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夫人回到席上的时候, 宴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众人正陆陆续续地起身朝外走去, 赏月宴设在前御花园, 从海晏殿直接通过禁楼就到了, 十分方便。

    虽然腹还是有些隐隐的疼痛感，但婉夫人却没有选择提前告假回去休息。她还等着看沈雨晴毒发身亡呢, 怎么能轻易离开？

    “婉姐姐，你脸色似乎不太好？”走的比较慢的惜婕妤关切的问道。

    婉夫人淡淡地看了一眼这位虞家的女儿, 掩下眼底的恨意。皇帝忙于国事, 还有空去找惜婕妤等人玩乐, 这让一直不受宠的婉夫人非常嫉恨。

    她这么多年，除了当初运气好, 头一回就怀上了大公主之外, 就没有再怎么被皇上在意过了。在东宫的时候，皇帝就不怎么搭理她，后来后妃入宫, 她就更没有存在感了。

    其他女人好歹还受宠过，她却只能能凭借女儿见皇帝一两面。

    为了多见皇帝几次, 她狠心让女儿隔段时间就生个病。然而就算多了这么多见面的机会, 皇帝还是不喜欢她, 不临幸她。每次出现只关心女儿，而她呢，不过是个连女儿都照顾不好的女人。

    后来皇帝很不满，直接如果她照顾不好晴的话，就让别人帮她照顾。她心下惶恐, 怕皇帝真给晴换个母妃，于是不敢再背地里动手脚。

    也许是之前的事情耗光了皇帝的耐心，他才会因为一次训斥，就把晴送走。

    婉夫人心里恨的不行，趁着众人没注意，狠狠瞪着沈雨晴的背影。

    惜婕妤好心招呼，结果被她无视了。干脆也不再凑上去热脸贴冷屁股，反正她也不过是为了显示自己友爱姐妹才会主动搭话，婉夫人不理她更好，她也不想和这个失了宠的夫人多牵扯。

    她放慢脚步，渐渐和婉夫人拉开了距离。

    “妹妹还真是假好心。”虞家的姐姐眉嫔冷笑着低声道。

    惜婕妤瞥了一眼凑到她身边风凉话的姐姐，微微一笑，看上去毫无阴霾：“姐姐，你刚刚看见母亲了吗？我怎么没瞧见呢？倒是瞧见了父亲和祖母。”

    眉嫔得意的笑容一顿，暗暗咬牙。

    右相虞家的后宅里，虽然没有什么妻妾之争，但是婆媳关系却真的是非常糟糕。虞家双胞胎姐妹出生的时候，老太太十分嫌弃这个只能生赔钱货的儿媳。不过为了膈应儿媳，她还偏要把其中一个孙女抱到身边去养。

    虞夫人醒来听到消息之后气得吐血，自己拼死生下的两个女儿，居然被人抱走了一个。此后每个月也只能瞧见一两面，其他时候老夫人都以“姑娘身体不好”为由不让她见女儿。

    久而久之，虞夫人对这个女儿感情自然就不深了，还将所有的母爱倾注在了大女儿身上，算作补偿女儿。

    女儿一开始在老太太跟前确实不受宠，但人家也不至于虐待自己亲孙女。后来惜婕妤自己装乖扮巧天天逗老太太开心，慢慢成了老太太最疼宠的孙辈。

    女儿和婆婆亲，反而不亲自己。虞夫人后来干脆就不待见这个从养在别人身边的女儿了，这也导致虞家姐妹变成了两派，一边站在老太太阵营，一边站在虞夫人阵营。

    三年前惜婕妤生病不能大选，就是眉嫔和虞夫人的手笔。不过今日虞夫人没进宫参加宫宴，反而是老太太来了，显然最近在家里的争斗中，老太太略胜一筹。

    因此，眉嫔听到妹妹一提这件事，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

    赏月的时候，坐席就没有那么等级分明了。算作是给后妃的恩典，妃子可以和娘家的夫人们坐在一块儿，不过男女还是不同席，只不过中间不再隔着屏风了。

    前御花园本就有一处湖泊，大家围湖而坐，男女之间隔着湖，倒也不必太忌讳。

    虞家姐妹气氛僵硬地来到虞老夫人身边，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看了眉嫔一眼，拉着惜婕妤含笑话，并不怎么搭理眉嫔。

    不过是一个的嫔，虽然是宫里的主子，但老太太身上有皇上恩典的超品诰命，就是四妃也没有同她大声的道理，她自然不怕眉嫔。

    “婕妤娘娘在宫里一向可好？”老夫人多问了几句孙女的近况，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皇帝更宠孙女，反而大孙女之前因为伤了脸，到现在也没得皇帝召见。孰强孰弱一目了然，还是她的玲珑更厉害。

