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淼, 醒醒！”

    张石淼感觉有人在用力摇他，他输液过后, 人更晕了。

    他强撑着睁开眼，“关，你啥时候来的？”

    医院床位不够，昨晚是临时在急诊室的角落给张石淼安了一铺床。

    关星渊扶起他，“好点了么？”

    张石淼还是头痛, 也不是那种得了感冒那种昏沉的感觉, 而是有些刺痛，但频率又不高，疼不疼，就全身无力。

    他挤出一个笑, “好多了。”

    关星渊还是不放心, 又找来护士量体温。

    张石淼乖乖地把体温计金属那头夹在胳肢窝底下, 恍然想起凌的事。

    他瞥眼看见护士的工牌，李娇娇。

    他问, “昨天谁帮我取的输液瓶啊？”

    李娇娇，“不知道，我是早班。晚上值班的都下班了。”

    张石淼看自己臂上，按理他被扎针的话, 应该是有针眼的。他把手翻过来翻过去地看，什么都没有。难道昨晚，是做梦？

    他一想也是，他从就不太生病。有时候得个头疼脑热的, 也是他的养父去诊所开药，在医院过夜还是第一次。

    难道就是因为第一次来，才做了个被抽血的梦？

    李娇娇一看时间到了，“给我。”

    张石淼把温度计给她。

    李娇娇一看，“三十七度二，还是有些发烧。去找医生开点药，回去吧！”

    关星渊，“真的不用再看看了？”

    李娇娇瞪他，“我们医院一天天多忙啊，那么多病人排队，有些大手术都只住了一周院。你这烧都退得差不多了，还想霸占床位啊！”

    关星渊词穷，“也不是……”

    护士也忙，李娇娇，“行了行了，快去开药，早吃早好。”转头又忙开了。

    关星渊碰了一鼻子灰，“这姑娘好凶……”

    张石淼笑他，“人没错，我就是感冒，现在烧退了，开点药回去睡一觉就成。”

    他下床，脚刚沾地就一软，顺势坐在了床上。

    张石淼也不逞能了，“关扶我一把。”

    他现在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没有。这感冒也太凶了吧？

    关领着张石淼回了宿舍，盯着他吃完早饭后，才回了自己寝室。

    不料立马就接到顾天逸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两个人都不太自在。

    顾天逸轻咳一声，“我他的电话没通。”

    他停顿一下，“他怎么样了？”

    这个“他”指的是张石淼。

    关星渊，“石淼手机没电了。我们刚从医院回来，烧退得差不多了，刚睡下。”

    关星渊明显感觉电话那头的顾天逸放松了不少。

    顾天逸，“谢谢你照顾他了。”随后挂了电话。

    关星渊看着手机一脸莫名，我照顾石淼天经地义，顾天逸这是哪门子的谢？

    不过他也没多想，开始思考中午给石淼吃点啥了。

    张石淼一沾枕头，这厚度和硬度，他就知道，底下的典籍一本没少。

    唉，关也太……

    他昏昏沉沉地想，等他感冒好了，就带着他一起练。

    张石淼这一觉睡得是天昏地暗，中途关星渊叫醒他一次，吃了午饭，又继续睡了。

    等他第二次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到了医院了。

    张石淼半虚着眼，“怎么又来医院了？”

    关星渊，“你又发烧了。”

    他去张石淼房里叫他吃晚饭，石淼没醒，他想着感冒就是要多睡觉多发汗，于是就没叫他。等到十一点，他去看石淼，却叫都叫不醒，一摸额头，烫得吓人，只好又来了。

    这次更惨了，医院里练临时床位都没有，张石淼挂着吊瓶，只能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现在已经凌一点，这输液瓶才刚挂上。

    张石淼有些过意不去，他重感冒发烧，搞得关也不能好好休息。

    他，“你先回去吧。”

    关星渊，“可是……”

    张石淼，“还是跟昨天一样，等早上你再来接我。”

    他又，“你陪着我干等也没用啊。”

    关星渊却摇摇头，坚持道，“我还是等你输完，一起回去。”

    今天跟昨晚不一样，昨天还有床位，石淼输完可以睡一觉，今天不行了，就走廊这条件，别又给整发烧了。

    张石淼感觉这感冒是越来越重了，头疼脚轻使不上力，一点东西都拿不上，关留下还可以帮帮他，他也不什么了。

    没想到，在医院也会遇上熟人。

    赵和远也没想到，人倒霉真的是，来医院看个肠炎，居然也能遇到张石淼。

    从会所回来后，B大留校的同学约他一起去吃了烧烤唱K，本来他是不想去的。但是温泉会所过后，他跟师兄越来越远了。心情不好，想放纵一下，结果一放纵就遭殃了。他肠胃不好，路边烤串不卫生，吃得他是上吐下泻，连续拉了两天肚子，结果还沦落了个发烧的下场。

    赵和远实在是撑不住了，只好半夜给同学电话，让他们送自己来医院。

    等安顿好了之后，同学走了，他身边连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

    在顾家的时候，赵和远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只要是他的事，顾天逸都会帮他安排好。

