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哥儿不要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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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缨一身短, 像是刚才校场回来, 他一把将黎昕抱到怀中揉了揉,惹得黎文安朝自己儿子不停使眼色。

    左缨问:“这次回来的早些,昕儿可累着了?”

    黎昕早就习惯了爹比父亲更温柔的担心和照顾,抱着左缨的腰不撒手, 对父亲做了个鬼脸:“师父云游四海,我一人在山上无聊,不如早早收拾包袱回家。”

    “赶了几日的路?身体可无碍?”黎文安问, 他量自己儿子几眼, 见除了风尘仆仆,脸色倒是红润,也就放心了。

    黎昕:“三日路, 近的很, 如今吃药变成一月一副, 作息和常人无异。师父,等我及冠,便不用继续喝药了。”

    左缨捏了捏自家哥儿的脸, 心忧道:“我已让你叶嬷嬷去准备饭食,昕儿先去洗漱吧。”

    黎昕已经养成几月便回家一次的习惯, 黎文安夫夫已经不像开头几年为儿子日日担心, 儿子在家里昏睡的情况几乎没有了, 想到这儿左缨就是高兴。

    不过哥儿越长越大,眉眼也长开了,是家里最漂亮的一个。左缨作为爹爹, 想到与闻国公家的亲事,即使是竹马家,也是十分不舍。他家的哥儿是最好的,等不了几年,就要出嫁了。

    黎昕要是知道爹一天担心这些事,真该怀疑校场上的训练怕不是假的,还容的他爹一天胡思乱想。

    “起来,闻家老大,如今还在西北守战。另外凌哥儿的生辰宴也没几日了,他前日来拜访,还可惜你参加不了,到时候你出现想必是个惊喜。”

    左缨带着儿子回房,和黎昕一近日的要事。闻明远是昕哥儿的未来夫婿,就算嘴上别扭,心里肯定是想知道的,凌哥儿是黎昕好友,事情也该。

    黎昕应和两声,却不由带着些失望。

    闻明远几年前就去了西北,回来的次数极少,有时年关也不一定能回来。其实两人的年龄早就可以完婚,但黎昕婚后若是老往外跑,就没有婚前那么容易,而且闻明远在关外,与家里聚少离多,两家人商议后,便同意等黎昕及冠。

    左缨和羌珏都是及冠后才出嫁,自然没那么着急,见着两个孩子感情好,他们也不算促成一对怨侣。

    闻明远作为国都大龄黄金单身汉,虽然已经同黎昕定了亲,但他顶着一个国公府世子的名头,上赶着送妾送通房的不在少数。可惜自从闻明远十六岁上战场,七八年来养成了一身煞气,管你是娇弱的哥儿还是女子,该扔就扔,该就。

    除了见着黎昕神色会软化,就连在家都是一副硬邦邦的面孔。

    如此之后,国都中一些对将军有过慕恋的哥儿贵女,都纷纷暗地里对这个糙汉唾弃不已。

    黎昕洗完澡,换上一身竹青色短衫,靠在椅子上看爹爹给他保存了好几个月的未婚夫的来信。

    闻明远是闻家老大,相貌上继承了闻国公更多一些,糙一点,高大一点,但在黎昕看来,没有糙汉,只有一个顶天立地的阳刚汉子!

    闻家老二闻明连和黎昕年岁差不多,比起国公却更像国公正君,相貌更俊美,行为也更直率。

    两人中,大哥守备西北,老二留守国都。

    闻明远不时会给他写信,第一年信干巴巴的,就几句“过的可好?”“有人欺负否?”“要吃西北特产吗?”,还是黎昕要求他每到一处地方,都要将当地风俗将给他听,话才多起来。

    黎昕手中的这封信是三个月前的了,那时他刚刚回山,这封信也就封存了三个月。

    近来边关战事紧急,除了这封,后面也就没有新的信了。黎昕有些担心,光看着信什么也猜不出来,干脆也就不想了。

    黎昕被贴身侍女春接去吃午膳,今日黎昕回来,一家人都等着,坐了一桌子。

    “大哥,大哥么。”

    “二哥,二哥么。”

    黎昕的大哥名唤黎云昭,刚满十六就跟着左家舅舅去了西北战场,攒了一身战功回来,还带回来了大嫂,如今是新帝手中的一只直属卫队的首领。

    大嫂名卓清,是个哥儿,也是个孤儿。曾经在西北救过大哥一命,后来跟着大哥回了国都。

    黎昕还记得,当年大嫂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何种身份,还以为是国都中一个普通官的儿子。不过大嫂挺秀高颀、飒爽英姿,很合黎家人的审美,一家人早就和和美美,如今已经有个一个三岁的豆丁,名叫齐瑾,名豆豆。