    惜婕妤名玲珑，是老太太亲自给起的。这会儿和老人家聊天的时候她也不拿乔，就用玲珑自称，显得十分亲近。

    祖孙两个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右相还没有儿子这件事。

    “母亲也真是的，怎么能拦着父亲纳妾呢。”惜婕妤声道，“没有嫡子，庶子也好啊。”

    姑娘家本是不该这些话题的，但惜婕妤已经出嫁，还是身份高贵的婕妤娘娘，关心一下父亲的子嗣问题并不逾越。

    眉嫔听了这话额角青筋直跳。

    这个女人居然撺掇着老夫人给父亲纳妾！

    虞夫人生双胎伤了身子，如今子嗣艰难，一直没有再生育。这件事只有她和眉嫔知道，但是别人大概也能猜出一点。再加上虞夫人手段厉害，右相后院几个女人一直无所出，怀上了也生不出来。老夫人已经不满很久了，孙女都到了生儿育女的年纪，孙子却一个都没有，这像话吗？

    以前碍着眉嫔的关系她不好多什么，怕她给皇帝吹什么枕头风，如今有受宠的婕妤娘娘给她撑腰，她非要叫儿子多纳几个好生养的姨娘不可。别管谁生的，只要生出儿子，她就能让那个女人坐上侧夫人的位置。

    到时候再把孙子抱到身边教养，让他和姐姐惜婕妤多亲近亲近，孙子孙女互相扶持，她也就能安享晚年了。

    祖孙俩一唱一和，很快把事情敲定了。老夫人身边早就留了几个忠心又身段好的丫鬟，就等着找机会塞给儿子呢，这一回顺理成章定下了这件事，眉嫔在旁边看着却半点话都插不上。

    虞夫人没来，她也不知道能和谁商量对策。

    眉嫔攥紧拳头，对身边的大宫女低声道：“你找人给母亲递消息，让她早点想到对策。”绝不能让那些女人进父亲的后院。

    就算要生庶子，也必须是母亲的人生。到时候抱到母亲身边教养，成为她的助力。

    -

    虞家姐妹的暗流涌动，沈雨晴没有在意。她饶有兴致地坐在沈家的人群里，欣赏远处孤零零的婉夫人强撑着不离席的模样。

    婉夫人宫女出身，能有个兄长进内务府已经很了不得了，更多的亲戚是着实没有。当年发洪水，家里过不下去才会卖了她，结果到后来她混出头之后，也只找到了唯一在人世的哥哥。可惜哥哥却被沈雨晴弄得锒铛入狱，如今抄家流放，家中的妻妾儿女也跟着被流放去了荒凉之地。

    没有娘家人，婉夫人自然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坐着。不过往年她也是这样，毕竟娘家人地位不高，席位在非常不起眼的末端，她可不愿意坐在那儿。

    再看沈雨晴，沈家是世家大族，位置十分靠前。这家不仅出了个左相，还有不少别的大官，除却京外的地方官，还有一个户部侍郎沈玉钧是沈贵妃的嫡亲兄长，素有玉面郎君之称。不仅长相俊美，还十分有能耐，是户部尚书的得力助手。

    沈家有出息的子弟太多，又知礼守度，从不欺压百姓，风评极好。沈家的女人们跟着丈夫有样学样，出去也都是令人交口称赞的贤妻良母。

    这会儿围在贵妃娘娘身边，态度丝毫不见谄媚，只是热情得体地与娘娘话。虽然娘娘不怎么开口，但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就能让气氛一直热闹下去。

    沈雨晴静静地听着他们谈论京中趣闻，倒也觉得有些意思。

    沈夫人身边坐着的是沈雨晴的大嫂秦氏，正是户部尚书家的姐，之前沈雨晴提拔的那位秦副总管，也是这位嫂夫人陪嫁带过来的家奴。不过他在秦氏跟前很得脸，所以早早地就被消了奴籍，送进内务府做事。

    她是很会话的人，笑着同人交谈的时候，再不爱开口的人都会忍不住对她上一两句话。不过她看沈雨晴没有开口的意思，所以也不凑上来讨嫌，只专注和其他人夫人讲话。

    倒是她怀里，还抱着一个豆丁，是沈家大哥的长子沈礼逸，上回跟着沈夫人进宫见过沈雨晴，名字还是沈雨晴给起的。

    “逸儿，到姑姑这里来。”沈雨晴朝家伙招了招手。

    他和晴年纪相差不大，两个人正好可以玩到一起去，沈礼逸性格温和又乖巧，而且还那么，肯定不会欺负晴的。

    ——并不知道自家女儿已经快成黑帮老大的沈贵妃如是想到。

    在沈慈母眼里，她家女儿只是每天带着一群伙伴一起玩儿而已。完全没想到女儿其实并不是在和朋友玩，而是带弟出门去巡视领地......

