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月带着木墩儿从隔壁回来，李青川已经晾晒好他们打回来的野山枣了。他像没事人一样，看着娘俩笑笑，招呼着木墩儿道：“儿子，晚上有肉吃，高兴吗？”

    木墩儿一听有肉，连连点头，欢喜的道：“高兴，有肉吃，有肉吃，真好。”

    这时候，眼圈还有些红肿的木墩儿，高兴地像一只快乐的鸟。

    沈心月没好气的看了李青川一眼，但也没再把木墩儿拉走，而是进了厨房，准备今晚的晚饭。

    为了表示对徐氏的感谢，她割了一半的猪油送过去。当然，那些猪油也包括还木墩儿前两日借的油。

    徐氏当然是推辞，毕竟那一大块猪油就值二三十个铜板，比起借给木墩儿的一碗，多了不知多少。但是，沈心月是铁了心要感谢她，她推脱不过，只能收下。不过，农家人向来朴实，她收了沈心月的猪油，却回送了沈心月足足一斤晒干的野蘑菇。

    春天蘑菇疯狂生长时，闲暇的村民便会三五结伴去林子里捡蘑菇。林子大，蘑菇多，捡回来的蘑菇一两顿也吃不完。再，即便再美味的东西多吃几顿也会腻，大家伙儿便放圆匾里晒干，留着冬天缺菜的时候吃，亦或是过年的时候烧肉。

    沈心月看到纯天然无污染的蘑菇个大肉肥，也没同徐氏客气，道谢过后，便拎着蘑菇，牵着儿子折了回来。

    上辈子的时候，沈心月就爱从住在深山老林附近的村民里买晒干的蘑菇，一般是用来烧鸡，那味道，光是想想就让人流口水。现今这情况，有肉吃就不错了，蘑菇烧肉，想必味道也不会差了去。

    要烧肉，就必须先发涨蘑菇、再炼油。

    沈心月用水将蘑菇泡上后，这才将剩下的半块猪油洗干净后切成了不大不的块儿，随即涮洗干净了锅，将猪油块倒进了锅里，盖上了锅盖。

    她刚要去生火，身后便传来了李青川的声音，“我来打下。”

    话落，他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挤进了灶膛前，扯了一把稻草塞进灶膛里，取过打火石，认真的生起火来。

    沈心月看了他一眼，对他的看法并没有因为他主动帮忙烧火而改变，缩回脚，站在灶台边等着锅热炼油。

    没一会儿，大锅被烧辣，锅里的油发出“呲呲”的声音，揭开锅盖，只见不久前才白白胖胖的油膏已经渐渐缩，变成了金黄色，一个个浮在油面上，刺刺啦啦，摇摇晃晃。

    沈心月将炼干的油渣盛进了一个碗里，随后将猪油又装进了瓦罐里后，才招呼来一直趴在门口看的木墩儿，取了另一个碗装了一些油渣递给他道：“端去慢慢吃，但是少吃点，一会儿还要吃肉，知道吗？”

    木墩儿大眼睛又黑又圆，看着碗里的油渣，重重的点了点头。接过碗，拿了一块喂到嘴里，“嘎嘣脆”，香极了。

    沈心月打发走了木墩儿，便开始洗肉、切肉，将买回来的瘦肉切成拇指大的块儿。纤细的背影在窗边忙碌着，随着夕阳西下，身影慢慢变的模糊。

    李青川烧完火后也没离开，就坐在灶膛前，看着沈心月忙碌，深邃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移动，最后慢慢的沉了下去。

    “烧火！”

    沈心月切完肉，又在灶台上找到了姜蒜和大豆酱。虽然都少的可怜，也有些发霉，但是，这三样东西即便发霉也比没有的好。没有从姜蒜调味儿烧菜，味道会差一大截。

    只可惜，大料八角什么的是找不出来了，今晚的蘑菇烧肉只能凑合着吃了。

    正是因为这顿蘑菇烧肉，沈心月想到了往家里采购各种调味料。

    蘑菇烧肉很简单，先放油下锅等油热，因为买的是精瘦肉，放的油就多了些。

    终归是穷，沈心月到底是没敢多放油，油一热，便将姜蒜倒进了锅里爆香，炒出香味后，这才放了一勺大豆酱。大豆酱虽然没有辣椒酱够味儿，但比起白味来，也好过太多。

    大豆酱和姜蒜在锅里呲呲作响，香味儿瞬间飘满了整间厨房，就连在想事情的李青川都惊讶的抬起了头，仰着脖子望着锅里。

    沈心月这是将肉块儿倒了下去，翻炒均匀后，这才又倒下发泡好的蘑菇。锅铲来回翻炒，肉和蘑菇很快便均匀镶嵌，裹上了混着姜蒜和大豆酱的油汁。

    蘑菇和肉块的香味渐渐相结合，味道越来越浓，沈心月满意的点了点头后，这才往锅里加了半锅水。

    “烧上，我出去看看木墩儿。”

    沈心月冷冷的吩咐了李青川一句，转身出了厨房。

    李青川望着她出去的背影，又是一阵沉默。他到底在想什么，无人能够窥探。

    “木墩儿”

    沈心月走出厨房，并未看见木墩儿，连带着他装油渣的碗都不见，她便喊了几声。

    李青川听见声音，从厨房出来，四处寻了一圈，脸上倒并未有多担心，“兴许去村里玩儿去了，他爱去村里和狗牙兄妹俩一起玩。”

    狗牙，李氏一族里最穷人家之一李青木家的儿子。

    沈心月闻言，倒也放心下来。

    木墩儿出去玩也好，省的每天呆家里头，搞不好还整出个自闭症来。

    既然从李青川口中知道木墩儿是去找伙伴了，沈心月便回了屋子，装了一筲箕晒干的野山枣，折回厨房一边守着锅，一边剥皮。

    枣泥糕销路不错，今日又没去学堂外摆摊，想必那些学子已经急了。今晚熬夜做好，明早再去走早一些，赶上学子们上学，速度卖完，速度回家补觉，下午再去打枣。

    明儿一天，沈心月已经在心里安排妥当了。

    李青川见她剥皮，默默的加入了她的队伍中。

    不知不觉，两人就坐在厨房里，剥了半个时辰。其中，二人时不时去添火，时不时翻锅。

    沈心月揭开锅盖，锅中的汤汁咕噜咕噜冒着泡，肉和蘑菇睡在汤汁中，怎么看怎么可爱。她自己都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吸了吸鼻子，叹道：“真的太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