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姜衍此人
魑离来得前殿,殿中站立一人,白衣白袜,眉目清冷淡漠,发髻丝丝不苟,一派仙人模样。
魑离上前行礼道,“姜真人,大驾来访我这魔族清月宫,不知有何贵干?”
姜问曦也不客套,“放我徒儿出来,我带走,便不叨扰。”
魑离一张魅脸突然挂了委屈,“姜真人这话可是欠妥,你徒儿,我并未关押她,怎得我放她出来呢?”
姜问曦不语,冷冷瞪着魑离,正英却倏地从乾坤袖中抖落出来。
魑离以袖掩面,做出无奈状,“姜真人这是要动武吗?我这清月宫可是不喜打斗只喜寻欢作乐的。”
魑离正话间,姜仙凝从后庭走了过来,竟然看见师尊站在堂中要人,再看,竟然祭出了正英。姜仙凝心里一暖,立刻飞奔出去,挂在姜问曦身上,头,贴在姜问曦胸口,喃喃的道,“师尊,我就知道你不会甘休,一定会来找我。”
姜问曦推了两推,这徒儿挂的结实,便抱了姜仙凝的腰,转身道,“走。”
魑离却突然飞身挡住姜问曦去路,“姜真人,魑离不才,只要姜真人一句话。”
姜问曦道:“如何?”
魑离道:“姜真人,今后无论姜仙凝是何等身份何等立场,姜真人都能护其左右,保其安稳吗?”
姜问曦道:“自当!”
魑离便让开道路,“有姜真人这句话,魑离便也放心了,姜仙凝对魑离也是至关重要之人,若姜真人只为求仙,不得人情,便此时就把姜仙凝交于魑离,也可保得众人周全。”
姜问曦揽着徒儿,飞身驾云,远远飘过一句,“不必费心!”便行的远了。
魑离在身后暗暗叹口气,鼻子哼了一声,“也许该当此劫!神仙哪如我这魔头逍遥!”
姜问曦揽着徒儿直接上了青云山,把姜仙凝放进月花湖里,转身便走。
姜仙凝在身后喊到:“师尊,师尊去何处?”
姜问曦道:“前殿议事。”
姜仙凝想要爬出来,但衣衫已经湿透了,便站在湖里:“师尊若去前殿君观的事,也带上我。”
姜问曦边走边:“你在此,先洗去魔气。”走了几步,又停下道,“魑离此人,休要与他交往!”
“可是他没害我,只是带我看他魔族培育的奇花,在君观还是他在九曲连环阵里救我们。”
姜问曦突然转身,道,“凝儿是修仙之人,勿与魔族有染,平白玷污仙气!”
姜仙凝见师尊似有怒气,不敢多言,只得应了声“是。”
姜问曦转身走了,姜仙凝衣服都没脱,草草在湖里转了一圈,跑到若水阁内室换了干净衣物,便急急御剑奔正殿而去。。
快到登仙阁时,姜仙凝追上了姜问曦。师尊似是有意等姜仙凝,并未驾云而是徒步走来。姜仙凝在师尊身后落定,恭恭敬敬跟在师尊身旁,俨然一对真仙师徒。
进得登仙阁内,众人正在攀谈,见姜问曦进来,全都肃静,齐齐躬身施礼。姜问曦微微点头,右边上首坐了。姜云再施了礼才坐在宗主位上,对姜仙凝道,“师弟平安归来,实属万幸!”
姜仙凝站在姜问曦身后,不想理姜云,不是姜云非要打魑离,魑离还不一定会把自己掳走。虽然,结识魑离也并不是坏事。
刑风见姜仙凝不理姜云,便也道,“姜仙,是姜宗主发了信诀给真饶。”
姜仙凝看师尊好像侧了一下头,便拱了拱,道,“刑少主挂念了。魑离并未为难我,”然后转身向姜云,“谢过大师兄。”
姜云也还了礼。然后谈起君观的发现。
“师叔,昨日弟子探查了君观,这君观里供奉的是东华、东岳二位帝君,二位帝君掌管阴阳,所以以这阴阳二脉在地下镇压着一条阴脉。”
姜问曦听到此处,微有所动。
姜云继续,“如今这东岳大帝的石像,不知被谁推倒了,如今无人掌管阴司,只剩下东华大帝的阳脉了,现在阴气丝丝缕缕飞逸而出。如若东华帝君的坐像也倒掉,那阴脉恐怕要崩裂了。如今逸出的这些阴气已经引了不少阴尸和魈鬼前去吞食修炼,而且魔族还用阴气在外设了一个九曲连环阵,把阴气凝聚在君观附近。如若真的阴脉崩裂,恐怕滋生难以制衡的魔物。”
姜问曦道,“如今如何处置了?”
