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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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栀她们系主任姓贺,可能是因为平时操碎了心,长相看起来至少比他真实年龄老十岁,一笑起来眼睛弯弯,慈眉善目的。

    是个比较典型的笑面虎。

    尹明硕是经管的,系主任是个面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副精英教育者的模样,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好话的。

    果然,两位一碰面,眼神在空中交汇,噼里啪啦火花四射。

    面瘫战斗前,看了一眼自己几个被粥和豆浆混合物糊了一脸的学生,有点不忍直视,朝陆嘉珩摆了摆手:“先带他们回去把身上弄干净了再过来。”

    陆嘉珩站在初栀旁边,手插着口袋懒洋洋掀了掀眼皮子:“听见了?听见了自己去吧,还得学长教你们怎么穿衣服吗?”

    他语气懒散,唇边挂笑,一副“我就是来看热闹的”肆无忌惮样子,系主任交代下来的话全部都当耳旁风,任何尊重感都完全不带有的。

    面瘫咳了两声,竟然没什么。

    林瞳扭头,偷偷地看了一眼男人侧脸,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初栀,声音压低:“这不是你那个——”

    顾涵:“这不是你那个——”

    我那个债主。

    初栀心道。

    薛念南面无表情:“你那个粉水杯,抢你水,还抢你水杯,他还有什么不能抢的。”

    初栀:“……”

    好像哪里不太对。

    粉水杯离得挺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她们的话,视线转回来,似笑非笑瞥她。

    初栀还保持着乖巧等着挨骂的表情,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跟面瘫话的笑面虎,朝旁边侧了侧脑袋靠近了一点,低声问他:“你今天也来晒太阳吗?”

    姑娘头发有点乱,几缕从皮筋里散出来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垂下来,细的绒毛晃来晃去。

    陆嘉珩手指发痒,指尖藏在口袋里微微抬了抬,盯着她耳朵后那块细细软软的头发有点出神,淡淡“嗯”了一声。

    初栀眨眨眼,抬起头来看看天,又看看他:“可是今天阴天。”

    陆嘉珩:“……”

    “天气预报今天晴天。”

    初栀“啊”了一声,了悟的点点头,刚想什么,辅导员已经严峻地走过来,她赶紧闭嘴,一脸乖巧的蔫巴巴垂下头。

    不知道为什么,陆嘉珩莫名的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架这事儿大不大,不,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按照初栀她们系主任的话来,年轻人嘛,一时热血很正常,千万不要扼杀了他们的激情。

    初栀琢磨着这系主任应该是中文系的才对。

    如果是学院或者系内都还好,不同院的两拨,处理起来还是挺麻烦的。

    就像孩子淘气,关起门来家长可以随便教训,但是如果自家孩子在外面被别人欺负了,那家长肯定是第一个不乐意。

    笑面虎和面瘫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轰轰烈烈的舌战了一番也没什么结果,最后大家协调一下各退一步,互相道个歉,给个警告处分,再每人一份检讨,这事情就算过了。

    轮到初栀的时候,姑娘规规矩矩对着尹明硕鞠了个躬:“对不起,我不该往你们身上撒粥,”她的语气饱含歉意,无比的真诚诚恳,“虽然那是你给我买的。”

    尹明硕:“……”

    不知道为啥,就听着让人有种‘你活该’的感觉呢?

    架事件就这么告一段落,军训的最后几天,别的同学练习正步,初栀她们罚站。

    第一天,大家还都排排站,趁着没人看着的时候嘻嘻哈哈的聊聊天,罚站罚得开心的不得了,觉得这惩罚太好了,刚好还可以逃过军训。

    很快,教官就发现了这现象,直接把几个人全都分开了,隔着偌大的操场遥遥相望。

    九月正是换季的时候,月初还天天骄阳似火烈日当空,等到了月中军训接近尾声,天气已经凉下来了。

    初栀被发配到了边疆,连续几天从早上站到下午从下午站到晚上,站得膝盖发酸还不能动,每次想偷偷靠着身后铁网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就能看见少爷似的懒洋洋晃悠的四位数。

    少爷最近天天晒太阳,有太阳要晒,没有太阳制造太阳也要晒。

    初栀心想他真是爱锻炼啊。

    两个人隔着一个四百米跑道人海茫茫中对视了一眼,初栀远远地看着他好像是模糊笑了一下,然后就走过来了。

    他走到她面前,手臂抬起,修长好看的手捏着瓶宝矿力垂在她面前。

    初栀一愣,没接。

    他微微向前倾了倾身,语气玩味:“拿着,之前不是抢了你的水么。”

    初栀:“……”

