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轻轻说(8)
陆宜宁嘴唇紧抿, 握起拳头愤愤砸了下沙发垫,“老头真的闲得没事。”
周徐礼听到她略显孩子气的话, 眉目舒展开, 凑过去搂住她的肩膀, “陆先生是你父亲,也是公司的老板, 商人为利益着想,并没有错。”
男人的声音清朗温润, 像是一双柔软的手轻抚过她心底躁动的情绪。
陆宜宁从善如流,祁蕙被送出国, 她们之间的父女感情恢复到以往那般和谐。
能安安静静坐在一起吃完一顿饭, 甚至会聊起时候的事情。
周徐礼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只是问题,我能解决好。”
陆宜宁乖巧地蹭着他的手心, 紧绷的神经缓慢松懈, 无言表露着她的相信。
温和的灯光下, 女孩微仰起下巴,湿漉的眼眸浸润着细碎的光。她慢慢直起身, 因为跪坐的姿势依旧够不到他的嘴唇,有点不开心地拉下他的肩膀,柔软的嘴唇终于得逞落到他的嘴角。
周徐礼静静地环抱着她, 没有别的举动,似乎是定主意,今晚允许她为所欲为。
陆宜宁眨眨眼, 膝盖支撑住沙发垫,挪动身子跨坐到他腿上。伸手解开男人脖颈处的衣扣,衣襟敞开,露出平直凸显的锁骨。
陆宜宁从未见过,哪个男人的这个部位,有他这样美观。每一根骨都像被细致雕刻过,引人遐想不已。
她用指腹轻轻摩挲过覆盖其上的皮肤,隐约听见男人略微加重的呼吸声。
周徐礼搭在女孩腰侧的手慢慢上移,指尖勾住她的长发把玩,后一秒,他缠绕住发丝的动作顿了顿。
脑中名为理智的弦被她无意间撩拨出的火苗渐渐收紧。
陆宜宁坏心眼地咬了下他的锁骨,伸出舌尖轻轻舔舐。直到冷白色的皮肤上清晰地刻出她的牙印,嘴下的动作才停住。
周徐礼眯起眼笑,“想我想到直接上嘴啃?”
陆宜宁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地点头,“那天做了个梦,隐约记得我是这样对待你了。”
周徐礼轻嗯一声,引诱地问:“我是不是该回应你一下?”
不等她反应,陆宜宁便被他转了个方向压在身下。怕她碰到沙发棱,周徐礼用手护住她的后脑。
随即,细密的吻落下。
陆宜宁不自觉闭上眼,男人的唇带着些许的凉意,蜻蜓点水掠过她的眼皮,像对待一件珍宝,动作轻柔而心。
周徐礼与她鼻尖相抵,两人气息交缠,他看着她,声线又低又哑。
“宜宁。”
陆宜宁颤着眼睫回视他,“我们两个认识挺久了。”
“你不用顾及我,事事给我留后路。”她艰难地呼吸,声补充上后半句,“我也,很想要你。”
周徐礼又低头亲了亲她,勉强压住最原始的欲望。
“今天不行。”他哑声,轻叹口气,“没有准备那个东西。”
陆宜宁自然懂他的是什么,脸颊滚烫不已,“没想到思虑周全的周教授,会栽在这上面。”
周徐礼若有所思地应声,“栽在你手里,是我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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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陆宜宁驱车直接到陆氏的公司大楼,前台姐对这位一直和老板对着干却异常优秀的大姐分外熟悉,请她进直通顶层办公室的电梯,上楼后就有秘书接待。
“陆姐,陆董现在正在开会,您可以到休息室稍微一等。”
陆宜宁颔首,“什么时候散会?”
话音刚落,对面的会议室中陆陆续续走出公司的职工,陆伯源身边的助理看到她,点头示意,“陆姐。”
陆伯源最后出来,一直板着的脸稍微缓和,“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陆宜宁上前掺住他的臂弯,到办公室里关上门,一本正经的表情,“想问问你大脑哪根筋儿抽了,非要取消S大研究所的合作案。”
陆伯源惊讶,低头喝了口茶,“你倒是对这个合作案上心。”
陆宜宁嗯声,知道瞒不住他,“我喜欢的人,是研究所的教授。”
“姓周的那位?”
陆伯源淡声问,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上个月前来拜访的那群人中,的确有个相貌出色气质卓然的年轻人,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品行,都让人不出一个不好。
陆宜宁翘起嘴角,表情有点得意,“你注意到他了?”