姜云:“如今用阵旗布了个化阴阵,吸纳化解逸出的阴气,但要经常去换旗也怕魔族破坏。”
姜问曦道:“每日派弟子去检查旗阵,如若坏了再重新布好。”
姜云称“是”。
姜问曦又看向刑风,“刑少主,魑离可有过魔族动向?”
刑风摇头,“清月君未曾过魔族有何异动,如今的魔君和清月君一向不和,恐怕有些动作也是要瞒着清月君的。”
姜问曦继续问道:“那妖鬼二族呢?”
姜云道:“鬼族的鬼首当年被镇压之后一直群龙无首,如今是一个血鬼当家,有勇无谋,只知杀戮,全靠下一个魅仙谋略,暂时不足为惧。妖族倒是听换了妖王,但从未露面也无从查起。如今最麻烦的恐怕还是魔族,新魔君魔息纯厚,而且一直蠢蠢欲动。下大巫师更是阴狠毒辣,善于攻心。”
姜问曦略一沉吟,“明日派弟子去异魔山探看动静。山上弟子加强戒备,操练,此次恐怕是谋划已久,要有所准备。明日凝儿随为师去君观探看一番。”
语毕,起身,准备回若水阁了。
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转头看姜若清,冲姜若清挤眼睛。这么大的事情,姜仙凝很想听听姜若清的八卦。但瞥见师尊盯了自己一眼,便不敢造次,老老实实跟了师尊走了。
姜问曦回了若水阁,依然在外室桌前坐下看书。姜仙凝剪了烛芯,换了香盏,给师尊冲好茶,便抱出了琴。
这七弦琴是师尊亲所造,名为“观澜”。姜仙凝得师尊真传,弹得一首好琴。
姜仙凝轻弹一首“灵月花溪”,曲音空灵,仿佛月下清浅溪流,洗刷人心。
此次出行的种种人种种事,于姜仙凝以往的人生来比,简直是满眼风雨,魑离所讲的“道法”,仿佛明了又仿佛迷惘。自己除了师尊,从未有亲近之人,今日看师尊所行,如若自己真的堕魔,恐怕师尊会亲诛杀了自己吧。
想到此,心中不由悲从中来,一连弹错几个音。
姜问曦微微皱眉,道:“凝儿,来坐。”
姜仙凝按住琴弦,盯了师尊一会,慢慢踱步过来,挨着师尊斜坐在凳子上。
姜问曦看她坐的拘谨,轻轻拍一拍姜仙凝的头,道:“今日如何如此识礼了?”
姜仙凝嘟着嘴,想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趴在桌上,拿个竹枝拨弄着烛芯,闷闷的道,“师尊可见过我父母亲?”
姜问曦道,“不曾见过。”
姜仙凝趴在桌上,侧着头,盯着姜问曦:“师尊是凝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近之人。若有一,师尊也不要凝儿了,师尊凝儿该如何?”
姜问曦道:“师尊为何会不要凝儿?”
“比如,凝儿若堕了魔道,师尊可会诛了凝儿?”
姜问曦看着姜仙凝,眼中一片清冷,但姜仙凝觉得师尊有些不高兴。
姜问曦道,“这是魑离对你的话?”
姜仙凝点点头,“若真的有这样一,师尊”
“凝儿,”姜问曦似是真的有些怒意,“魔族之人最善蛊惑人心,你不过与之攀谈几句就动摇仙根了吗?凝儿资卓绝,也许比师尊还要早登仙境,怎能想些堕了魔这些事情?你可知修仙之人堕了魔是什么下场?”
“师尊”
“你可知错了?”
见姜仙凝不语,只默默的趴在桌上。
姜问曦缓缓道,“凝儿是师尊唯一弟子。”
姜仙凝想了又想,这话的意思就是凝儿也是师尊唯一亲近之人吗?定是如此,再想想又开心了起来。
“师尊,明日起凝儿给师尊束发吧。”
“为何?”