    现在呢，他明显可以感觉到顾天逸就不愿搭理他。

    赵和远吊着瓶子，输液之前他忘了去厕所，等身体里被输入大量液体后，这尿意也就跟着来了。他住的这栋病房是上个世纪建的，病房不带单独的卫生间，只有去走廊的尽头的公用卫生间解决。

    正值半夜，连个可以帮忙的护士都没有。

    他又实在憋不住了，只能自己去了。

    结果就在走廊上，碰到了挂水的张石淼，还有关星渊。

    凭什么！

    张石淼那副德行都有关星渊鞍前马后照顾他，而自己呢，什么都没有！

    关星渊是个老好人，之前在温泉会所他对赵和远的印象极差，不过赵和远有事，他还是会去帮的。

    他话也没，扶着赵和远去了厕所，等他完事后，又把他扶了回来。

    赵和远的病房，是典型的三人间，也是有病人出院，临时空出个位置，他才弄到床位的。

    其他两床的病人已经睡了，帘子拉得严严实实的。

    关星渊把赵和远扶到床上，一看病房里还有两张单人沙发。

    他问，“赵师兄，我和石淼今晚能在这儿待会儿么？”

    他又补充，“不会很久的，最多再有一个半时，石淼就输完了。”

    话都到这份儿上了，再者这病房又不是他一个人的，赵和远也没不的权利。

    他点头，“可以，不过你们声点。”

    关星渊露齿笑，牙齿漂亮又白，“好咧！”

    两沙发的位置，正好在赵和远的床位对面，他可不想多看张石淼一眼，不等关星渊扶着人进来，他就把帘子拉上了。眼不见心不烦！

    过了一会儿，护士过来取输液瓶。赵和远不心看到了张石淼的睡脸，他皱着眉，极度不舒服的样子。

    忒！活该！随即又把帘子拉上了。

    单人沙发也不能睡，但总比走廊的长椅舒服多了。

    张石淼身上裹着关星渊带来的薄毯子，倒在沙发上意识就迷糊了。

    关星渊忙前忙后的，也累了。见张石淼睡了，也眯着眼盹儿。

    赵和远得了是急性肠炎，拉了两天肚子，早就拉脱水了，他整个肚子都跟火烧火燎一样，闹得他睡不着觉。

    痛觉使人清醒，屋子里有什么动静，赵和远都听得一清二楚。

    约莫过了有一个时，有人病房了，声，“这俩学生，换了地方也不讲一声！害得我找了好久，结果跑人间病房来了。”

    是护士李娇娇。

    随后另一个护士又，“快取吧，别把其他病人吵醒了。”

    两人取了输液瓶就出去了。

    赵和远心想，取了输液瓶两个瘟神该走了吧。等了几分钟没动静，他撩开帘子一看，张石淼睡着就算了，现在连关星渊也睡着了。

    妈的，他气不一出来，这他么还得跟他们同处一室呆到天亮！

    本来就失眠，现在赵和远更是睡不着了。

    他摸出手机，一看，凌三点。

    突然，门口有脚步声。是查房的护士？

    半天没声音，当赵和远以为那人走了的时候，那人却直接推开门，进了病房。

    那人，“45、46、47号床都已经抽过了……”

    她的声音冰冷、尖锐，在没有一丝声响的夜里，显得更外突兀和刺耳。

    激得赵和远背脊一凉！

    女人继续，“嘿嘿嘿，这不是昨天来的子么？他的血还算有点用处……”

    她似乎在想问题，“那我干脆就……抽干他好了……”

    赵和远拼命捂住嘴巴，这个护士在什么！她要抽干张石淼的血？人的血一抽干，那不就死了么！

    他紧紧拽住自己的双肩包。一般天师都有一个好习惯，去哪儿都喜欢带包，里面装着捉鬼的家伙事，以免有突发情况。

    扬言要抽干人血的，绝对不是正常人！

    赵和远立即想，要是拼着他的灵力，能不能对付得了这个妖物！

    女人嘴巴上念念有词，“等我抽干你的血，他就有救了！”

    还好双肩包的拉链是拉开的，赵和远紧张地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就要拉开帘子……

    当他手触到帘子上时，火速收了回去。他为什么要帮张石淼？

    赵和远一瞬间想起的，都是顾天逸和张石淼亲密笑的样子。顾天逸喜欢的是自己！他眼里都应该是自己！不该是张石淼！

    活人抽干了血，铁定没命了，要是张石淼没了，他和师兄之间的障碍就不存在了。他们就可以回到之前的日子……

    赵和远定主意，手里的符被他狠狠地搓成一个纸团，是绝对不能用了的。

    他躺在床上，听到自己的心跳如同擂鼓。

    女人有些懊恼，“抽血太麻烦了！”

    “对了！”她像是想到好办法了，阴冷的声音带着雀跃，听上去很诡异，“我把他抬走就行了！”

    女人的动作很轻，搬走一个大男人几乎没弄出什么声响。

    很快，张石淼就要消失了。

    赵和远窝在被子里，按着心口，不知道是开心还是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