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宣仙尊出塔
然而普天之下,却没有一个魔修真正做到如此。
修为尽毁后, 若要再修炼升阶, 就要付出比之前重千倍百倍的代价,才能继续往上前行;灵脉尽断,就要忍受极其残酷的重塑方式, 让灵脉恢复如初……更有甚者, 灵脉无法恢复, 从此以后彻底成了凡人。
晏七颜整个人怔住了, 她最初只以为魔修道修不过是修炼方式的不同,只要自己不想修魔,更改别的修炼方式,便可以重走其他路。但老天又怎会让世人如此便宜,魔修这条路,一旦踏上,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那所谓的“修为尽毁,灵脉尽断, 始原重生”, 不过是一句从未有人做过的戏言罢了。什么是始原重生?修仙者体内的灵树被彻底毁灭,才是真正的始原重生, 但灵树若真的被毁,她的双灵根资质便全无,灵力修为彻底断绝,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凡人。
她不怕成为凡人,她只怕成为凡人后, 无法守护她想守护的东西。
更何况,现在她不止一人……
——七颜,今日你既拜我为师,我便告知你一事。赤桃林中,桃花骨选择与你缔结了本命契约。从此以后,它的升阶大道,便全系在了你身上。它将受你指引,在今后大千世界中,与你相依相随,伴随你踏上今后所要走的每一步路。
——你若行差踏错,它便会彻底堕入魔道。你若全无杂念、堂堂正正踏在这修仙大道上,终有一日,它会因你而脱尽身上所有魔气,从此以后,便不必再受淬灭之苦。
缓缓合上眼帘,晏七颜不再言语,她就这样沉默的站着,任凭身上枫叶坠落,落入地里。
身前的段柏渊专注的看着她,一双眼眸倒映着她的面容,白璧无瑕。
艮阳宗玄门堂,濮元仙尊到的时候堂内已坐了两人,一人是花容仙尊,一人是扈鸿延。两人面上皆有喜色,让濮元仙尊一头雾水:“发生了何事?亓宣如何能从镇魔塔出来了?”
镇魔塔由千年玄铁加固,而千年玄铁需亓宣仙尊源源不断输入力量加护,故此他才镇守塔内数百年,一直未曾从里面出来。如今他既能出关,代表这千年玄铁已不需要加固了。
“我今日在镇魔塔外巡视,发现玄铁锁链已生出了灵性,因是受亓宣的灵力和修为影响所致。如此,亓宣便不需要年年日日输入灵力,玄铁锁链自会吸收塔外的天地灵气。我扩了神识入塔,得亓宣消息,他至多三日,便能从塔中出来,与我们相见。”扈鸿延刚硬的脸上难得路出了笑容,“他为天下苍生受困数百年,现如今总算能出来了。”
如此,确实是一件好事。濮元仙尊心中舒了一口气,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此事有些怪异:“玄铁锁链一直固守镇魔塔,所受的戾气更深,它若生灵,不会出现什么异动吗?”
“它虽受戾气,但也受亓宣的灵力啊,如何会生出异动。濮元,你想多了。”花容仙尊有些无奈,濮元因常年执掌执法堂,总是比旁人多疑。
他们今日聚集在玄门堂,就是探讨关于亓宣仙尊出塔一事。
亓宣镇守镇魔塔足足数百年,他的牺牲与荣耀,不是区区一句话两句话可以得清的。艮阳宗虽然这些年来一直都有五大宗堂支撑,纵然没有掌门也能运作正常,但毕竟不能永远如此。更何况当年艮阳宗曾有一次推举掌门,亓宣仙尊的票数是最高的,只是镇魔塔异变,导致亓宣以自身镇塔,才使得没有接任掌门之位。
现如今亓宣准备出塔,那这掌门一事,便要提上日程了。
五大宗堂仙君,基本上对亓宣仙尊接任掌门一事没有意义,但当年的推举已过了数百年,一些弟子已陨落,更有数之不尽的新弟子入宗门,若从人数上算,这几百年新入的弟子人数已超过了大半,按照掌门择选流程,这些弟子也有推举权。
如此一来,艮阳宗掌门是否要重新进行推举,便要坐下来好好商议的。
“若是重新推举,便要举行掌门择选大会,到时候不仅仅只是艮阳宗弟子,其他同宗仙门都要邀请观礼者,以此为证。”艮阳宗是万派之首,同宗的仙门至少有上百家,若是都要一一邀请,那必然声势浩大。
花容仙尊浑身酥软得卧在椅上,漂亮的眉眼朝边上两位仙尊望了望:“如此麻烦,不知道得花多少灵石呢。我看啊,不如就我们几个商议一下算了,亓宣牺牲如此,他接任掌门之位天经地义,便是我们内定了他,旁人也不了什么。”