陆伯源抬眼淡睨她,意味深长道:“很难有人不注意到他吧。”
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人会走到一起。
他神色怔忪,手边最喜欢的雨前龙井渐渐凉却,过长的时间内,没有再一句话。
陆伯源沉吸口气,“你让那孩子再来见见我吧。”
闻言,陆宜宁福至心灵,“我给你们约家茶馆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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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下午,周徐礼准时赴约。他知道这次相见,依旧改变不了陆氏毁约的结果,甚至猜到了陆伯源找他的原因。
但因为对方是陆宜宁的父亲,是他的姑娘在世上所剩的唯一一个亲人。
他想要去,也必须要去见。
上午下过一场雨,凉风裹挟着雨后湿润的潮意侵入体内,茶馆正处于风口,木质雕花门板被吹得吱嘎作响。
周徐礼被服务生引至雅间。
陆伯源早到片刻,桌上已经沏好茶,袅袅热气升腾,茶香沁然扑鼻。
中年男人穿一件中山装样式的休闲款外套,在商场摸爬滚半生,浑身透露出的淡然气度,与周淮安的气场相似。
陆伯源伸手拿起一个空茶杯,抬头看他,“年轻人,你很准时。”
周徐礼双手接过他递来的茶杯,笑意温和从容,“还是比陆先生您迟了一步。”
一方红木圆桌,两人之间隔着不远的距离,比上次办公室离得更近。
陆伯源毫不掩饰量他的目光。
周徐礼早已察觉到对方的端详,眼帘微微掀起一个弧度,欣然承下他所有挑剔的审视。
他知道陆氏突然毁约,是周淮安刻意相逼,也知道这时再去请求陆伯源更是无用之功。
再者,陆伯源此次约他,根本不是为了合约。
“关于研究所的合作——”陆伯源有意拖长音调,留给年轻人足够的反应时间。
周徐礼淡淡笑开,“陆先生,合作案不是已经在办公室谈完了吗?”
陆伯源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那我,就不和你兜圈子了。”
“你在周家的处境艰难,周淮安也不是好对付的人,你最后的结果无非是被迫回到周家替人卖命。”陆伯源声音渐沉,神情有些愧意,“宜宁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没能给她一个和美的家庭,但我作为父亲,希望将来她可以有属于自己的归宿。”
言下之意,你不是她最好的选择。
“你很优秀,也非常喜欢宜宁。”陆伯源指尖摩擦着茶杯表面,“或许之后她遇到的人远远比不上你,但至少能保她安稳,护她周全。”
周徐礼拨茧抽丝提取他一长段话想传递给他的信息,是陆伯源怕把宜宁推进火坑,想让自己的女儿远离周家这个是非地。
同时,请他远离宜宁。
周徐礼放置在膝盖上的手握紧,过了片刻,手指又一根根松开。他抬起眼,字语坚定,几乎一字一顿地问道:“陆先生,您为何觉得我不能护她周全呢?”
“你没有听懂我的话。”陆伯源稍显动容,“因为你是周家的人,却不是周徊。你的身份是低人一等的。”
人人皆知周家少爷周徊。
却无人知晓周徐礼。
陆伯源把话得很直白,每个字眼像是非要嵌入他骨子里那般凶狠。
周徐礼讽刺弯起嘴角,敛去眸底泄出来的情绪,起身微弯腰,“陆先生,我会做给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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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徐礼当晚做了一个梦。
十五岁那年,他被接回周家老宅,在门口迎接他的,只有大他两岁的周徊。
所有的佣人冷漠地站在不远处,用一种悲哀的,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周徊生来体弱,所有的户外运动几乎都被禁止,他每天坐在书房里看书,皮肤苍白毫无血色。
医生定期检查,注射各种可以救命的药物,副作用便是让一个正值青春的男孩,变得嗜睡鲜少与外界交谈。
周徐礼当时就想,他不要做这样的金丝雀。
被折断翅膀囚禁在豪华的城堡里,失去对外界的向往。一味地,被迫接受不喜欢的东西。
于是,他努力逃出来了。
……
猛然惊醒。
清天光大亮,淡薄的阳光透过轻扬起的窗纱倾泄入内。
怀里的姑娘不太舒服地皱起鼻尖,往他身上靠了靠,长发铺落在白色的床单上,无意间勾绕住他的皮肤,撩起一阵痒。
周徐礼捏了捏眉心,拂开她额前的碎发落下一吻。
垂下头,陆宜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卷翘的睫毛轻颤几下,眼睛乌黑清亮,又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劲儿。
她翁里翁气拆穿某人,“你偷亲我。”
周徐礼眼神深沉,下巴抵住她的肩窝,莫名地就想这样把她揉进骨子里。
他被驯服过几年。
后来他飞出了金丝笼,遇到了一个姑娘。
又一次尝到了,被驯服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 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