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哥儿不要捡(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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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青禾是驸马王越嫡亲弟弟的嫡女, 自从大伯尚了公主, 每年他们王家都能从公主府得到不少好东西。

    王青禾穿戴着以前从不敢奢想的罗织锦袍、覆金履、摇翠银钗,画着妩媚的妆容,有些得意又带着鄙夷的神情看着眼前素面朝天的景凌。

    “堂弟今日生辰,大伯母没有为堂弟准备新衣?怎么半点粉黛未施就出来了?”王青禾用团扇掩面, 只余一双饱含深意的眼睛。

    景凌穿着午休时的白衣,发也未束,却不见凌乱, 与娇媚的王青禾站在一起, 气度上并不落下风,反而如竹般清淡喜人。

    “不是你急急忙忙叫我出来?”景凌连个眼神都欠奉,“还有, 我是个哥儿没错, 可我不是个女人, 画成你这个鬼样子难道很好看吗?”

    “你……”

    王青禾攥紧了拳头,她知道这个堂弟与自己,或者与王家都不亲近, 谈不拢,还不如直接出手。

    她特意选了公主府中堂的池塘, 不深不浅, 淹不死人, 但要独自一人爬起来是不可能的,下面淤泥可多。

    景凌站在池塘边,这里的池塘不深, 因此也就没有围栏,只有几块青砖做了边界。

    景凌大概知道这女人要干什么,时刻警惕着,只不过他忽然看到假山后探头探脑的黎昕,愣了神,然后心里轻快许多。

    可他这一愣神,却被王青禾寻到了机会,狠狠一推。

    王青禾预想中景凌掉下池塘,污了一身白衣,却爬不起来气急败坏的情景没有出现,反倒是自己的视野忽然旋转颠倒,她一头扎进了池塘。

    “……救……救……命。”王青禾被水呛了,话断断续续,噎在嗓子眼的大喊被憋了回去。

    黎昕拍了拍手,拉着景凌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往回走时,特意选了一条路,还让一个心腹仆人去叫人救王青禾。

    “阿昕,你来了。”景凌有点高兴,今日不是他掉进池塘,就是王青禾掉进池塘。若是王青禾推实了这一把,自己就算了是王青禾推的,也不过用丢的脸面换来对方装模作样的跪一跪王家祠堂。

    黎昕唉了一声,有些郁闷:“我不该让你学做生意的,你怎么能丢了宅斗技术呢?是不是又不和长公主学规矩了?”

    景凌自从喜欢上周报的管理,就沉迷于挖掘新闻,手段愈发单一化,金钱攻击足足的。

    景凌:“你不是来了吗?就算我被推下去了,王青禾日后几个月也别想好过。”

    黎昕恨铁不成钢,景凌这个公主府当事人,还比不过他这个看看出来的眼力呢。

    黎昕摇头:“你昨日来信,王家意图对你的婚事推一把,怎么还这么大大咧咧。”

    王家人站在毅王那边,如今国都中身份配的上景凌的,筛去容貌年龄不合适的,两只手都数的出来。

    想要对皇帝下眼药,又挑不出什么错处的,黎昕想来想去,把目光聚焦在了一人身上,那就是工部尚书嫡子慕容勤。

    毅王正王妃是工部尚书嫡女慕容安,自然工部尚书是站在毅王那边的,慕容勤在国都风评甚好,还未娶妻,才貌皆有。如果……景凌落水时被搭救一把,再被不相关的人看去了,这婚事基本板上钉钉。

    不过这个方法比较激进,如果景凌没事,自然还有各种出风头的事情让景凌关注到慕容勤,又或者,这样的方法再一再二,不愁景凌不中招一次。

    黎昕对景凌解释完,拉着他横穿草地,躲在了一条大路的山石后。

    刚才王青禾和景凌所待的中堂花园,算是大部分宾客都可以去的地方,不算什么私密地带。黎昕刚和景凌躲好,就看见三个穿着精致的公子沿着这条路往池塘去了。

    景凌皱眉:“边上那个不是王遂吗?王青禾的大哥。”

    黎昕声:“剩下的,一个是右将军的记名庶子陈合承,一个是慕容勤。”

    “记名庶子是什么?”人都走了,景凌和黎昕也就大咧咧从路上出来。

    “他母亲可是右将军心中的白月光,让嫡母咬牙切齿的那种。可惜还是不得不帮着人家养孩子,还得让别的女人的孩子喊自己母亲,怕是心里呕死了。”

    景凌十分感兴趣:“阿昕你不会是把人家的丫鬟收买了吧?”

    黎昕:“没有没有,我也就收买了几个乞丐。”剩下全靠系统呢!