    黎昕的二哥走的文官的路子,和父亲一样下放去过贫瘠县城。不过任期三年后二哥回来,也带了一个哥儿嫂子回家。

    时宁是黎云曜下放的县城中富商的嫡哥儿,受早亡娘亲影响,一身书卷气,是经商的一把好手。父亲去世后,一家亲戚要争夺家产,还要把时宁嫁去做妾,时宁直接将全部家产捐赠给县衙修路搭桥,气死那些亲戚。

    没了好处的亲戚差点把时宁死,黎云曜知道后愧疚不已,一来二去,时宁虽然不知道黎云曜背景如何,却义无反顾跟着他与那些亲戚断绝关系,回了国都。

    如今时宁已然有孕,原本的文弱气质中增添了几分身为人父的坚毅,笑起来特别好看。

    “昕哥儿这次待多久?大哥么给你做了新的绑脚沙袋,回头去校场练练。”

    “昕哥儿等会儿试一试二哥么给你做的几件衣裳,几日后郡哥儿生辰,昕哥儿定然惊艳全场。”

    啧啧,黎昕的碗中全是父亲爹爹和哥哥嫂嫂夹的菜,他一边吃,一边赞叹自己两个哥哥走了狗屎运都能捡到这么好的媳妇儿。

    黎昕想到什么,笑眯起眼睛,起来他的媳妇也是不心捡回来的呢。

    不过惊艳全场什么的,还是算了。

    吃完饭,黎昕在自己的院子里吃着饭后水果,翻着库房本子给好友选生日礼物。

    “叔叔!叔叔!豆豆来看你啦!”

    一个穿着鹅黄衣裳的胖球直直朝黎昕扑了过来,然后一把抱住了黎昕腿。

    黎昕扶着豆豆腋下,把人抱上腿坐着,逗他:“真的啊,豆豆想叔叔了?还是想叔叔的糖果?”

    豆豆对着手指,一脸纠结,结结巴巴的:“想……叔叔,也……也想叔叔的……糖果。”

    黎昕亲了一口豆豆额头:“没良心,给你,叔叔给你带了好多糖。”

    他从茶几下摸出一袋糖果,放到豆豆怀里。

    不点儿嘬了嘬手指,眨巴眼睛看了看黎昕:“叔叔,叔父怎么没回来啊?”

    黎昕一口茶水喷出来:“……豆豆,你问他做什么?”

    豆豆:“上次,叔父托人给豆豆带了好吃的点心,特别好吃,叔父还下一次回来就给豆豆带新的点心。可是叔叔都回来了,叔父还没回来吗?”

    这三年黎昕基本是没怎么看到闻明远的,一年多前还错过了一次见面机会,没想到就那么几面,闻明远就把东西给收买了。

    黎昕剥了颗糖喂给豆豆,努力增强自己的地位:“叔叔带的糖好吃吗?”

    “好吃!”

    “下次带不一样味道的给你。”

    “叔叔什么时候嫁出去?”

    “谁和你的?”

    “叔父的,他叔叔嫁出去,成了一家人,叔父就能经常给豆豆带好吃的。”

    黎昕把胖球递给奶娘,十分冷漠的:“豆豆好像蛀牙了,唤个大夫看一看吧,豆豆最近又胖了,记得让大哥么晚上喂的清淡些。”

    豆豆:“……”

    哇啊啊啊啊……叔叔欺负孩儿!

    ……

    黎昕回来了,黎家那位哥儿回国都了。

    自从黎昕在大街上落了一次国都新一批纨绔的面子,他回来的消息就传遍了同辈中。

    见过的黎昕的人,有对他不屑一顾的,有对他平平淡淡的,也有凌哥儿这样真心相交的。不认识他的人,有好奇的,有嫉妒的,总之国都是热闹了不少。

    长公主府上,景凌在水榭中写了一本新请帖,连带着一封好友之间的信件,让侍女碧青亲自送到黎府上。

    “阿昕回来了,这次的生日宴才不会无聊啊。”景凌腼腆一笑,琥珀色的眼眸比狐狸还狡黠几分。

    景凌作为长公主膝下的嫡哥儿,自备受宠爱,可没点儿心机手段,仅凭着生母的喜爱,怕是早就被一直郁郁不得志的父亲厌弃了吧。

    景凌的生母景瑟是大熙长公主,更是当今皇帝景萧的一母同胞感情极好的亲姐姐。皇权更迭期间,意外殒命的皇子公主无数,景萧受了皇姐的照顾才有命坐上皇位,虽然那时景萧不过十四,皇子的位置尚且不稳,还受到夺嫡的波及,却还是想把最好的给皇姐。

    就比如那一年皇姐一见钟情的当朝探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