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再一次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洪哲，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得有个男人的样子，这像什么话。”

    柴曼娜偷偷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奶奶没有骂我。

    可惜她高兴的太早了。

    “还有你，身为洪哲的媳妇，应该事事以他为先”

    柴曼娜无语凝噎。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大过年的，我自从进了这个门，就一直忍气吞声，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连筷子都没摸过，还得挨骂？

    柴曼娜斜眼看着黎洪哲，想用眼神告诉他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黎洪哲早就把筷子收回去了，他也觉得很委屈啊，自己身为一个男人，疼老婆有错吗？

    再了，什么叫做男人的样子？

    打老婆才算有男人样子？

    都什么年代了！

    想归想，可黎洪哲不敢跟奶奶较劲，八十多岁的人了，万一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奶奶絮絮叨叨了十来分钟才停下，柴曼娜只觉得脑袋嗡嗡响，完全不记得她了些什么。

    爷爷等奶奶完了，才轻飘飘了一句“洪哲，你奶奶的也有道理，都是为你好。”

    柴曼娜低着头嘴角抽了抽。

    好嘛，以前自己还觉得爷爷比奶奶强一点儿，现在才明白过来，敢情爷爷跟奶奶是一路的。

    也对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两口在一起生活了六十多年，三观要是不一致，早就鸡飞狗跳了吧？

    黎洪哲也不能和爷爷呛声，只能昧着良心点了点头。

    和别人家热闹的场面不同，这顿饭吃的十分安静。

    除了咀嚼声，只剩下筷子偶尔碰到盘子的声音。

    吃了一阵子，爷爷放下了筷子“洪哲啊，你们公司缺不缺人？”

    黎洪哲心里咯噔一声，平白无故爷爷为什么问起这个来？

    缺人倒是缺人，可缺的也是懂技术的，不是谁都能干的。

    黎洪哲只能糊弄“爷爷，我又不是老板，我怎么知道呢。”

    柴曼娜原本还替黎洪哲捏了一把汗，怕他不会话，听见这个回答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唉，我有三个孙子，就你一个有出息的。洪杰年前回来了，没事做，想问问你能不能给他安排安排。”

    柴曼娜仔细在脑袋里搜寻这个名字，死活想不起来这是谁。

    洪杰，洪杰，光从字面上来看，应该和黎洪哲、黎洪超是一辈的，可自己怎么没印象呢？

    黎洪哲立刻想起了闫正奇提醒他的事，笑着推脱“洪杰可是留学归来的高材生，我哪有资格给他安排。”

    柴曼娜听见这话终于想起来了，二叔还有一个大儿子，前几年送出国了，看来他就是黎洪杰。

    “唉，家丑不可外扬，洪杰让学校给劝退了。”

    柴曼娜心里莫名觉得舒爽，她幸灾乐祸也好，她没有同情心也好，反正她此刻心情不错。

    黎洪哲皱起眉头“怎么回事？他学习一向不错”

    “唉，他他让别人给骗了，家里给他的钱花了个精光，没办法只能去打工，耽误了学习。”

    柴曼娜微微侧头看了看黎洪哲，心想你该不会也相信这种烂借口吧？

    还不如他自己把钱拿去花了，最后实在没办法，才跑回来。

    黎洪哲当然不信了，他平常只是懒得动脑子，可他并不笨。

    见柴曼娜偷看他，悄悄在桌下拍了拍柴曼娜，示意她安心。

    “爷爷，你也知道，我这才刚添了”

    话还没完，就被奶奶给打断了“要我，都怨你们。要不是你们不给家里贴钱，洪杰怎么会去打工？又怎么会耽搁了学习？”

    柴曼娜实在憋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柴曼娜揉了揉鼻子“奶奶，我鼻子痒，没憋住，不是故意的。”

    “你以为我老了听不出来？你刚才就是在笑。”

    柴曼娜一脸无辜地摇头“没有啊奶奶，我可能是感冒了，鼻子痒的厉害。”

    奶奶还要絮叨，爷爷拦住了她，继续正事“洪哲，我就想着你在外面工作那么多年，大大也算有些出息，给洪杰安排一下，很容易的事。”

    黎洪哲真是哭笑不得“我就是个打工的，干多少活拿多少钱，老板要是看我不顺眼，随时都能开了我，哪里有本事给洪杰安排工作。”

    柴曼娜一边听一边在心里给他点赞。

    真是不容易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黎洪哲总算有了些长进，不再傻乎乎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柴曼娜心里涌起一股自己儿子长大了的喜悦。

    爷爷见黎洪哲推三阻四，也来了脾气“你就行不行吧？”

    黎洪哲见爷爷发火，自己也有些上火“爷爷，不是行不行的问题，是我没这个本事。你们想想，要是我有本事，早就在魔都买房定居了，何必委屈自己住在丈母娘家？”

    “大过年的，谁不想住在自己家？我妈那里我住不了，还没有自己的房子，只能厚着脸皮跟老婆回娘家去。眼瞅着我就四十了，丢不丢人？”

    柴曼娜偷偷看了黎洪哲一眼，心里微微有些担心，她以前从来没想过黎洪哲对于住在丈母娘家有什么不满，今天才知道，原来他还是在乎的。

    可柴曼娜不明白，既然黎洪哲在乎，为什么对于买房的事那么不看重？

    要是他看重那么一点点，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爷爷听见黎洪哲提起房子的事情，火气更大“你这是在埋怨我？嫌我给你二叔买了两套房？”

    黎洪哲挺直了腰背，面无表情地看着爷爷“我没有埋怨的意思，我的都是事实。”

    “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想当年你妈跟人跑了，要不是我们老两口养着，你早就饿死在外面。”

    柴曼娜作为一个外人，都觉得这种话实在太过于伤人，更别提黎洪哲还是那个当事人。

    黎洪哲站起了身，十分平静地拉着柴曼娜也站起来“我们走吧。”

    “你敢走，以后就不要进这个门！”

    黎洪哲从沙发上拿起妈咪包，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柴曼娜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爷爷“我尽量劝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