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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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人类来, 这世上最逃不开的就是天灾了。时候雀婉身体弱, 还是婴儿时期三天五次去一趟医院, 雀光正不在家,困难时期全凭高荷花一个人撑过来的。

    当然婆家娘家也有照顾,但是雀婉时候太折腾太弱了, 又是早产儿, 除了分担大部分生活上的照顾, 没办法代替高荷花养孩子。

    以至于后来雀婉因为一次发烧一直不好, 连带着两家人都烧香拜佛了, 高荷花更是托人请了尊菩萨在家里供着,虽然迷信,却也是一种心灵上的寄托。

    不知道是不是集齐众人心愿和爱, 雀婉终于在家人的担忧中转好了。

    从她渐渐长大后, 高荷花一有机会便带她多做善事,到街坊邻居,大到志愿者活动, 一心一意为她祈福让菩萨保佑自己善良的孩子平平安安。

    高荷花以前是援军护士经验丰富,雀婉耳濡目染跟着实践这么多年,虽然不是专业护士, 基本护理内容却都熟悉了。

    志愿者中有人认得她,是与高荷花交情好的后勤主任,于是把她安排到医护队中当个临时工。

    眼前残垣断壁,山河崩塌时不时有村民的遗体被挖出来送往安置区,亲人见后哭断肠, 听着的人无一不感到动容,果然生离死别不过眨眼间。

    雀婉负责给新救出伤者清理伤口,统一好人数,联系车队送他们转移到医院。

    伤情年纪最的一岁不到,有的才刚学会话,被家人细心抱在怀里,眼里含着懵懂无知的天真目光,跟着雀婉的动作转来转去。

    雀婉拿棉签擦拭他身上的伤口时也不觉得疼,孩好奇的摸摸被她马上抓住手,摇头柔声:“不可以碰哦。”

    “姐姐,痛。”

    对着那天真无邪目光,雀婉熟练的从口袋里拿出几颗糖果:“让奶奶先喂你吃一个,等我处理完伤口你不碰它,就全部给你好不好?”

    孩甜甜的答应:“好。”

    失去儿子儿媳的老人一手擦掉眼泪,麻木的脸上双眼无神,却又紧紧搂着怀里的孙子,这是她未来唯一的希望,是她儿子儿媳生命唯一的延续了。

    “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雀婉手上动作一停,她知道一切语言在此刻对真正的受难者来都是苍白无力的,但也只有言语才能给予他们生的希望和鼓励。

    “您别放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将剩余的糖放在老人手上,恬静的脸上扬起温暖的笑容:“您看我们都是来帮助你们的,等会会有人接你们去安置区,国家政府都对这次灾情高度重视,对像您和您孙子这样的情况,也会有一定安排不会放任不管的。”

    鼓励自然有效,但这时候受灾群众更想听到的是关于他们当前和当后有利的政策和消息。

    果然这样一老人麻木的表情有了一些变化,至少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了。匆匆搬来两件补给的刘宝把东西放好后,凑到雀奕身边盯着他手上的屏幕。

    “你在拍什么?”

    视频播放回来,刘宝发自内心的感叹:“雀姐果然太温柔了。”

    雀奕把高荷花让他拍的视频转发到家族群,好让家里人都能看到这里的灾情现状,也算汇报了他们的安危情况,让家里人放心。

    “拿瓶水给我。”

    雀奕:“她一个上午没喝过一口水,又是哄孩又是哄大人,就没停下来过。”

    把老人孩交给来接他们的人,雀婉转头就被塞了一瓶矿泉水和迎来一道佩服的目光。

    “快喝点水,你看你嘴皮子都干了。”雀奕道。

    雀婉朝他笑笑,顺从喝了口他开过的水。她问向刘宝:“刘哥你不是去报到了吗,怎么过来了?”

    “是,我找这里的连长报到完以后就被派去干活了,”他挠挠头:“不过我没找到老大,连方顺他们也不在这。”

    雀婉很是意外,但刘宝又:“上级下达的指令没错,但是有没有别的任务我不知道,以防泄密只有在队的队员才了解情况。我过来就是和雀姐你一声,不过不代表老大不在香洲城,不定完成了其他任务很快就回来了。”

    他完就要走了,救援任务在身很多战友都不敢休息,都是在与时间赛跑,刘宝也飞快赶了回去。

    雀婉来这里是为了志愿者活动,并不是为了周时越,但从刘宝口中听到一些周时越的消息后,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有些分神,而身旁的雀奕则非常有深意的观察她。

    “婉,姓周的对你使什么坏了?”

    冷不丁被关心的雀婉回神,假装自然的背过身去,“嗯?你什么啊。”

    雀奕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只是雀婉真要有什么不想的,什么都撬不开她的嘴,会更像只蜗牛紧紧缩在壳里,脆弱又安静。

    雀奕也走了,感觉到吹在脸上的细微风,雀婉才发现自己居然脸红了。

    在前方坍塌的地方已经被隔离起来,本该是艳阳天的日子,却又突然下起雨来。

    一连好几天晴日,清理工作被一场大雨中断了。雨势不断,从早上落到中午,时间紧迫许多人不得已冒雨工作。雀婉也被分到了一套塑料雨衣,还有雀奕不知道从哪里搜来的雨靴让她换上,他自己则被分去跟许多军人一样的苦力活,竟然也不曾抱怨过半分。

