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川背着一背篓红枣急匆匆回来时，沈心月已经哄好木墩儿了。家伙在沈心月的鼓励下，不仅不哭了，还勇敢的蹲在一旁，看着娘亲法娴熟的剥蛇皮。

    “爹。”

    木墩儿听见动静儿，回头看去，见是老爹回来了，甜甜的糯糯的喊了一声，随即又把头转回去。

    李青川刚从田埂上听徐氏了沈心月抓蛇的事，他便三步并作一步跑，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原本担心沈心月不知被咬伤没，这一进院子，见木墩儿蹲在她旁边，而她则神情悠闲的剥着蛇皮，完全跟个没事儿似的。

    沈心月正剥皮剥的开心，突然听见木墩儿喊“爹”，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目光恰好与李青川的视线在空气中相遇，猛地想起昨晚上看了李青川赤胳膊露着上半身的情景，她倏地脸一红，连忙回过头去。只是，胸口下的心却是砰砰砰的跳起来。

    “你抓蛇没受伤吧？”

    李青川原本想问她胆子怎么这么大，但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道出的却是对她的关心。

    原本，不就是担心她才急匆匆跑回来的？

    沈心月还有些不自在，赧然的回道：“抓条蛇而已，没事。”随后，她才想起刚刚瞥见的野山枣，明知故问的道：“你去打枣了？”

    “嗯。”李青川回了一声，一边话一边往屋子去，将红枣被进堂屋放好后，这才又折了出来，对沈心月道：“让我来吧。”

    剥蛇皮、去内脏本就简单不过，再她都快剥完了，也无须他再动。沈心月避开他伸来的，道：“马上就完事了，你去做饭吧。”

    “好。”

    李青川真就去厨房了。

    昨夜的蘑菇烧肉还有，熬点粥，贴几个粗面馍馍，这就是一顿饭。比起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或者顿顿白水煮青菜的人家，他们家这吃法已经算特别殷实富裕了。

    沈心月剥好蛇皮去了内脏，留下了那颗蛇胆后，便拎着白里透红的蛇肉进了厨房。随将蛇胆递到李青川面前，“喏，蒸了它。”

    蛇胆是好东西，具有非常好的药用价值，对多种疾病都有很好的效果。但是，蛇胆中有很多寄生虫，若是生食，不但不能够突显药性，反而会患上疾病。所以，蛇胆要么配上烈酒，要么蒸熟服用。

    沈心月想把蛇胆给木墩儿吃，别没烈酒，就是有，也不如蒸熟实际。

    “你去买一只鸡回来吧。”

    沈心月将蛇肉洗干净剁成了段，发了好一会儿呆后，这才对李青川道。

    原本可以切成段配上葱姜蒜辣椒煎，但是木墩儿挨了打，身上有伤，不适合辛辣做法。再者这是一条乌梢蛇，煎不如炖汤来的有营养。左思右想后，她还是对李青川开了口。

    李青川刚把蒸熟的蛇胆从锅里取出来，一听沈心月让自己去买鸡，他微微一愣，目光落在她后脑勺上，“你要炖汤？”

    “你知道这道汤？”

    沈心月忽然来了兴趣，转身问道。

    李青川见她看自己，像是被踩了猫尾巴似的收回目光，随即点了点头，盖上锅盖，唤了木墩儿进来，直到木墩儿吃完蛇胆出去后，他才开口道：“嗯，以前吃过，也是她告诉我蛇胆可以蒸熟给孩子吃。”

    难怪他想也没想就喊了木墩儿进厨房！

    沈心月连连点头，对这个“t”很是好奇，只是见李青川眉眼中藏着深深地忧伤，她识趣的闭上了嘴不再追问，反而催促道：“你赶紧去买鸡，买完回来吃饭。下午就炖上，晚上就可以喝美美的龙凤汤了。”

    话落，她从身上抓了一大把铜板递给李青川。

    李青川接过了铜板，但却没急着出门，道：“月儿，这季节的鸡可能不好买，我不敢保证，这鸡一定能买到。”

    沈心月也多少了解一些农村的情况，像鸡鸭这种家禽都是养着下蛋的，可没人舍得吃。除非莫名其妙死了，或者意外死了，他们才会扒光毛烧一锅解解馋。

    “知道了，你快去吧。”

    “好！”

    李青川出了门，沈心月便开始围着锅转悠。

    果然不出所料，李青川问了一圈村人，竟然没一家肯卖鸡。然而，巧的是，他折回来的路上，老杨头夫妻俩的老母鸡却被自家狗也咬死了，夫妻俩正守着死鸡抱头痛哭。

    这对老夫妻无子，年轻时生了几个，但都没养活成人。老两口相依为命，养的鸡鸭从未入过口。如今被狗咬死了，简直比要了他们的命还难受。

    李青川见老母鸡就是被咬了脖子，别的没伤痕，摸着死鸡还热乎乎的，便一方二便的做了一次好人——买了死鸡。

    老杨头泪眼汪汪，拿着铜板千谢万谢。

    李青川提着鸡回来，麻溜的放了血，将鸡脖子以上的部位全部给剁掉扔了，仅留了鸡身。

    沈心月先是奇怪，随后问清了缘由后，对李青川的做法倒是挺支持。发善心，积善德，得福报。人之为人，一定要善良。

    “先吃饭吧。”

    沈心月在锅里烧上了水，便招呼李青川吃午饭。

    一家三口吃过饭后，水也烧开了，烫毛、拔毛，去内脏，洗净、剁块，沈心月起刀落，法那叫一个娴熟。

    李青川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心中疑惑却是更甚。目光在她的侧脸上扫来扫去，目光隐晦，最终却是什么话都没。

    龙凤汤，顾名思义，龙和凤炖的汤。蛇与鸡炖出来的本味汤汁相交融，无需别的配料做辅助，汤汁便能鲜美无比。

    沈心月将鸡块和蛇肉块一并倒进了锅里，盖上盖子，生了火，添了柴，拍着从灶膛后转出来。只要柴火不灭，大火烧开，火慢炖，等到夜幕时分，这汤就能喝了。

    “弄好了？”

    李青川倚在门框上大半天，见沈心月从灶膛出来，终于换了动作，站直身体问道。

    沈心月点了点头，“你在这儿看火，我去睡一会儿。”

    她有点困了。

    “去吧！”

    然而，沈心月觉得自己才刚睡下不久，便被李青川唤醒了，“天黑了，起来喝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