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屋子里的气氛很是诡异,像是只要一点火星子就足以引爆,偏偏徐媛还在喋喋不休,“来的路上那孩子都和我了,现在我们琮和你在一起,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来找琮的……”
贺闻眉头紧锁,瞬间明白过来,不耐烦道,“你想要钱现在立马出去,我没时间陪你耗。”
徐媛最近实在被逼急了,恨不得立马进账,还想再多几句,但贺闻的气势压人,她有点发怵,只得讪笑,“啊……那好,我不扰你们,我先走了,”又看向许琮,一副慈母模样,“琮,妈先走了,你好好和贺先生相处。”
许琮恨得牙齿咬紧,双拳攥着瞪向徐媛,徐媛努努嘴当没看见,频频回头才是退了出去。
贺闻眉心突突的跳,看向支,只一个眼神就让支吓得大气不敢出,他哆嗦解释,“那是许琮的妈妈,我也不知道会闹成这样,否则我绝对不会带她上来。”
贺闻的目光放到扶在许琮腰上的那只手,冷声道,“滚出去。”
支手迅速收回来,担忧的看着许琮,许琮依旧垂着脑袋,状态很是不好,但他又不敢忤逆贺闻的意思,只得依依不舍往外边走,顺便将门给带上了。
屋里只剩下贺闻和许琮,许琮想不出要怎么面对贺闻,他现在脑子一团糟,既因徐媛的无耻感到愤怒,又有他一直以来想要隐瞒的事情毫无预兆被揭开的羞耻,他颓废的、无力的缓缓吸气,试图将散失的力气回收。
贺闻默默看了他半晌,走到沙发坐下,揉着眉心沉声问,“你不是自己父母双亡,给我个解释?”
许琮动作迟钝的抬头看贺闻,紧紧抿着唇,半晌,声音卡在喉咙里似的,“她不是我妈。”
贺闻疑惑,见到许琮惨淡一笑,似乎就要撑不住哭出来,“我早就和她断绝关系了。”
许琮的神情状态实在不对头,贺闻竟也起了心疼之感,他朝许琮招招手示意许琮过来,许琮空洞的眼睛渐渐聚焦,慢慢走了过去,他没像往常一样坐到贺闻腿上,而是坐在了贺闻身侧。
贺闻不满,但没什么。
“为什么断绝关系?”贺闻盯着许琮的侧脸,见他垂着头,柔顺的发落在眼角,半边脸陷在阴暗里,看不清神态。
许琮痛苦不堪,近乎央求道,“贺闻,你能别问吗?”
他不想任何人知道,更不想让贺闻知道,这是一种遮丑心态,他固执的不肯摘下那块遮羞布。
贺闻还欲刨根究底,但惊觉刚才还安安静静的许琮肩膀微微抖动着,他强硬的扳过许琮的下巴,一张布满泪水的脸毫无预兆的窜进自己的眼里。
许琮哭,无声的流泪,眼睛里是源源不断的滚热泪水,鼻头红通通的,紧紧抿着唇,我见犹怜。
贺闻叹口气,放弃了继续询问的念头,许琮的难过从头四面八方窜出来,这屋子都被他浓厚的难过了包裹起来,连带着向来冷漠无情的贺闻都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淡淡的疼。
贺闻难得的心软了,将许琮搂进怀里,哄道,“好,我不问……”又别扭的安慰道,“别哭了。”
许琮反手抱住贺闻,他现在急需找到一个支撑点来维持自己,他很感激贺闻没有问下去,否则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轻飘飘的一句话而奔溃。
人在濒临绝望的时候,是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的,许琮将自己陷进贺闻的身体里,用力的汲取属于贺闻的气息。
他见过他的肮脏、他的脆弱,又给他梦寐以求的温暖和拥抱,他想,或许他这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许琮连饭都没吃,哭得累了被贺闻抱紧屋里去睡觉,贺闻关门前看见蜷缩在被子里的一团,眼神暗了又暗。
贺闻不问,但不代表他不去查,以他的手段,想要得知到关于许琮的一切太过容易——以前他是不想去查,但现在却无比想要了解许琮的过去。
他想知道许琮一个名牌毕业的大学生为什么会去做那种工作,想知道许琮为什么会和自己的母亲关系僵硬,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想法,一旦了解的念头滋生,贺闻便是迫不及待想知晓许琮的所有。
一个时后,助理把所有的资料尽数发给他,贺闻看着手机上的字体眉心越拢越深,直到时间线拉到大半年前,骤然拿着手机站了起来。
许琮自幼丧父,母亲嗜赌,他从靠着救助和零工过活,后来凭借自己的努力由母校资助他上A大,本来该是拨开乌云见月明,结果却被自己的母亲卖给了会所。
起初到WAH,许琮逃了三次,每一次被抓回来等待他的都是暴和侮辱,逃得多了便也认命了,自暴自弃还起债来。
一时间震惊恶心愤怒,贺闻竟是分不出那种情绪更重一些,他自幼养尊处优长大,对于钱财没什么概念,全然无法想象天底下还能有母亲为了钱把孩子卖进那种肮脏的地方。
真是现实又魔幻,贺闻强行冷静了一会,但还是发觉无法抑制住胸腔里翻滚的怒意,忍无可忍最后狠狠的踹翻了脚边的垃圾桶。
他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许琮这种性子根本不会做这种工作,是先入为主蒙蔽了他的眼睛,还是因为不上心所以也没有在意的必要。
贺闻长吁一口气,又给助理电话查徐媛来找许琮的目的,这才是轻手轻脚折回去开了房间的门。
他悄然开床头灯,许琮已经睡着了,但睡得并不安稳,脸色凝重,同情怜悯夹杂着莫名其妙的情愫萦绕在贺闻心间。
俗话养宠物都要在乎宠物的心情,贺闻想哪怕是狗也要看主人,如今许琮被他划入自己的领域里,他自然也有庇护的职责。
贺闻掀开被子躺进去将许琮搂在怀里,许琮挣扎了下,许是发觉来人是谁,很快就又睡过去,贺闻在他额间落下一吻,语气有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你受了这么多苦,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呢……”
许琮已经睡着了,回应他的只有浅浅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