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兰馨话都没完，就被封大姐打断：“就算沈瑶能过关又怎么样？封云亭再怎么也只是个半路回家的野种。他一回来就被老太太送到国外深造，京海的人脉他半点也摸不着。

    “没有人脉，老太太就不会那么快放他回国的。他以为，推举个跟他一样半路归家的村姑出来，也能算是他在京海的人脉了？做梦呢”

    二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归于平静。

    沈瑶安静地站着，真到确定她们都离开后，才打开格间的门走出来。

    仔细分析她们的话，沈瑶大概理出一条思路：这次宴会，封家不止是为那个项目寻找合作伙伴，更是封老太太对封家孙子封云亭的考验。

    考验他在京海的人脉？

    然后封云亭就把她推举出来了？

    分析到这里，沈瑶简直是莫明其妙。

    她不认识什么封云亭，和整个封家更没任何交集，怎么会无意中被牵扯成中心人物？

    上一世她直到死都没有见过封云亭。可能是因为在宴会上出丑，所以连累封云亭一直流放国外？

    不过，这已经是沈瑶目前触不到的程面了，还是别想太多。最多宴会结束后，她去拜托三哥帮忙打听一下，看看封云亭这号人物什么来头。

    沈瑶刚回到宴会场上，就看到封老太太坐着轮椅出场了。

    老太太满头白发，脸上有病容，但一双眼睛却很平静雍容。

    封二姐安静地推着她出来，三姐略有几分烦躁地跟在一旁。

    封大姐见了赶紧走过去相迎。

    其他人纷纷上前给老太太问了好，老太太微笑着回礼，虽然精神不太好，但常年居高位的气势还在。

    封老太太掌管封家这么多年，早就练成了不怒自威的气场。虽然前些年把公司交给了唯一的孙子打理，但上的股份仍在，她一天没咽气，封家的继承者就仍然是个未知数。

    封家的辈们都得惦着脸讨好老人家。

    霍兰馨仗着跟封家大姐交情好，站在最前头，轻声细语地跟老太太问好，神色虔诚地祝愿老太太早日康复。

    她自认长得漂亮，话又向来得体，交好的几家长辈都喜欢她。所以一直都刻意压着嗓子，把最善解人意的一面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老太太却有些神情恹恹。

    别人看不出来，她可看得清楚明白，霍家这丫头，就是个爱表现的。连给她句祝语，都要展露朝着最好看的角度，一看就不是个心诚的。

    她颇有些不耐地摆摆：“行了，你站开一些吧，晃得我头晕。”

    这番毫不留情面的话，让霍兰馨的脸迅速烧起来。

    旁边有些人已经忍不住捂着嘴吃吃地笑起来。

    沈瑶被挤在人群外面，安静地看着里面那个已经病入膏肓的老太太。

    上一世，她穿红戴紫地过来参加宴会，惹怒封家上下，最后还是老太太很慈善地给她解了围，否则到最后都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那是个很心善的老太太。

    封老太太看到站在外面发呆的沈瑶，朝她招了招，“这是哪家的姑娘，快过来让我瞧瞧。”

    所有人都没想到，封老太太会一眼看中沈瑶，全都迟疑不定地朝两边散开一条路来。

    无人理会的霍兰馨也被挤到一旁，脸色骤然发黑，五指死死捏着，都快把掌心掐出血来。

    沈瑶走进去，先朝老太太问了声好，才开始自我介绍。

    老太太拉着她的，神色倒是有几分柔和：“许久没见沈老先生，他身体可好？”

    “爷爷身体健康，昨天他还念叨着有空要来探望您呢。”沈瑶轻声应：“老太太您要保重身体，爷爷等您好起来，要与您一起饮茶。”

    封老太太拍拍她的，神色越发慈祥，连道了几声好。

    封大姐眼看霍兰馨被冷落，不怀好意地翻着白眼，以一种全场都能听清的声音嘀咕道：“漂亮话谁不会？一个从乡下回来的丫头，第一次见面就猛献殷勤，这努力想往上爬的姿态真是难看死了。”

    老太太严厉地瞪她一眼，她才不敢再继续往下。

    沈瑶看向封大姐，突然：“我自幼在乡下长大，确实不太懂礼数。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老太太您要教我。”

    老太太赞赏地点点头。

    就冲这份宠辱不惊的气度，就已经配得上沈家四姐的名号了。

    沈瑶接着又道：“按照我们乡下的礼数，到别人家作客，第一次见面都要带见面礼的。老太太，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您不要嫌弃。”

    沈瑶着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封老太太。

    霍兰馨的眼皮一跳，不好的预感才升上脑海，就见老太太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盒子。

    确实是昨天霍兰馨出钱买的祖母绿镯，镯的背面还刻着吉祥如意，身体安康几个字。

    老太太还没有发表意见，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个乡下出来的丫头，拿着那套寒碜的规矩到封家来献世，真是笑死人了。”

    沈瑶马上看向那个出言讽刺的人，她身旁还跟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

    她很快想起来，这是钟家的太太。上一世，这个钟太太同样出言讽刺过她。只是后来，钟太太的结局似乎不太好

    这种场合，本来就很少有人带孩子来的，所以才会让人印象深刻。

    但让沈瑶一直记住这位钟太太并不是因为她的讽刺，而是因为钟家孩子在宴会上出了事，之前被辞退的保姆怀恨在心，居然把孩子绑架了。

    后来那孩子

    沈瑶在心里叹一口气，轻轻垂下眼敛。

    老太太听了钟太太的话，反而笑得更加慈善：“镯看着不错，你倒是有心了。”

    着还当场把镯戴起来。

    那镯戴在年轻人上，确实撑不起那种气质的。但是老太太就不一样了，戴在腕上，凭添了几分贵气，瞧着就是好东西。

    这分明就是打脸那位钟太太，你人家上不得台面，那我就给这丫头做做脸吧。

    那些贵妇和身经百战的男人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送东西谁不会的啊？

    可是这样光明正大地送，还送进了老太太的心里面就真的有点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