    黎昕又:“还有一事,那个慕容勤,别看他一表人才,实际上通房不少,甚至瞒着他爹养了个花魁。”

    景凌脸一黑,“别了,唉,等我一会儿,我去换衣服。”

    “话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明知是生日宴,还一副没睡醒的扮。

    景凌难得和好友倾诉:“心里烦,就是,就是……突然不想过这个生日宴,不想扮。”

    黎昕多敏锐,立马听出对方是不想嫁人:“老凌……咳凌哥儿,你不嫁又如何,嫁又如何,反正财政大权在自己手中。慢慢选一个自己喜欢的,还要有能力保护你的。”

    景凌看了看好友一身飒爽装扮,喜欢上了,招呼侍回卧房侍候换衣,黎昕就在外面等着。

    他们走了没一会儿,跟在慕容勤等人身后的,是跟着几个女侍急急忙忙赶往中堂的贵妇人,这一群人身后,才是被景凌发去叫人的心腹厮。

    “怎么回事?怎么摔倒池塘中去了?”王家二夫人仗着长公主妯娌的名头,在公主府长驱直入。

    “娘!呜呜呜……都是景,是我与景郡哥儿了几句话,回来时忘记看路,不心……”王青禾虽然也喜欢慕容勤,但被父亲叮嘱了,还是向着王家的。

    她头发湿成一缕缕,浑身狼狈,却抵不过此时她靠在慕容勤怀里,收到的温柔呵护。

    这样温柔的男子,为何要推给景凌那个臭子?

    王青禾知道自己搞砸了父亲的布局,面上惶恐,心底却有些兴奋。

    她母亲本来是来撞破好事,发现人不对却浑身怒火,如今看见自己女儿和慕容家的郎君你有情我有意,心中又动了念头。

    慕容家显赫,女儿进去作妾也是高门贵妾。

    ……

    黎昕坐不住,便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景凌的院子极大,比起黎府,少了几分简洁利落、刚毅气势,却多了几分假山怪石的新奇和幽静。

    黎府的钱没有花在花园和房屋的装潢上,黎昕也把自家摸索的差不多了,自然不会有在公主府突如其来的探索兴致。

    假山有高有矮,有大有,穿梭其中别有一番乐趣。黎昕的思绪不由飘到“大腹便便的官老爷和家中成群妾在假山花园中玩捉迷藏”,忍不住勾起嘴角,唾弃一声荒唐。

    出席宴会的礼服及其繁琐,景凌本想和黎昕穿一个风格,可惜家中并未备下合适的骑马装,毕竟他最多出门巡视产业,不像左家的哥儿从就开始挨。

    黎昕深知没半时景凌出不来,因此越发往假山深处走。

    今日公主府的护卫主要力量调去了外院,大公子的院落有不少侍卫,不过假山花园这边守卫极少,故黎昕能大摇大摆的左看右看,不用端着架子,也不用文绉绉与人对话。

    公主府的奇花异草向来是国都之最,毕竟长公主的爱好世人皆知,上赶着送花的人极多,即使挑挑捡捡,能入府的陆陆续续也不少了。

    黎昕走了一会儿,他估摸着自己走到中央地带,准备返回时,却忽然听见旁边的假山后有异动。

    黎昕从腰后抽出一根藏在衣摆下的防狼铁棍,握住它心翼翼移动过去。

    发出响动的假山后并没有人,黎昕还未松一口气,一道劲气就从身后来,他猛地低腰转身,却被一只似铁的胳膊箍住肩膀,然后身后贴上来一个紧实的胸膛,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我回来了。”

    黎昕眼一瞪腰一软,歪倒在男人怀里,愣愣的摸了摸腰间绷直有力的大手。

    黎昕不敢置信:“远哥?你怎么在这儿?我爹……”

    不是在西北回不来吗?

    闻明远冷硬的面孔有一瞬间的放软,低声道:“嗯,秘密任务,不能和别人我回来了。”

    “好。”

    黎昕感觉自己眼睛嘴角就连头发丝儿都透出一股愉悦,这是来自喜欢的人的信任与思念。不信任,不会在这种时候来看他,不思念,不会在这种时候来看他。

    黎昕挣开未婚夫的手臂转过身,闻明远眼中泄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失落,不过下一秒,黎昕就重新扑进了他怀里。闻明远满足的将人抱好,两人在假山石缝中互相偎依。

    黎昕:“上次你回来我错过了,有一年半没见了。”

    他抱着闻明远的脖子,有意无意的吹气儿。

    闻明远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认真和黎昕话:“我会在国都留几日,家里人不知道……嗯,想你。”

    闻明远完,微垂眸子,黑发一丝不苟的扎在脑后,没有束起,有点像一只不知道怎么撒娇只好默默把脑袋凑到主人手中的大狗。

    黎昕没有摸头,而是在闻明远胸膛上摸了一把。刚才背对着的时候就感觉十分坚实可靠,现在摸起来手感也的确很让人心痒。

    黎昕压下眼中的翻涌的情绪,却在抬头一瞬间,闯进了闻明远毫不遮掩的眸子中。

    黎昕脑袋一热,对着未婚夫的嘴啃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  黎昕:爱情源自主动!你不来就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