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北辰没想到她这般的坦白，这宫里的女子没人希望罗莎能够进后宫，可是景帝却不是常人，他自有自己的考量，留着罗莎，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昨日他宿在淑妃处，淑妃也是拐弯抹角的问，不过却不像沐云曦这般的直白。

    “曦儿，你该知道，朕也有自己的难处。”

    难处？

    沐云曦失笑。

    “今个儿个臣妾心情有些不好，怕是睡觉的时候也会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宿在别处吧。”她略微扬头，脸板的紧紧的，似是不快。

    蔺北辰一怔，再看她，笑了起来：“朕又怎么会被惊扰。没关系的。”

    沐云曦嘟了嘟唇，灌了一口桌上的水。

    自从有孕，她连茶水都不喝了。

    喝完之后用胡乱一擦，欠了欠身子，那样子似乎是在闹别扭。

    一旁的吉嬷嬷低着头，悄悄的往门外移动。

    这还真是不在乎啊！连脸色都敢甩给皇上看了。真真儿是个年轻。

    蔺北辰凌厉的一眼，吉嬷嬷迅速的撤了出去，这屋里也只余他们二人。

    蔺北辰将别扭的妞儿抱到腿上，虽然她不乐意的推拒了几下，但是倒是老实起来。

    “不是不会心情不好么？你看你这嘴嘟的，都能挂油瓶了。看看这脸儿，别皱眉，乖哈！都跟着朕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朕是什么样的人吗？朕又岂是那种会被美诱惑的人？”

    沐云曦瞪眼：“胡，你怎么不会被女色迷惑，你明明就被我迷惑了！”

    这话的倒是义正言辞，蔺北辰闻言扑哧一下子便是笑了出来。

    之后便是各种好言好语的哄着，沐云曦心里暗寻，这皇上竟是喜欢自己这个调调？

    时间自是过得极快，这半个月也不过是恍然而过。

    转眼便是除夕，想来自是要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的，饶是她有了身孕也是不能例外的，这守岁，必然是要按照规矩来。

    另要那番邦公主罗莎，据前日已到京城，如今正住在宫外的行宫，据昨晨已经在殿上见过皇上。如若不出意外，这今晚之宴席罗莎也会出席。

    想来倒是好笑。这宫里女子往日便是互相争斗，这些日子倒是空前的团结起来，想也是，这罗莎虽不是本国人，但是却是番邦的公主，身份显赫自不是她们可比。

    昨日便是还有人来她的庆合宫闲聊，言谈之间极尽挑拨，自然，如今她怀有身孕。如果她闹，该是最有用的一个。可偏沐云曦并不接话，只似笑非笑的看人，直到那话之人怏怏而去。

    如果几个月前那场祸事最大的改变，便是有两个人，一为皇上，对后宫严厉许多，也不假辞色。二为惠妃，往日自是也有些跋扈，却不是今日这般，一副事事尽在掌握的模样，如若谁招惹了她，必然是一通训斥的。

    有人她是借着孩子恃宠而骄，可没有办法，皇上认可，即便是旁人再不喜爱，也是无用的。而且照这个架势，只要诞下孩儿，想来封贵妃也是必然。

    这宫里女子都知晓，在低份位的时候，升个份位什么的倒是容易，可是越往高走，便是不易。就以四妃来，不像其他，可以有几人同时存在，相反，这便是只有四人。

    当日贤妃德妃如今已经全是昨日黄花，四妃竟只二人，而再看皇上，似乎并没有提齐妃上四妃之一的理由。如今人人都看着，这惠妃能否一朝越过三人，直接登上贵妃。

    “启禀娘娘，徐贵人求见。”

    这徐贵人便是秋日里陪同皇上祭天的那位。自回宫之后也颇为受宠，如今人人都晓得，皇上的爱好并不似旁人。这北国传统的美人皇上未必看得上。

    他偏爱的女子，总是有些特别。沐云曦的娇蛮，徐贵人的温顺。

    即便是当初德妃、齐妃受宠，也是因着温柔意。

    这徐贵人自从祭天回来之后便是常来探望沐云曦，每每也一些养生之道。沐云曦细细观察，见她倒是没有什么恶意，如若没有恶意又时常能够陪她闲聊，沐云曦倒是并不会给她脸色。

    徐贵人也是个有体统的，规规矩矩的请安，待沐云曦唤起后便是坐到的火炕的一角。

    沐云曦笑言调侃：“妹妹倒是挑了个好时候来。晚上便是宴席，想来大家都在宫里做着准备呢。”

