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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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和要死了——许琮一整天都无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魏和失踪了整整七个月,一回来却是和他告别,要他怎么接受呢。

    许琮和魏和是有过一段往事的,无关风月,也不是什么买卖,他们之间甚至谈不上有什么关系。

    当时许琮刚进WAH,正是最痛苦,反抗得最厉害的时候,魏和跟着自家的叔伯到会所来——魏和当时刚上大学,按理是不会出现在会所这种风月场所,但世事就是这么奇妙,他不仅跟着来了,还不心撞见在走廊刚被训斥过无声流泪的许琮。

    那会子许琮还不明白哭泣最无用的道理,在昏暗的灯光里哭湿了一张脸,抬眼就见一个身高体长的少年戴着耳机站在几步开外,神情是撞破他的哭泣的无措,许琮对上他的视线,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那少年就是魏和。

    他屏住呼吸,魏和在原地了几秒,随便在身上摸了摸,从口袋搜刮出一颗柠檬糖来,心翼翼的走上前递给许琮,张了张嘴,“吃颗糖吧。”

    许琮不知道怎么也接了,柠檬糖酸涩的味道入喉,并不好吃,但魏和表达出的善意却令这颗柠檬糖的味道变了质,即使是酸涩也回味无穷。

    他们两个的接触并不多,也只见了不到十面,有两三次甚至连话都不上,但就是这么微妙的,魏和总是找机会跟着大人来看他,一来二去,终于有搭上话的时候。

    后来——许琮回忆着,在差不多一个月的时候,魏和却不再来了,许琮仅能拥有的善意也被切断,他甚至不知道魏和为什么不来,也无法问及。

    渐渐的也就将魏和这个人忘记。

    结果如今再有联系,魏和却自己要死了。

    许琮谈不上难受,两人已经半年多没见,要有什么感情也不可能,但那种萦绕在心头的压抑感却无法拂去。

    魏和于他而言,是人生阴暗时一个给予他善意的匆匆过客,他或许不会投之浓烈情感,但当时那种被尊重的感觉足以让许琮铭记在心。

    许琮心不在焉过了一天,电脑上的代码看得他眼花缭乱,他难得准时准点的下班,考虑着魏和的临死前想见他一面的请求。

    他脱离WAH后,和会所完全断了联系,魏和的到来虽然会让他想起彼时的不堪,可他却深知自己一定会去见魏和一面。

    他想要当面问一句,为什么不告而别,也想亲眼看看那个少年,是不是现在也还总是戴着耳机。

    许琮绕到商场去买了些食材,家里的东西吃剩得差不多了,贺闻两天没来他这边,他吃得并不多,因此也没多买。

    把食材放进冰箱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住在这里的原因。

    贺闻包了他的场,他没什么心理压力的住了进来,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有自己的工作,不必再仰仗着贺闻而活,那是不是代表着他也可以搬出去,拥有属于自己的真正的一个家。

    许琮前段日子发了工资全存进了银行卡,当然那点工资要住上好房子实在异想天开,但普通楼区却可以支撑,许琮思及此,几乎是迫不及待就开始上网找房子。

    他不算这么快将要搬出去的事情和贺闻提及,他潜意识认为贺闻会阻挠,所以他决定先把房子定下来,等一切条件都安顿好了,才告知贺闻。

    找了一晚上都没有合适的,许琮将近十一点看向房门,一点动静都没有,便知道贺闻不会过来了。

    那晚不欢而散后,贺闻竟闹起了脾气,自己给他发的信息都石沉大海,许琮也不在执着,他已经意识到两人之间出现了裂缝,浅浅的搁着,无伤大雅却也惹得人心烦。

    许琮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情侣间闹矛盾是怎样的,他甚至去问了公司的姑娘,得出的结论却是不管是如何,总归不会是他和贺闻的相处模式。

    许琮辗转反侧了很久才睡觉,在两人最腻歪的时候,贺闻喜欢搂着他睡,但这几日的冷战他都是独自而眠,难免有些不习惯。

    但他总要学会习惯的,许琮想,他不能再放任自己用晕轮效应的目光去看待贺闻,他逐渐发现贺闻性格上的瑕疵,以往在他心里如同天神一般的贺闻也变得不完美起来。

    许琮入眠的同时,贺闻却被好友拉出去逍遥了。

    但他浑身散发的阴沉气息却让会所的鸭子怵,只敢唯唯诺诺坐在他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贺闻是有意冷落许琮的,他以为许琮会像以前隔一天就给他发类似于妥协的气息,但许琮只给他发了两天就中断了,此后两天他不联系许琮,许琮也不会主动来求和。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很不愉悦,就好像本来养着的听话的宠物突然也有人的思想一般,令他掌握不住。

    万寻看出他的坏心情,将鸭子发走了,撞撞贺闻的手臂,“拉着个脸做什么,公司经营不下去还是破产了?”

    “滚,”贺闻冷声,“你他妈出门没刷牙吧。”

    万寻嘻嘻哈哈的笑,问贺闻原因,但贺闻就是不肯,要是让万寻知道自己因为一个情生闷气实在是太丢脸面。

    贺闻只得糊弄过去,突生一计,眼睛在包厢里转了一圈,却没发现支的身影,这才想起支拿了自己不菲的一笔钱,前几天就离开这儿了,他越发不悦起来,连最后一个探兵都失去了。

    贺闻实在玩得不尽兴,他甚至萌生出要大不了去哄一哄的想法,可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最终还是按住了自己拨通电话的手。

    散场时他也没去许琮那边,他在京城除了许琮外,还养了一个情儿,算起来得几个月没找过去了,要不是许琮和他闹脾气,他还真能把其余一个给忘记了。

    只是到了那儿后,本来玩着挺尽兴的一个妖精却失去了本身的味道,贺闻草草弄了一回,情儿尽心尽力给他舔干净时,不知道怎么他脑海忽然蹦出许琮那张在床上略带羞赧却又迷惑的脸,贺闻下腹紧得发疼,又气又恼,他想自己可能中了许琮的蛊,连和别人上床都是许琮的脸。

    这太不寻常了,贺闻却无法从这不寻常里提取出什么有效信息来,最终一脚把那乖巧的情踢开,抄起外套扬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