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第60章^ 最新更新:2018-09-19 01:23:52 *
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太尉死了。
仵作死在五更天,一刀毙命, 头被完整的切开, 同寝的太尉夫人早上推, 咕噜着滚下来,当场疯了。
家将无人发觉, 连狗都没叫一声, 悄无声息地惨死在自家的床上, 凶手一根头发都没留下。
整个案子布满疑云,京城里乱成一团, 谣言穿的诤诤响。
满朝惨淡人人自危的时候里,西北宋澜歌押送着叶衡和阿史那明回京了。
跨越大半个荆朝的路程, 宋澜歌走的非常慢, 她走一日歇两日,每天都逼着两个人跪在门外对宋治诵经祈福。
拖拖踏踏足足一个多月才抵达京城。这个时候京里已经初冬了, 宋澜歌到的时候, 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雪。
傅翟一早就等在城门口, 连往外迎了好几里路, 终于在官道上遇见了宋澜歌的马车。
天寒地洞里,叶衡和阿史那明还穿着一件薄衫在囚车里冻得嘴唇乌青。
傅翟连眼角余光都没给他们。
宋澜歌从马车了上来。
宋澜歌走的时候刚刚入夏,如今已近初冬了。风吹日晒半年, 她看上去还是那样的白净, 现在寒风与雨雪中显得有点弱不经风。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锦袍,挥手冲傅翟笑。 傅翟从容长河的手里拿过一件蓝色斗篷,抖开快步走过去, 裹在宋澜歌身上,声地道:“冬天还穿的这么单薄,也不嫌冷。瘦了。”
宋澜歌接过系带,了个结,抬头送傅翟一个白眼,要一个月前她确实是手来,只是这一路磨磨蹭蹭,把沿途的特色吃通通吃了一遍之后,宋澜歌感觉自己腰上的肉都厚了一圈。
搁傅翟眼里,几个月不见,管他胖瘦,那就是瘦了。
宋澜歌倒是不介意,十分不要脸的到:“是啊,天天吃糠咽菜的,你要好好的给我准备点吃的。”
“好好好,快上车吧。外边冷。”傅翟把牵着宋澜歌,一起回到了车里。
宋澜歌是个十分会作妖的人,热的时候宋澜歌最早端出了冰块,冷的时候宋澜歌最早升起了火炉。
车厢里热烘烘的,下面铺着白色的羊毛毯,中间搁着一个青铜的炭丝火炉,跳动的火焰把白色的地毯映得通红。
宋澜歌一进门就把像是骨头被抽走了,整个人瘫在傅翟的身上,枕着他的肩膀,声道:“想不想我。”
傅翟认真思索片刻,道:“愿为西南风。”
宋澜歌轻笑了一身,瘫着傅翟身上,懒懒道:“我查出来。”
傅翟问道:“何解。”
“太尉是我杀的。”宋澜歌漫不经心地道。
“你?”傅翟惊诧道,“太尉一个月前死的,早就下葬了,你不是刚从西北回来吗。”
宋澜歌伸出一只手在傅翟面前比划了一下,道:“我从西北到京城只需要一个夜晚。”
“我轻功卓越。”
傅翟双手按在宋澜歌的肩膀上,用力一捏,开会摩挲,手势向下,又像想起了什么,局促的把手收了回去,黑着脸骂道:“上千里的距离你也自己走,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回去就让御医看看。”
宋澜歌爬起来,跨坐在傅翟的腿上,捧着他的脸道:“我的好王爷,我还能有什么事儿,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事情我也查清楚了,突厥统帅我也抓到了,以后我就不走了。”
完,还在傅翟脸上啄了一口。
“行了。”傅翟扶着宋澜歌的腰,把她掉下去,道:“怎么回事把。”
宋澜歌坐直了,从桌上捞起杯子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接着道:“他和突厥勾结,想扶持四皇子上位做傀儡皇帝。”
宋澜歌从叶衡和阿史那明零零散散的供词中拼凑的完整的真相。
这是一个三方人共同设下的圈套。
太尉既然想弄权,立傀儡皇帝,那手握兵权的宋治实在是碍眼。
宋澜歌忽然想起姜词过的一句话:“他没有机会见到了。”
宋澜歌当时没有细想,一闪就过去,只当是气话。现在回想当时姜词确实是知道在干什么。
只是姜词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可怜她生前巴结了那么多人,致死也没人站出来为她一句话。
玉簪是姜词从宋府里拿出来给太尉的,太尉和突厥暗中联系,共同把矛头指向了宋治。
太尉向叶衡许诺,宋治身死他就是镇北大将军,向阿史那明许诺,等计划完成,连让西北二十座城池,向姜词承诺到时候,她儿子就是宋府唯一的继承人。
于是,那天夜里,他们一同演了一出戏。
玉簪是个信物,骗宋治相信宋澜歌来了西北,还被突厥掳走。
叶衡夜里邀请宋治喝酒,在得到消息之后添油加醋,诱导宋治带兵救人。
阿史那明带了上千人埋伏在宋治必经的道路上,一击必杀。
宋治我不是傻子,只凭一只玉簪就妄下决断,但是事关宋澜歌,宋治心乱如麻,又喝了点酒,叶衡还在旁边煽风点火。