    其实徐贵人年纪是比沐云曦大的，但是沐云曦的份位却又比徐贵人高上了不少，既然徐贵人自称妹妹，沐云曦倒是也并没有多什么。

    徐贵人有些调皮的笑：“我自知晓，姐姐便是已经早都准备好了。不然也不敢前来叨扰。”

    沐云曦见她这般，挑眉：“妹妹倒是聪慧，不过即便是我准备好了，你就不需准备？”

    两人也不过是逗趣儿。

    徐贵人笑着摇头：“其实谁没准备好呢，也不是昨日才通知，想来今日还觉得没好，便是希望尽善尽美。”

    沐云曦深以为然。

    她不明白徐贵人为什么过来交好与她，但是既然暂时她没有恶意，沐云曦也不愿意对人家冷言冷语。要结合前世的经验，看这徐贵人的态度倒是也不算是个坏的。

    两人正是闲聊，杏儿掀开帘子进门，门口是巧儿。

    “主子，巧儿过来了，您刚想用些芙蓉虾球，巧儿已经做好了。”

    沐云曦笑的眉儿弯弯，一个颔首，巧儿便是进门。

    精致的碟子边上是翠绿色的配菜，金黄泛红的虾球置于其中。让人看着便是极有食欲。

    一旁的徐贵人看着有些好奇，其实这菜色也并不特别，御膳房也是会偶尔做的。但是在端看这芙蓉虾肉的卖相，似又诱人许多。

    沐云曦对着徐贵人笑：“我自打有了这娃娃，每日便是极为嘴馋。也亏得巧儿巧。妹妹莫要见怪。巧儿，下去在端些上来给徐贵人尝尝。”

    徐贵人连连推却，不过巧儿倒是还是按照沐云曦的吩咐来了。

    这委实也算不得什么极好的菜品，可看惠妃笑眯眯似是极为满足的吃着，徐贵人竟是觉得自己也有些馋了。尝了一块，果真是不错。

    似乎比起这宫里的御膳房，这巧儿做菜更似家常，调味放的并不多，吃着便是让人觉得有股食物本身的原味儿。

    沐云曦动作也快，没一会儿便是将一碟子芙蓉虾球全都吃光，打了个的嗝，灵儿连忙将水端上。

    徐贵人有些羡慕的看沐云曦：“姐姐胃口真好！”

    徐贵人为了身段，从来都是不敢多吃。要她怎么就突然间亲近起惠妃，还真不是因为谁了什么，或者是看她受宠。完全是那日惠妃的不卑不亢，她是家中长女，不过却并不能言善辩，往日里父母自是疼爱弟弟妹妹甚多。

    她便是透明的厉害，也从不敢如同惠妃那般光芒四射，肆意张扬。凡事便是想着能够低调些，圆滑些，这样才能讨人喜欢，也正是因着这个原因，她才更是羡慕这惠妃。也想着多亲近些她，与这样的人相处，总是觉得畅快。

    沐云曦看徐贵人纤瘦的身段，并没有多什么，这是自然，北国以瘦为美，如果自己多了，也难免她以为自己不怀好意。其实即便是没有怀孕，沐云曦的身段也是比徐贵人丰腴的。

    “我每次想吃东西便是告诉自己，这是肚子里的娃儿需要。”沐云曦浅笑。

    徐贵人点头：“不过姐姐，你吃这么多，晚上还吃的下么？”

    这话并无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

    沐云曦撇嘴：“每次宴席，菜色上来已经不是极好的时候了，我虽是能吃，却也挑嘴啊！”