“不妥。艮阳宗择选掌门事关重大,纵然我们能认定亓宣,也必须让天下人无话可,否则易留下话柄,如此对亓宣也是不好的。”扈鸿延认真道。
花容仙尊瘪瘪嘴:“你们就是想花钱,知不知道现如今赚钱有多么不易。”
濮元仙尊不理睬花容的抱怨,他抬头看向扈鸿延:“向苍是否归来?”向苍仙尊便是五大宗堂之一的另一名仙尊,他执掌九星堂,本就是负责各个仙门宗派的对接对联,加上个人特别喜爱升级怪寻宝,便很少回来,即便回来了,也大多是因为受伤严重,需要闭关。
扈鸿延回答:“我已派人去通知,应该在亓宣出塔当日能赶回。”
“好。”濮元仙尊微微颔首,“掌门推举仪式必然是要准备的,但在这之前,先迎亓宣出塔。三日后,召集艮阳宗所有弟子,于镇魔塔前恭迎亓宣。”
亓宣仙尊要出塔一事,在半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艮阳宗上下。所有人都议论纷纷,有许多弟子在艮阳宗修炼百年都未曾见过亓宣仙尊一眼,相传他道行极高,且仙姿卓然。曾是艮阳宗修为最高的仙君,甚至即将达到渡劫期修为,若不是为了守护天下,他也不至于如此牺牲。
“七颜师妹真是好运气啊,我活这么久,从未见到过亓宣仙尊模样,就连亓宣仙尊那些所收的内室弟子,大部分都未曾目睹过他的真容。”执法堂内,一群身着玄衣仙衫的内室弟子正在热切的讨论。
有一名女修是上一届入选内室弟子的,见着晏七颜格外亲切,几乎每天碰上面就要缠上她半晌。
晏七颜从前只在人世间生活,对修仙界的“偶像”一窍不通:“他很厉害吗?”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亓宣仙尊当年可是被誉为修仙界第一人,他几乎半只脚跨入了渡劫期,只需度过天劫就可以直接到达!他们都,他是这近百年来最有可能飞升之人。”那名女修一脸憧憬,“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像他一样,别是渡劫期了,哪怕是大乘期都行啊。”
“你就算了吧,修了十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别炼气期了,你先到筑基期再吧。”另一旁,有一名男修击道。
他们二人来自同一修仙世家,一个二十年前拜入艮阳宗,另一个十年前拜入艮阳宗。两人是兄妹关系,灵根资质也十分接近,一同拜入濮元仙尊门下,几乎每天都要拌嘴吵架。
晏七颜初见他们时还以为是同一人,他们并非双生子,但容貌十分相像,加上都是金木双灵根,衣服穿得也一样,有时候便很难分辨。男修名为滕泽,女修名为滕芷,性格都十分活跃,有时被迫跟他们二人一起修炼,耳边就像有两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响个没完。
执法堂所有内室弟子都不喜欢与他们呆在一起,因为实在太影响修炼了。
晏七颜倒是不怕,一来她从前在军营生活,比这还吵的日子都有过;二来这副魔修的身体之前一直是靠炉鼎和双修才升阶至此的,即便她想靠自身能力修炼,也无法修炼上去。
“我炼气期怎么了?我才刚修炼多久,你修炼多久了?”滕芷被一激,立刻嚷嚷了起来。滕泽吐槽道:“你还想像亓宣仙尊一样到大乘期,就你这样的速度,能到金丹期估计就老死了。你你,能力如此差,也没有七颜生得好看。原本还指望你找个厉害的人物当道侣,哥哥我也可以借此脸上有光,偏偏你一样都不行。”
“你自己不修炼,还整天想这些旁门左道!我还指望你能像亓宣仙尊那样强!”
“我也想变强啊,谁让我有个笨妹妹,整天拖累我。”
耳边叽叽喳喳,晏七颜淡定坐着,丝毫不受干扰。
对面几名内室弟子也正巧讨论到道侣一事:“我听闻亓宣仙尊从未找过一个道侣,倾慕他的女子那么多,他就一个也没看上吗?听那个两仪谷仙门的掌门一心想与亓宣仙尊结为道侣,还等了他数百年呢。”
“两仪谷仙门的掌门?就是那个总穿一身白衣的大乘期女修?这一次亓宣仙尊出塔,听她已递了拜访帖,要来咱们艮阳宗呢。”
……
真是个八卦的修仙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