    沈礼逸乖乖地走过来，他如今走路不是很稳当，才两岁，比晴了三岁。晴还是头一次见到比自己的人，顿时来了兴趣。

    她跟一个大姐姐似的牵着沈礼逸的手在案前坐下，还像模像样地给他拿吃的。

    “逸儿，你吃这个。”她老气横秋地道。

    虎头虎脑的沈礼逸傻愣愣地接过去：“哦。”

    然后就想往嘴里塞。

    晴不满地拦住他：“你要谢谢姐姐。”

    这么的孩，就不当弟了。不过可以当弟弟，以后她就是大姐姐，照顾弟弟。

    “谢谢姐姐。”沈礼逸乖巧地道。

    晴满意了：“快吃吧，吃完姐姐再给你拿。”

    两个孩儿在一边玩得很开心，大人们聊天也聊得很满意。

    过了一会儿，月饼和饮品都上齐了，皇帝陛下终于开始公布题目了。作诗词文章一般是男人那边的活动，女人这边一群宫女提着下头挂着纸条的花灯走过来了，一共有二十副。一会儿一个一个上前来读那纸条上的谜面，众人一起想谜底，由皇后挑选人进行作答，答对有奖。

    不过一般看谁先想出答案，就选谁。各人手里都有一个精巧的铃铛，想到答案的时候把它摇响就行。

    沈贵妃并不参与这种活动，她宫里多的是好东西。刚拿到手五十亿的贵妃娘娘现在胃口大得很，看不上奖励。

    再了，奖励又不是皇后发的，有什么好要的。

    有这个时间，不如陪女儿吃两个月饼。

    沈贵妃转头一看，她女儿正和她侄子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侄子不太会话，总是晴叽叽喳喳一堆之后，他才能答上一两个字。不过他还是很开心，特别喜欢这个漂亮姐姐。

    “这个叫月饼。”晴突然就好为人师了，开始给弟弟介绍东西，“天上那个圆圆大大的是月亮。”

    “月酿。”沈礼逸认真地点头。

    “月亮！”晴耐心地教他。

    沈礼逸眼前一亮：“饼！”

    接着开始对着月亮流口水。

    晴有些气闷，那是月亮不是月饼，不能吃的。

    弟弟怎么这么笨。

    沈雨晴差点笑出声，伸手把沈礼逸抱过来，给他擦了擦口水，拿起一个切好的月饼塞他手里：“饼来了，吃吧。”

    沈礼逸果然高高兴兴地抱着块的月饼开始吃起来。

    晴看了看弟弟这个可爱的样子，叹了口气。算了姐不嫌弟笨，她以后多照顾一点这个傻弟弟就是了，反正她弟多，肯定不让弟弟受欺负。

    猜字谜的游戏很受众人欢迎，虽然沈贵妃不参加，但是其他女人都兴致勃勃。很快第一个谜底就有人猜出来了，却不知得了什么奖励。那奖励是直接送去各自府中的，只有回府去看了。

    字谜难度中等，基本上多思索一下就能想到答案了。没过一会儿，已经去了十盏灯。只剩下十个机会了，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紧张。

    之前的灯谜都是官家的姐们猜出来了，这会儿妃嫔们都纷纷下场。其他人未免被搅和进去做了炮灰，纷纷放弃了猜谜。刚刚是给他们的表现时间，现在嘛，是妃嫔争宠的时候。

    沈家二房有个待嫁的嫡姐沈雨荨，见状微微摇头。

    她父亲在京外做官，原先一直在京外长大。因为到了嫁人的年纪，父母想让她嫁个好人家，所以今年才把人送回了淮京。

    沈夫人算让贵妃娘娘帮着掌掌眼，今日便干脆把贵妃身边的位置让给了沈雨荨。

    这位沈家二姐一摇头，沈雨晴就发现了，她故意调笑了几句：“二妹妹怎么了？”

    沈雨荨浅笑着答道：“只是突然有些感叹，宫里的娘娘们也不容易。”

    她仔细量这位堂姐，能在宫里混得风生水起，绝对不是一般人。心里有些敬佩，不过更加坚定了找个老实男人嫁了的心思。

    她母亲也许是在外头见多了繁花锦簇，心有些大了，她来京城前还撺掇着她想办法入宫。只怕是听了堂姐沈雨晴在宫里的受宠，有些眼红。

    可母亲也不想想，宫里吃人不吐骨头，是一般人能混得下去的么？泼天富贵惹人眼红，可也要有命享啊！

    沈雨荨半点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能耐，还不如找个作风端正会疼媳妇的男人过日子呢。还好她爹还比较靠谱，让她赶紧去了大伯父家，有大伯母帮忙掌眼婚事，可比让她亲娘来要稳妥得多。

    沈雨晴不置可否，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铃铛。这姑娘脑子转的快，十个字谜里有两个都是她猜出来的，今日大出了一把风头。之前沈雨晴还以为这位堂妹有什么特殊想法呢，却原来并没有，大约只是想趁着众位夫人在场的时候，留个好印象，回头找个金龟婿吧。

    “娘娘......”沈雨荨突然伸手，拉了拉沈贵妃的袖子，悄悄指了指一个方向，“我总觉得那边有人在盯着我们这边.....”