    两人相视而笑，似是想到了宴席的酒菜。

    这宴席的酒菜要经过长长的路程，即便是有着保温的工具，可是仍是并不是最好。而且这御膳房做菜虽好，但却更注重花活儿，调味儿放的也多，并不符合沐云曦的口味。

    想来徐贵人也是知晓的，这上菜要经过的工序多，自然是就影响了原味儿。

    不过徐贵人的份位不像是沐云曦，有自己的厨房，即便是想格外多吃些，也只是点心，并不是酒菜。

    “听闻今晚那罗莎公主也要进宫赴宴，不晓得是个怎样的绝色。”徐贵人闲话儿家常。

    对这事儿，所有人都是好奇的。

    这番邦第一美人，想来必是不同凡响。

    “即便是绝色，即便是公主，那又能如何呢，既然进了宫，便是与我们一样，都是皇上的宫妃。”沐云曦就不明白了，这些女人至于这么在意么，即便是没有这个番邦公主，也会有其他人，明年便又是三年一届的选秀了。到时候，还不知有怎样的美人进宫呢。

    就不旁的，但是傅家，便是还有一个妹符合候选的条件。

    傅太傅还有一女，妾室所生，虽不若傅灵衣那般姿色，但是据也是个可人儿，明年便是十四，这正好不过是选秀的年纪。

    徐贵人听闻惠妃这么一，再是仔细一想，可不正是如此。原是他们没看清罢了。

    再看惠妃，果真皇上心悦，凡事想的比她们总是强上那么许多的。

    “姐姐的在理，原是我们庸人自扰了。”

    这庸人自扰，谁人不会，沐云曦笑。

    “你又怎知，我没有自扰过？”

    徐贵人一怔，随即点头。

    是啊，都是皇上的宫妃，又哪能真的那般的看透？

    “惠妃娘娘，惠妃娘娘，我们来看你啦”童稚的声音传来。

    沐云曦微微勾起笑容，交代身边的杏儿：“快去迎着，两个皇子过来了。”

    这宫里如此童稚又大大咧咧，自然是麒儿和麟儿。

    今日不用上课，两人便是自处乱跑，也不畏惧这寒冷的天气。

    来也怪，自从与沐云曦关系亲密了些，这麒儿的身子倒是愈发的好了，也没有往日里的头疼脑热。这更是令人啧啧称奇。

    其实唯有沐云曦自己心里清楚原因，怕是，这所谓的头疼脑热，不过是娃儿自己故意的吧。如若不然，皇上又怎么会去看他？太后又怎么会更加宝贝他？

    如今皇上看他的次数明显多了，偶尔还会问及他的功课，这让他怎么就有那个时间装病？他是个聪慧的孩子，既然发现自己表现好，父亲便是会经常看他，夸赞他，这自是比将自己弄病有用多了。更何况，那极苦的药汁也并非好物。

    至于麟儿，也不过三个来月，他便是已经接受了现实。

    如果德妃进了冷宫还有一点比较好的地方，便是对于这两个孩子的感情了。

    原本的时候因着德妃在其中的作用，这两个孩子并不交好。可是自从德妃不在了，麟儿也搬去了慈禧宫，也不知晓什么原因，麒儿竟是对他好了几分，亲热了几分。

    而麟儿又正是脆弱的时候，两个孩子竟然也就玩儿到了一起，偶尔甚至还会一起淘气。

    太后虽然对两人的淘气多加斥责，不过心里也是熨帖的。那面儿上的愈发灿烂的笑容便是可见。

    皇子之间交好，自是好事。

    麒儿看见徐贵人也在，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还是直接爬到了火炕上，这么冷的天气，自然是要坐在这暖暖的地方啦，这家伙儿倒是完全不想刚才自己还在雪地里胡来。

    麟儿有样学样，徐贵人看着两个孩子熟稔的模样儿有些惊讶。

    “娘娘，我要吃水晶冻。”麒儿看了看桌子上尚未收起的空盘子和徐贵人身边的芙蓉虾球，补充道：“那个也给我来一些。”

    麟儿在一旁跟着点头。

    “你们两个的，一来就抢我的吃的。”沐云曦嘟唇抱怨，不过杏儿还是笑着出了门。

    “唯女子与人难养也，夫子果然没有错，我们不过是要一点点吃食，你就不愿意。”麒儿也不见生气。反而是扬着脸儿笑话沐云曦。

    “看你这豆丁大，便是人了。这么看来，夫子果然没有错。”沐云曦还击。

    麟儿笑眯眯：“人是为品格低下之人。才不是我们这样的孩子。”

    他也是有乖乖听课的。

    呦呦！

    这两孩子如今倒是捻成了一股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