“平日里凝儿只知玩耍,却不曾做些弟子该做的,没为师尊做过些什么。以后凝儿帮师尊束发,这是第一件凝儿该做的。其他的凝儿再慢慢想。”
姜问曦并未反对,也没理她,继续看书了。姜仙凝趴在桌上看了一会师尊,又跑去抚琴,这次的“灵月花溪”婵娟悦耳,点滴轻踏着姜仙凝的心。
次日晨起,姜仙凝果然要给师尊束发。早早就起来了,从内室跑到外室。师尊还在暖阁里休息,姜仙凝便在暖阁外喊道,“师尊,凝儿来给师尊束发了。”
等了一下,姜问曦从暖阁里出来,黑丝散落在肩头,纤尘不染,飘飘欲仙,冷淡的了一句,“不必!”
姜仙凝拿着梳子的,藏在身后,“了凝儿做就要凝儿做。”完扯着姜问曦的袖子拉到座上。姜仙凝伸出握着梳子的,轻轻给师尊梳理头发。师尊的头发柔软顺畅,姜仙凝忍不住摸了几摸。
“师尊头发真好看,以后凝儿都给师尊束发。”这话本是心里想的,没想到竟了出来。姜仙凝不好意思的偷看了下镜子里的师尊。还好,师尊好像没听到。
姜仙凝心灵巧,很快给师尊束好了发,白玉发髻绾在头上,更显师尊云淡风轻,仙气缥缈。姜仙凝正正白玉,整好束带。
开心的道,“师尊。凝儿束的发可好?”不等姜问曦回答,姜仙凝继续道,“凝儿束的确实是好的,以后都由凝儿给师尊束发!”
完笑呵呵的跳到门外去了。姜问曦看着镜中徒儿束的发,嘴角微微牵动,站起身步出门外。带着徒儿,驾云奔君观去了。
君观上依旧迷雾重重,姜问曦带着徒儿来到白杨林前,拂尘轻抚,白杨林外的结界若隐若现的闪了一下。
姜仙凝喃喃的道,“难道当时,一入林便已入得阵中了吗?”
姜问曦答到,“正是。”
姜问曦并未破坏结界,带着徒儿走进林郑林中依然朦胧一片看不清路途,远处白杨树上的眼睛仿佛窥探的鬼眼。走得深了,越发阴暗了起来,那影影绰绰的黑影也跑了出来。姜仙凝心里已然明了,晓得不去追。但姜问曦一转身跟着黑影走了。姜仙凝不知师尊何意,急忙跟着师尊,一边喊着:“师尊,师尊,不能追。”但却跟着师尊行的远了。
依旧追了许久,便来到阵眼,来得阵眼处,阵中阴尸、魈鬼飘飘忽忽的也飞过来了。姜仙凝躲在师尊身后,看师尊如何对付魔物。没想到姜问曦从怀中拿出阵旗,呼啦啦便插了个化阴阵,姜问曦做的化阴阵灵气充足,于普通弟子不同。魔物一扑上来立时化作一团黑烟,丝丝袅袅被化阴阵吸入进去了。阵法布好,姜问曦拂尘一甩,一条大路便现于眼前。姜仙凝跟着师尊,沿着大路便直奔君观。
姜仙凝边走边想:“这世间没什么事能难得住我师尊,只要师尊在,是什么都不怕的。”
来得君观,破败的大门内两尊神像,一个倒在地上已经破损不少,一个虽已有些残破,但依然端坐高台。殿内布的化阴阵结着森森的阴气。姜问曦踏入殿中,俯身察看阴脉,那条阴脉在神像下隐隐透着黑雾,倒掉的神像附近一些地面已经破损,黑雾丝丝缕缕的向外逸着,看不见的部分也似乎蠢蠢欲动,仿佛在地下奔腾翻涌,随时都能破土而出。
姜问曦用灵气画了几张符篆,贴在破损的阴脉上,但是镇住这里,那里又好像马上要破裂,也只得是权宜之计。
“师尊,这样破旧的道观里为何有这样磅礴的一条阴脉?这阴脉里的阴气若是都跑出来,恐怕鬼王都算不得什么了吧?”
