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波翻浪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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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怎能放她一个人在里头,也不跟着去瞧瞧?”

    曹成福“啧”了一声,冲他凛起眼来。

    冯正满面委屈,苦着脸怯声回话:“干爹恕罪,这都是秦奉御亲口吩咐的,叫儿子在外候着,又任何人不许靠近后殿,儿子哪敢个不字,所以才”

    “不晓事的猴崽子,平时也没见这等老实服帖。”

    曹成福又望了秦恪一眼,虎着脸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叫你候着就候着,也不分个轻重?就算里头进不得,你不会挨近点儿,看着人么?这么大一会子过去了,万一真出个好歹,你这条命担待得起么?”

    冯正抚着臀一蹦,见他作势还要打,赶忙连声叫着求饶。

    “好了,先过去瞧瞧。”

    秦恪这时突然开了口,径直出廊朝后殿而去。

    曹成福见状,放下举在半空里的拂尘,向旁丢了个眼色过去。

    冯正立时会意,呵腰吐了吐舌,慌不迭地赶着脚踪到先头去,恭恭敬敬地在前引路。

    秦恪只走到石阶下便停了步,目光淡淡地望着那一片晒荫斑驳的门窗。

    冯正这次也不用吩咐,当即躬着身子一溜跑到廊下,抬拍着殿门叫道:“秦奉御,二祖宗到了,秦奉御?”

    他连叫了几遍,一声比一声高,可隔了好半晌也不见里头答应,情知有些不对劲了,抽着脸怯怯地望回来。

    秦恪面上没什么变化,只是双眼比方才微狭了些,仍旧灼灼地望着,仿佛能将那殿门看穿似的,那凛起的眸光已足够让人胆战心惊。

    “还愣着干什么,快瞧瞧啊!”曹成福冲冯正一挥,唇角抖颤着,脸色已极其难看。

    冯正喉间咕哝了两声,转身推开门探进头去,随即身子一颤,像是忘了害怕,直接跨过门槛入了殿,很快又奔出来,到近前惊道:“禀二祖宗,秦奉御秦奉御她人不见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禁脸色大变,连秦恪也唇角一沉,眉间纠蹙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皇城大内中,人竟然会凭空失踪,这可不是出了鬼么?

    “猴崽子胡什么,这么大个活人怎会不见了?”

    曹成福觑他神色,这时当真有些害怕了。

    冯正那张脸早已吓得煞白,“噗通”跪在地上:“二祖宗、干爹息怒,这后殿本就没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方才儿子都瞧遍了,除了先前抬进来躺着的那几个,半个人影也没有。不过那后窗不知怎么的却开了一扇,秦奉御莫不是”

    他话还没完,就觉眼前白影闪动,一阵裹挟着薄荷气的熏风从旁掠过,最后那半句话也被硬顶回了喉咙里,只等到曹成福上前拉他,才浑身发抖地站起来。

    秦恪径自走进门,搭眼便瞧见那几个横躺在草苫子上不知死活的锦衣卫,左边后墙果然有扇窗大开着,底下的木栏上依稀还能瞧见新鲜泥印儿。

    殿内除了经年累月的尘灰香火味外,还有股极特异的烟粉气。

    他抬袖掩了下鼻,唇角却轻翘起来,垂见落在不远处地上的那支火折子,走近两步,俯身拾起来。

    那上面没掩盖子,火头眼看着要熄了。他左右端详了几眼,放在鼻前轻嗅,唇间的勾挑已变成了沉冷的谑笑。

    费尽心思的遮掩,瞧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只可惜忘了最要紧的东西,想瞒已瞒不住了。

    曹成福从那扇敞开的窗边疾步走回来,附耳低声道:“督主,这走的时候还不长,现下就追应该容易得紧,即刻传令搜查。”

    “查?呵,那是自然。”他又冷笑了一声,目光却仍盯着那支火折子。

    曹成福只道他下了令,赶忙回身对底下的人吩咐:“快,你们都去,传令东厂和各监各局,立刻搜查宫中各处,严守宫门,一丝风也不准放过。”

    随行的一众内侍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听秦恪忽然叫了声“慢”。

    “用不着那么大阵仗,宫里二十四监再加上东厂,那么多人就为了这点事儿,传出去陛下和老祖宗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曹成福脸上一怔,肚里暗自纳罕。

    那丫头眼下已不是可有可无的人,这么丢出去还了得?可看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倒像是漠不关心,心中不免狐疑。

    “那”

    “那什么?”秦恪撩挑着唇,眼中却看不见半点笑意,“找个人而已,不必劳师动众,在这里问一问就成了。”

    他着便瞥向跟在曹成福身后的冯正:“你过来。”

    “的在,二祖宗请吩咐。”冯正只得走上前来,却连头也不敢抬。

    “人来了多久?”

    他忽然又问起前话来,众人更是诧异。

    只听冯正又答道:“回二祖宗,奴婢是巳时初到养心殿请的秦奉御,一路到这里都没耽搁,人进去这会子少也有半个时辰了。二祖宗息怒,是是的失职,没在旁搭伺候着,若是多看几眼,也不至”

    他正颤声请着罪,冷不丁就觉那股清凉的香味逼到面前,抬眼就见对方已俯到近处,堪堪只有几寸远。

    秦恪抽着鼻子轻吸了两下,重又仰身挺起,从上面俯睨着他,那双冷眼自然便有一股威压之势,叫人不敢直面。

    “这半个时辰你就一直在外头候着?”

    他问话的语声仍旧平缓,冯正的身子却已紧绷起来,双在袖筒里攥起了拳头。

    “是的听秦奉御吩咐,一直一直在外头。”

    “只怕不尽然。”

    秦恪拈着那支火折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本督在宫里这些年,嗅辨的功夫还得过去,这里头的药熏味儿跟你身上一模一样。你一直在外头,呵,可别告诉本督,这玩意儿是你大老远扔进去的。”

    他话音刚落,就看灰影一晃,冯正像登时变了个人,那畏畏缩缩的身子忽然便得灵捷无比,“嗖”的退开几步,转眼就到了殿后。

    正要反身跃出窗去,就觉肩锁上一痛,已被制住了要穴,抬眼见秦恪无声无息间竟已挡在了窗前。

    “,秦祯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