    沈雨晴顺着看过去，是一片林子，有些靠近女人们坐的地方。她眼力比沈雨荨好，即便藏在树影下，也大致能看出些轮空，似乎是个年轻公子。

    许是中途离席去方便了一下，回来路过这边听见这里猜灯谜的动静，就停下来看了几眼。

    沈雨晴玩味地笑了笑，怕是瞧见她堂妹出风头的样子了。这会儿怔愣愣地盯着沈雨荨看个不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神。

    可惜沈雨晴分不清楚是哪家的，不然还能让人去听听。

    “无妨，只是一个路过的公子被你的风姿吸引了。”沈雨晴轻笑着道。

    二姑娘顿时脸色泛红，这话的......

    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再聪慧也是脸皮薄的。沈雨晴也不逗她了，抬头看了一眼妃嫔那边的情况，只见眉嫔洋洋得意的神色和一盏被送到她手里的花灯。

    若是猜出了字谜，对应的花灯就会送给那位猜出的人。沈雨荨身边有两个，她都没得意，因此贵妃娘娘不是很明白眉嫔就拿到一个有什么好得意的。

    还是他们沈家人聪明。

    沈贵妃摸了摸下巴，暗忖道。

    周围的夫人姐们纷纷恭喜，就连其他妃嫔也僵笑着给她道喜，倒是旁边的婉夫人没开口。她张了张嘴想什么，却觉得喉咙有些刺痛，不由得眉头紧蹙。

    眉嫔正是得意的时候，见状心里有些不高兴。婉夫人就算不希望她猜谜底，也不用当场就给她脸色吧？皱眉给谁看呢？

    她嘴角噙着冷笑，不算就此揭过了。

    若是以往，她还不敢对婉夫人如何。可是现在婉夫人明晃晃地开罪了皇帝，正是众人落井下石的时候。于是她也不怕了，直接火力对准对方：“婉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蹙着眉呢？”

    众人闻言看过去，果然见婉夫人脸色不好。

    他们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却见所有人都统一口径询问婉夫人是不是身体不适，需不需要叫太医。

    婉夫人有些急了，想什么，张嘴却发不了声，只能摇了摇头。不管是为什么不能话，她下意识觉得最好别找太医。

    她这样，倒是让大家察觉到些许不对。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皇后就在不远处，见这边似乎有什么事，便让晗秋过来问问。

    “这......”惜婕妤犹豫了一下，“婉姐姐好像有些不舒服，却不肯叫太医......”

    眉嫔心里隐隐有些兴奋，她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事，如果揭开，绝对能产生不的动荡。

    位分比她高的妃子太多了，是时候该去掉一两个了。机会千载难逢，她可不愿意错过。

    于是趁着婉夫人没开口，连忙把事情往严重里：“婉姐姐脸色很难看，一定是身子不适，晗秋姑娘还是快去禀报皇后娘娘，让人请了太医来吧。”

    晗秋看了一眼婉夫人，沉思了一下，余光悄悄看向隔壁沈家人里坐着的沈贵妃。

    贵妃娘娘微微颔首，她立刻得令，挥手叫来一个太监，让他去找太医，自己留下安抚了两句，转身就去给皇后娘娘汇报。

    婉夫人屡次尝试开口却都发不了声，她也不顾的心里不祥的预感了，不再拦着众人找太医。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哪个贱人下了毒，若是拖久了，万一治不好了就糟糕了！

    但是她死活想不通，到底是谁给她下的毒？明明她吃的所有东西的都是自己宫里厨房做的，根本没有给人下毒的机会。

    除非，是像她给沈雨晴下毒一样......

    想到这里，婉夫人手脚冰凉。

    对啊，沈雨晴怎么还没毒发？！

    她震惊地抬头看向沈雨晴，见到她满怀恶意的笑容，顿时浑身力气都被抽没了。心里不祥的预感越发浓重，隐隐有了一丝可怕的猜测。

    ——她的毒，没毒死沈雨晴，却毒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　　想给晴组一个加强连的后宫【噗】那样的话沈礼逸肯定是正宫娘娘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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