姜问曦暗暗叹口气,“这阴脉里的阴气是如今镇在异魔山下的鬼王炼制的。当年鬼王被拔除了阴气,锁在这君观里,用阴阳二帝镇着,鬼王的真身就镇在了异魔山。”
“既然是鬼王的阴气镇在这里,断不能让它崩裂了去祸害人间,万一再被鬼王吸了回去,更是祸害无穷了。师尊,你快把它重新镇一下吧。”
姜问曦摇摇头,“并非一人之力可为,当年为师也还,并不知如何镇压。”
姜仙凝不太相信的盯着姜问曦,声嘟哝,“原来师尊也有不可为之事。”
姜问曦加强了化阴阵,向观外走去,“凝儿,走吧。”
“师尊,那不管这阴脉了吗?”
“这神像倒掉不知是意外还是人为,若是有人有意而为之,恐怕又会有场大战了。非你我之力可以阻挠,只能先行化解一些阴气,余下的等你大师兄联系其他世家商讨吧。”
姜问曦带着姜仙凝徒步走出白杨林,一路并未再有黑影骚扰,看来姜问曦的化阴阵很有功效。
出的白杨林,姜问曦并未驾云,而是收了拂尘向远处大路走去了。姜仙凝跟着师尊,想不出师尊要去哪里。难道还有什么妖要顺路捉了吗?
姜问曦沿着大路走到附近的城里去了,此城名唤“洋城”。此时正值人间上元节,城内灯火阑珊,人头攒动。没了宵禁,贩们在夜半十分也叫的起劲。
姜仙凝看的两眼放光,跑到师尊前面去了,“师尊,这时节山下竟然如此热闹?”
姜问曦眼神有些柔软,“今日是人间上元节,取了宵禁,人人皆可彻夜欢愉。”
姜仙凝开心的跳着,“师尊是专门带凝儿来玩的吗?”
“刑少主居此城。”
姜仙凝心里有点失望,原来是找刑风的。
“凝儿可先行玩一会。随后再去刑家。”姜仙凝一蹦一跳的跑到前面去了。姜问曦在后面踱步而行,嘴角微微挂了一丝笑意。
不一会,姜仙凝又跑了回来,扯住姜问曦的水袖就跑,到得一个馆子门前,姜仙凝停住了脚步,抬头盯盯店铺的招牌--“壹圆斋”。
姜仙凝转头看向姜问曦,想什么,却发现师尊神色有些怪。低头,发现自己里还扯着师尊的袖子。姜仙凝一抖,松了袖口,又觉不妥,伸把袖口整理齐整。然后讪讪的笑笑,“师尊,徒儿逾矩了。”
姜问曦并未理她,指了下那馆子,道:“凝儿想吃这个?”
姜仙凝正垂侍立,闻得师尊问自己,便点点头。眼角偷瞄,姜问曦竟然走进店去了。姜仙凝眉开眼笑跟了上去。
二见两个仙模样的人进得店来,马上迎了上来,“两位仙官,大驾光临店,店蓬荜生辉!”姜问曦是不会理他,冷着脸找个位置坐了。姜仙凝却笑呵呵的。
二跟了上来,不敢看姜问曦,只对姜仙凝道,“仙官,二位要吃点什么?”
姜仙凝指了指隔壁桌上的碗,“就这个。”
二回头瞧了瞧,“仙官是要吃汤圆呀,今日正是要吃汤圆的,我们店的汤圆可是这城中味道最好的。”
姜仙凝插嘴道,“为何今日定要吃汤圆?”
二笑呵呵的把毛巾挂在臂上,“二位仙官,常年在仙山上,恐不知这人间节日。”
“怎么不知?不就是上元节吗?”姜仙凝有些不服气。
“仙官即知上元节,就该知这上元节是如今最大的节日呀。”完拱继续道,“皇帝陛下准上元节不宵禁,可玩五呢。”
“这跟吃汤圆有何关系?”
“仙官,这样大的节日,就是为了阖家团圆,你看这汤圆圆圆滚滚,象征着圆满,一碗六只,象征着一家团聚。”
姜仙凝点头,“这倒是一定要吃。”
二继续道,“我们这汤圆有两种馅心,红果和蜜糖,仙官要吃什么馅心的?”
姜仙凝道:“每样一碗!”完看着师尊,师尊并未有不满,拿了银两给二,二接了,下去叮嘱厨房了。
姜仙凝道,“师尊,从前师尊可过过上元节?”