看着信誓旦旦的探子,宋治长叹一口气,决定带着一队人出去看看。
这一看,就再也没有过来。
从宋澜歌看到那个玉簪开始,她就已经意识到宋治之死,和自己应该是有点关系的。
她是宋治的软肋,宋治爱子心切,只要牵扯到一点就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他们算准了这一点,所以宋治必死无疑。
太尉位高权重,现在叶衡和阿史那明双双落网,宋澜歌唯恐夜长梦多,连夜赶回京城,一刀了结了太尉。
干脆利索,快去快回。
没有人能想到,远在西北的宋澜歌能特意赶回来杀一个人,只有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跑死多少匹汗血宝马也达不到的速度。
宋澜歌给自己造了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她清清白白的,太尉之死永远是个解不开的谜团。
宋澜歌言简意赅,三两句讲完了前后因果。
傅翟没话。
马车摇摇晃晃,火炉里的碳炸开,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傅翟忽然把宋澜歌揽进怀里,贴着她清冷的鬓发道:“将军府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宣王府就是你的家,明天,我们一起去给宋将军扫墓。”
朝中那么多人对皇位虎视眈眈,就算宋澜歌远离朝政,就算宋治退居西北,依旧被设计的家破人亡。
将军府已经荒了,只剩几个仆从没日扫,没有点儿人气。
傅翟看着神采奕奕的宋澜歌,想起这半年来的变故,总是心疼。
宋澜歌倒是没想那么多,她有些得意的盘算道:“我改日就拿我手中的这两个人,去和皇上换一个赐婚来。”
傅翟道:“赐婚我自有安排,你就不拿着这个求个别的恩典。”
宋澜歌眯起眼睛笑道:“别无他求。”
天气寒冷,加上又是清,大街上人丁稀少,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缓缓的驶进皇宫。
两个犯人进了京就被遣送到了大理寺,剩下的宋澜歌管不着,都交给皇上定夺了。
傅翟陪宋澜歌一起入宫述职,红砖白雪,看上去别样动人。
宋澜歌和傅翟进去的时候,皇上在暖阁里批折子。巧的很,前脚宋澜歌陈述宋治之事的奏折送达京城,后脚宋澜歌自己就回来了。
皇帝自己把宋澜歌的奏折放到一边,抬头问道:“你是太尉策划的整件事情。”
宋澜歌垂眸,道:“是。叶衡和阿史那明全是见证。”
皇帝略微犹豫了一下:“现在太尉已死。朕,会吩咐认查一下太尉yidang的来往记录,必须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古来那个皇帝不忌讳有人惦记着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哪怕只是一点心思,也要查的清清楚楚。
太尉确实有动机,只要扶持上四皇子,皇后多病,四皇子年幼,他就是实际上的皇帝。
宋澜歌不甚真诚的搭了一句:“皇上明鉴。”
末了皇上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你抓住了阿史那明本是大功一件,再加上在西北的大大的军功朕都没来得及嘉奖你,现在大功功一起算,朕封你一个从三品抚司将军,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宋澜歌和傅翟对视一眼,磕了一个头,道:“臣想解甲归田,嫁与宣王为妻。”
宋澜歌的很认真,皇帝却噗嗤一声笑了:“就这?”
他从桌上掏出一张明huangse的纸,提笔就写,片刻后递给了傅翟。
傅翟连忙上前接住。
“宣王天天念天天念,朕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既然你也,朕今天就成全你们了。不是什么过分事,你可还有别的愿望。”
宋澜歌迟疑了一下道:“臣妹自从继母死后,受臣之托一直寄养在宣王家里。如今回来发现臣妹已经有了快七个月的身孕。继母才过世不足五个月。微臣想借大理寺之力,替臣妹查一查,到底是哪个没良心的负心汉,丢下臣妹不管,微臣想要讨回一点公道。”
皇帝知道这些天宋清微一直在宣王府,但是也没关注,乍一听到,宋清微怀胎七月心里着实有点诧异。
女子未婚先孕毕竟是有失颜面的事,也难怪两人一直瞒住不报,但是意难平,还是想揪出背后那个人。
顾及宋治颜面,也顾及宋澜歌军功,皇帝大手一挥,下了命令让大理寺彻查半年之前宋清微都和谁有过接触。
宋澜歌心满意足,从皇宫出来之后,去看望了宋清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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