过的大部分人都明亮而真挚许多。林蓁注视着眼前的林大毛，高兴地咯咯的笑了起来，逗的林大毛嘴角翘起，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父子恩，夫妇从。兄则友，弟则恭。

    ……

    口而诵，心而惟；朝于斯，夕于斯。

    ……

    头悬梁，锥刺股；彼不教，自勤苦。

    ……”

    “头悬梁，锥刺股；彼不教，自勤苦……”转眼间这一年过去，林家二毛到了三岁，林大毛也五岁了。这时候的林蓁已经能读上几句三字经，虽然他心里都记的清清楚楚，但一来话还不利索，二来他也怕吓到林毅斋和程氏二人，所以只是偶尔跟着林毅斋重复几句。

    饶是如此，林毅斋也觉得林蓁天赋极高，异于常人，有时候，他甚至对程氏：“会不会是因为大毛……大毛的缘故，老天补偿你我二人，让二毛如此聪慧呢？”

    程氏只是笑笑，并没话。这年早些时候村里伤寒肆虐，林老太太和林二毛都染了病，全家人吓坏了，花了好些银子才救过来。这让程氏觉得，孩子将来是否有出息一点也不重要，只要他们都能健健康康，自食其力，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这样一来，再加上年初林毅斋用赚来的钱重新盖了家里的房子，刚刚积攒下一点家财的林家又变的一贫如洗了。林毅斋不愿意让程氏接那么多刺绣活儿，怕累着她，宁愿自己辛苦些下地种田，然而家里的田地统共就那么几亩，再加上林毅斋又不善于耕种，到了八月夏税一收上去，林蓁能感觉到，家里的伙食水平直线下降了。

    原本乡下人家，就只有一日两餐也没什么荤腥。吃了几日野菜和的菜头粿就着稀粥，一家人都有些挨不下去。当然，苦了谁林老太太也不准苦了林二毛，家里仅有的一点白米，都进了林蓁一个人的肚子。

    林大毛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这一年来由于林蓁不懈的努力和陪伴，林大毛多少能开口几句话。甚至三字经的头两句他也会读了。夜晚快睡觉时，他拉着程氏的手，低低的道：“饿……饿……”

    林蓁心里也是气得慌，他不知道自己的爹和娘是怎么回事，每次一有了钱就过一阵好日子把钱花的精光，一旦收成不好或是没有活找上门了，就得全家饿肚子。按这个时节，哪怕到河里去鱼，也不至如此啊！看着林大毛没精采的样子，他又恨自己太，帮不上家里什么忙。

    林毅斋作为一家之主，一听林大毛喊饿，自然满心愧疚，他放下了他读书人的面子，跑到邻居家诉了一阵自己的难处，好在邻居阿婶心地善良，马上就给了他家里的两个鸡蛋和一把磨好的粳米，程氏也从床上爬起来，要给两个孩子煮点粥和鸡蛋充饥，林蓁赶忙摆手道：“不饿。”程氏再三问了他，才往后面去了。

    林蓁躺在床上，查看着自己那三个不知名的属性。现在他又长了些本事，知道了怎么把这些数据从自己的脑海中调出来，于是他平时没事就看看，好激励激励自己。过去这一年，他那个蓝色的属性1终于又突破了两级，到了3级。他的家人不知道，幸好自己前一阵子生病的时候属性1正在升级，要不是询问一下系统该抓什么药吃，靠村里那个神神叨叨的赤脚大仙，他和林老太太的命估计都交代了。

    这件事情让林蓁发觉，自己的身体素质估计有点堪忧，应该是在寒风中出生落下的病根子。虽然属性1升的很慢，他算把属性1的问题集中在怎么增强自己的体质上，想想上一世这位文曲星因为伤心就把自己给伤心死了，这身子板得有多么虚弱啊，替他重生的自己可不算重蹈覆辙。

    属性2倒是一直增长，现在已经到了6级。也正是由于属性2升值的时候提供的信息，林大毛的情况才有了这么大的改善。接下来，林蓁决定继续努力，最好林大毛将来能自己照顾自己，再有个能安身立命的本事，这样，他就不用太担忧了。

    至于属性3，反而是让林蓁比较发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