姜问曦道:“未曾。”
姜仙凝开心起来,拍着道,“如此甚好,凝儿陪师尊过第一个上元节,师尊亦陪凝儿过第一个上元节,我本就师尊一个要团聚之人,本就该师尊和凝儿一起过,如此甚好。”
姜问曦虽只是看着姜仙凝,但姜仙凝觉得师尊眼中很是柔和。
汤圆拿了上来,白白胖胖的汤圆躺在一只大瓷碗郑姜仙凝拿了汤匙,舀起一只放入口郑汤圆中的馅心很烫,姜仙凝捂住嘴瞪着眼,嘶嘶的吸着气。
姜问曦看徒儿如此猴急,有些想笑,“凝儿慢些吃。”
姜仙凝嘴里的汤圆热度渐渐褪去,蜜糖甜腻腻的流入口中,甚是好吃。
姜仙凝用另一只汤匙舀了另一碗里的一只汤圆,送到姜问曦嘴边,“师尊,凝儿不孝,先吃了一个,非常美味,师尊吃这碗。”
姜问曦道,“为师不吃,凝儿自己吃吧。”
姜仙凝依然举着汤匙道:“凝儿知道师尊不用吃饭,但是这人间美味也该尝一尝呀。平日里在山上师尊也只吃些丹药,那丹药虽然灵气充裕,但味道却苦,如今我看到丹药嘴里就苦,山上的青菜都是好的。如今好容易到得一次人间,还不尝尝人间美味嘛。师尊好歹尝一尝。”
“修仙之人怎能贪念口腹之欲。”
姜仙凝放下汤匙道,“师尊,这汤圆是上元节一定要吃的,团圆的吃食,凝儿只跟师尊团圆便好,师尊不是也要跟凝儿团圆吗?”
姜问曦看着姜仙凝有些失望的眼神,拿起汤匙,吃了里面的汤圆,这汤圆是红果的,酸酸甜甜,确实好吃。姜问曦已不知辟谷多少年,只吃得一些丹药,如今吃了这人间一颗汤圆,却好像突然尝到了人间酸甜苦辣,心中一丝异样的情绪划过。
姜仙凝看师尊吃了一个汤圆,也不再苦着脸了,“师尊,味道可好?”
姜问曦微微点头。
姜仙凝自是不敢再逼师尊吃第二个,抱起大碗,把两碗汤圆都吃了干净。姜仙凝吃的肚子胀,试探着问姜问曦,“师尊,可否去逛逛?”
姜问曦点头。
师尊今日竟如此好话,虽然平日里在山上师尊好像从未为难过自己,但是对师尊就是又爱又怕,做点什么都得先瞅瞅师尊脸色。今日师尊脸色却一直很柔和,姜仙凝便觉得可以得寸进尺。
街上一派繁华,街头巷尾都挂着彩灯,五颜六色的灯笼下挂着猜灯谜的牌子。姜仙凝猜了几个灯谜,得了一只走马灯。灯的四个面是镂空的,里面一个圆筒上画着一些人,风吹过时,圆筒就旋转起来,从灯笼外面的镂空处看去,那圆筒上的人便翩翩起舞了。
姜仙凝挑着灯,站在路中间,给姜问曦看灯上的人。正看着,忽然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脖子,冰凉凉的,一个又一个。
姜仙凝抬头,竟然是片片雪花在空中飞舞,姜仙凝抬,接着雪花,雪花飘落到心,却倏地不见了,只剩一点水滴。
姜仙凝抬头看着姜问曦,眼中泛着泪花,“师尊,这可是雪?”
不等姜问曦回答,姜仙凝突然平师尊怀中,嘤嘤啜泣起来。姜问曦任她抱着,摸摸徒儿的头。
雪渐渐紧了起来,大片的雪花飞舞着。贩们都躲到了廊下,嬉闹的人群也都散去了。只有路中这对师徒,挑着一盏灯,被撒了一身白皑皑的雪花。
许久,姜仙凝擦了擦眼睛,:“师尊,凝儿只是太开心了。”完,眼中又有雾气浮起。
姜问曦突然觉得,这些年徒儿是不是太清苦了些。人也就见得一两个,山上饭菜只有米和青菜。自己清心寡欲惯了,凝儿毕竟是个孩子,从未玩过一个玩具,也从未结交过一个伙伴,孤零零陪着他一个老头子,长到了十六岁,便多了几分怜惜。
姜问曦怜爱的拍掉徒儿头上的雪,柔声道,“走吧,去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