    这塌方的地方在此之前就是十分密集的住宅地,属于少数民族建筑,复古又密集以至于事故发生时许多人都遇难了,幸存的人已经都被发现完毕,雀婉还见到许多遗体被抬出来。

    在最深处人工无法清理,只能依靠机器,志愿者活动的最后一日雨从前天夜里开始下,稀稀拉拉到青天白日居然成了倾盆大雨,水珠子在脸上啪啪作响疼的厉害。

    志愿者群里都在这次活动结束,下午三点半集体离开的事。雀婉记下了车队来接他们的时间,提前将东西都收拾好了,也告诉了雀奕和刘宝。

    她和雀奕能回敬州,刘宝却还要留下来继续帮忙的,只有上面命令离开才能走。

    当天下午志愿者们都集合好了,赶来接他们的车却被告知临时出了故障要比预定时间晚两个时到达。眼见天色黑的极快,雨又下个不停,他们只好回临时搭建的住处先休息。

    阴雨绵绵,事故发生在一瞬间,雀婉只听其他志愿者们惊恐的叫喊下一刻眼前一黑,门板砸在她身上。“雀婉!”雀奕更是焦急惊慌的叫她的名字,他自己也自身难保被砸下来的石头压倒在地。

    “地震!地震啦!”

    整个地面都在震动,几秒之后一切静止,仿佛不曾出现过。只有在黑暗中的雀婉明白,灾害确实是第二次发生了,“雀奕。”她尝试着呼唤他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

    雀婉不敢乱动,手心好像被什么扎破了疼的厉害,她现在头昏耳鸣,要保存体力等黑暗中视野恢复不少后慢慢挪动,给自己寻找一个安全的位置自救才行。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只要没撤离的部队不受影响,他们被救援存活下来的几率会很大,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了。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让在平地上没陷入困境的人们感到不可思议,抬头一看旁边山的一边都塌了,碎石滚滚,彰显着刚才的危险。他们劫后余生之外是对自然更加敬畏的心理,听到呼救声反应过来的都开始帮忙救人。

    清理工作刚结束,收到上级命令即将转移回部队的官兵们稍作歇息,正要离开没想到又出了第二次灾害,他们也在山上受到了不的影响,只是比起一般人都更加临危不惧,有战友被乱石和在震中跌了下去,他们也能冷静的记住地方在一切停止后下去救人,新的一波搜救开始了。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雀婉睁开眼周围还是一片黑暗,她记得自己是被倒下的门板压倒在地,砰砰作响的声音是山上滚落的碎石,她不会天真的以为凭她自己就能推开这些东西出去了。

    她身上的手机已经被砸碎的不能用了,只能靠猜测现在离事故发生应该不超过一个时。但是她很担心一直没有出声的雀奕,他们离的不远,却已经完全被隔开了,现在她得自己想想办法清扫身上的物件。

    时间越久,天色越黑。期间雀婉养足精力呼救过几次,却没有人回应,她甚至以为会不会搜救已经过去了,或者根本听不见她的呼声,没有人发现他们。

    人的视线在适应了长久的黑暗后就能看清视物,她忍痛清理了周围,顺着能够爬动的空间缝隙寻找漏洞,渐渐的摸到了一双余留温热的手。

    “雀奕?”雀婉越摸越觉得有可能是他,只有他食指上才会带卡地亚的环形戒指。可是她叫不醒他,雀婉顿时感到心慌,“雀奕,醒醒,你没事吧?雀奕!”

    她话音隐隐透着哭腔,任她先前多镇定冷静,这次碰到亲人遇难比自己遭罪更加恐慌。

    “来人,有没有人啊!救救我们!”

    那一刹,雀婉以为自己听到了回声,地面上因为地震的原因救援人员很难上去,彼时已经夜深无法用聚光灯照明,搜救的军官只能借用手电筒找人。

    “连长,山下机器运不上来,其他人已经徒步背着受伤的幸存者下山了。”

    还有人:“生命探测仪已经没反应了,是否停止搜寻?”

    对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高大的男人三两步就往在塌陷的最深处也是最危险的地方走去,矫健的身姿让他穿梭的背影宛如夜里的狩猎者。

    “救命……”

    雀婉感觉到氧气的流逝,她守在雀奕身旁经过努力终于扫开了一个细的洞口,可是运气不好,地上一动一块比洞口大的石头滚过来将它完全堵住,泥土和灰尘瞬间落下。

    “不要。”雀婉眼冒金光挣扎着爬过去,外面忽然动了,眼前一亮。她仿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夜色中高大身躯的带来猎猎寒风,漆黑发亮的锐利双眸视线凝固在她身上,周时越无人能及的英俊面庞完全出现在她眼前。

    无比突兀又无比惊喜,外面石头被搬开阻碍的其他物体在一样样的变少,新鲜的空气大段的涌进来。一双强有力的臂膀将她从里面拉出来,下一秒男人毫不费力的将她拦腰横抱起。

    “等下!”

    雀婉急切的道:“雀奕,他还在下面。”

    出来后她才发现他们塌陷的地方有多深,地方有多远。周时越抓住她的手放在脖子上,另一只稳稳的将她抱在怀里,示意旁边的人下去救人。

    “别动。”周时越低声呵斥。

    被吓到的雀婉抱着他的脖子不敢乱动,眼眶渐渐红了。

    头顶上有坚硬的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染上男人温热霸道的气息。

    “听话,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等他。”雀婉愣怔而意外的听出他低沉冰冷声线中一丝淡淡的温柔。

    周时越微微低眸就能看见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的表情,死里逃生后的心有余悸让她看起来可怜惹人怜爱至极。

    还知道怕,放在她屁股下的手蠢蠢欲动,只是碍于现状不然真想现在就教训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家伙。

    雀婉似有所感的一哆嗦,缩在宽阔的胸膛里安静乖巧的一比。怎、怎么感觉,周时越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