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白玉耳环
浴池里水气腾腾,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层白雾。宫女们鱼贯而入,脚步安静,手上端的托盘,层层叠叠都是周长诵的衣服。
屏风后面,周长诵坐在椅子上,两条腿微微分开,捏着一只茶杯,看着又一个宫女送进来的衣服,然后摇头。
宫女战战兢兢放下衣服,弯腰又出去了。
等到一边的卧榻上全是衣服,屏风上也搭满了雪白的寝衣中裤,周长诵才放下杯子慢慢站起来,顺便让候着的人都出去。
在热腾腾的浴池边待的久了,他的脸有一点红,眼睛也有一点。
等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周长诵转过头,看着一个方向开口。
“别哭了,快出来。”
但往常都乖乖听话的芙蓉鸟,这一次他怎么叫都不答应了。
窗前摆的高几,上面是装饰的花瓶,冉乔鸢就蹲在正下方,抱着膝盖不肯露面。
等到面前带起一阵风,她才不情不愿抬头,果然看见周长诵的衣摆飘在她眼前。
周长诵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垂着眼皮看蹲在地上不肯起来的女人,也不能伸手去拉她,只好让她自己去沐浴。
“洗完就好了。”
美人轻轻吐出一口气,她松开抱着膝盖的手,从高几底下钻出去,因为一直蹲着,站起来的时候还晕了一下,周长诵当然伸手扶住她。
但是比起一时的头晕眼花,冉乔鸢觉得突然而至的一股热流才真的让人崩溃。
她拽着周长诵的手臂,脸又皱了起来。
“很疼么?”
周长诵看她一脸难受,有点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完就立刻被女人用额头贴住了胸口。
明显而剧烈的抽气声,没有完全接触的身体,也能感受到从女人那里传来的颤抖。
他抬起手在女人的脊背上轻轻拍了拍,但拍到一半,女人又捂着肚子滑了下去。
屋子里点了安神香,面色微白的美人躺在床上,两只手搭在盖了被子的肚皮上,呼吸轻轻的。
总算睡着了。
一边坐着脸贴在床柱的少年,呼出一口气,脊背上全是汗。
他转身去一边的美人榻,才坐下腿就被硌了一下,拿起来是一颗珍珠。
环顾一圈,找到它的安身之处,周长诵掀开那团随便叠了一下的被子,把它放了进去。
天黑之后也不见得温度会下来,睡梦中的冉乔鸢只觉得又热又黏,实在忍不住,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先看见的是床帏。
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次睡的是周长诵的床。
一跃而起,下一秒就跪在了床上,冉乔鸢没时间再感受那股熟悉的涌动,低头掀开床上铺的东西,看最底下垫的原来的床褥。
还是干净如初,除了被她蹭来蹭去有点皱乱。
不过手上的东西就不怎么样了。
“醒了?”
冉乔鸢还没算好怎么处理手上的东西,屏风外,周长诵已经转了进来。
他洗过澡,浑身清清爽爽,只有头发还带着湿气,没有梳起,全披下来。
冉乔鸢红着脸把手上的东西藏在了背后。
周长诵看一眼就知道她的心思,他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很好,站在开的窗前吹风:“现在知道羞了?”
冉乔鸢嘀嘀咕咕,低着头模模糊糊不知道了什么。
穿着雪白寝衣的少年转过身来,冉乔鸢正好抬头。
夜风吹起他的鬓发,灯光下少年整张脸轮廓柔和,侧身望着她。
冉乔鸢捂着眼睛往后倒,觉得心跳的又急又快。
窗子边的少年轻笑,伸手撩上窗扉,然后朝她走了过来。
之前睡觉的时候,冉乔鸢很怕会把红色沾到床上,所以在屁股底下垫了衣服。她知道对古人来,这都是污秽的东西,已经做好了被周长诵厌弃的准备。
可是画风完全不一样。
周长诵知道她的情况之后,先是因为不懂,冉乔鸢吞吞吐吐解释之后,他明白了一点,还因为看她痛的厉害,提出帮她叫御医来开药。
当然不能叫。
制止了他的行为之后,冉乔鸢还是决定去洗个澡再,中途因为太羞耻,结果缩在桌子下不肯出来。
她看到周长诵走过来,躲又不能躲,自暴自弃捂住脸,手上的东西掉了也管不上。
四周静悄悄的,连只会叫的动物都没有。
冉乔鸢捂着脸不讲话,觉得现在的情况真是太妙了。然后就听到少年的声音。
“礼物。”
她张开手指,从缝隙露出一只眼睛。
周长诵已经坐在床边了,他平摊着左手,手心是一对流苏玉珠耳环。
“今天份的。”
用冉乔鸢的话,被她熏陶了一个多月,周长诵已经能够自如地在现代用语和本土用语中来回切换。所以他现在的话方式,冉乔鸢完全不奇怪。
“谢、谢谢。”她伸手去把耳环摸过来。
“以前可从来不的。”
虽然语气嫌弃,但周长诵也没收手,看着一只白花花的爪子慢吞吞捞走了耳环。
“给你戴上。”
他兴致勃勃要实施下一步,但是听到话的冉乔鸢,手里拢着那对耳环,抬头茫然地看着他。
周长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果断地伸手过去,把床上无辜跪坐着的美人的头发撩开。
露出来的红通通的整只耳朵,耳垂上光滑一片。
似乎听到少年的叹息,冉乔鸢头脑一热:“我可以去的!”
话的时候身子微微往上一蹿,撩起头发的手指于是就碰到了她的耳廓。
咕噜又缩了回去。
“算了。”本来就是一时兴起,周长诵从床榻边站起来,一条腿跪在床沿,“进去点。”
冉乔鸢又恢复茫然:“什么……”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进去,我睡外面。”周长诵难得有耐心解释一遍。
“这、这样不好吧?”
如果第二天被宫女发现她们的皇帝陛下莫名失踪的话。
想完这一点,冉乔鸢才突然发觉,难道自己最担心的不应该是和一个未成年男生睡在一起吗!
她果然,是个变态了。
看到女人颓然的神情,周长诵把膝盖更顶进去一点,完全拦住她的出路:“吃点东西,去浴池,然后回来睡觉。”
冉乔鸢哀嚎一声,再次捂住了脸。
一夜还算过的平稳。
因为旁边睡了周长诵,所以整个晚上,冉乔鸢可能出现的各种奇怪惨烈的睡相都被掐死在萌芽状态。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冉乔鸢几乎是被人紧紧用手脚锢住,根本无法动弹。
她呼出一口气,努力挣扎了一下,然后禁锢住她的人——反而抱的更紧了。
“周长诵……”
脑袋搁在熟睡少年的胸膛,冉乔鸢轻声喊他的名字。
对方终于放松了力气,迷迷糊糊把脸靠过来,嘴唇找到她的额头,在上面轻轻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