    他之前果然听到了……

    初栀觉得挺不好意思,有种背后人还被抓包了的心虚感,也没接:“没事呀,反正就那么点水。”

    他也没再什么,直接俯身,弯腰,垂头,长臂伸下去,水放在她脚边。

    初栀垂头,看着半透明的水瓶子,声道谢:“谢谢。”

    他就站在她旁边,少女一垂头,军训的外套领子后面露出一片白嫩嫩的后颈,藏在发丝后面,白的晃眼。

    陆嘉珩盯了一会儿,没话。

    少女抬起头来。

    他视线移开,表情没什么变化。

    喉咙又开始发痒。

    初栀没注意,俯身把水捡起来抱在怀里,想起那天他和两个系主任一起过来,好像还和经管那个面瘫挺熟的样子,抬眼问他:“学长,你是经管的吗?”

    陆嘉珩侧身靠在铁网上:“嗯,金融。”

    “哇。”初栀十分捧场地。

    “哇什么?”

    “没什么,我就哇一下。”

    “……”

    他笑了一声,“你学新闻?”

    “广告啊,”初栀眨眨眼,“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

    闻言,男人沉默了一下。

    他大脑飞速过滤仔细回忆了一下她是什么时候告诉过自己的,结果没什么收获。

    早忘了。

    “名字也告诉过你的。”初栀。

    陆嘉珩:“……”

    “还有电话号码。”

    陆嘉珩想起来了。

    可是当时她语速太快,他心里又觉得有点烦,只觉得自己满脑袋韭菜花味儿,压根没怎么太注意听,也不太关心她都了些什么。

    陆嘉珩久违的生出了点儿懊恼的情绪。

    果然,姑娘看着他的表情微微瞪大了眼睛:“你不记得了吗?”

    那黑漆漆的眼明亮干净,此时写满了难以置信,还有点责备的味道。

    他刚想道歉,就听她继续道:“你怎么不记着呢,万一我是个坏人就这么跑了不赔你衣服怎么办?”

    “……”

    原来在意的是这种事情?

    陆嘉珩舌尖舔了下唇珠,低笑了一声,气音短促:“不用你赔,”他顿了顿,嗓音微压,磁性低沉,黑眼盯着她,“坏人也没事,你别跑就行。”

    初栀根本就没在听的,此时正忙着从军训外套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她解了锁,一只手递给他:“我只存了你的号码,你一下名字。”

    她着,另一只手在他面前摊开,掌心冲上。

    的一只手,白皙纤细,掌心的纹路干净细腻。

    他垂眸片刻,接过她的手机,把自己的也递给她。

    初栀之前用过一次他的手机,通讯录什么的也找的快,她输入了自己的号码查找了一下,果然没存。

    初栀用胳膊夹着宝矿力,快速把自己的手机号和名字存上去,递回去。

    男人接过来,单手拿着她的手机字。

    初栀一边拧着宝矿力的瓶盖一边感叹着手指长就是好,她一只手拇指根本够不着,人家还能游刃有余的字。

    结果拧了半天,手心都疼了,也没拧开。

    她手往里缩了缩,又甩了甩袖管,用袖口的布料包住了拧。

    还是没开。

    初栀脸一丧,不太开心。

    刚好男人那边字完,界面退出去,锁了屏幕递过去。

    初栀没手去接,她还在和手里的水瓶奋战,整个人忘我的投入其中拧的前仰后合的,长长的马尾辫垂到前面来。脸都憋红了,袖口的布料被她垫在掌心和瓶口之间,攥的皱巴巴的。

    陆少爷垂着眼,看她那副费劲儿吧啦的可爱样子勾了勾唇角,夹着手机轻飘飘塞到她面前,好看的手指扣住硬塑料瓶瓶口,轻轻从她手里抽出来。

    初栀顺从地松手了,接过手机揣进口袋,人往前了两步,脑袋凑过去等着,崇拜的表情都已经摆好了。

    陆嘉珩的表情挺从容的,浑身都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慵懒,手指也是懒洋洋地搭在瓶盖上,整个人的姿态就像是在拧个瓶子就跟吹口气一样轻松。

    两人之间短暂的安静了一瞬。

    一秒,两秒,三秒。

    陆嘉珩面上一僵。

    他也没拧开。

    他若无其事的抬了下眼,姑娘正仰着脑袋,眼巴巴地看着他,满脸期待。

    陆嘉珩:“……”

    这什么破几把水?

    以后再也不买了。

    作者有话要:  陆少:这破水,耽误我在妹子面前装逼,让他破产吧。

    不过有句讲句,宝矿力有的是真的超难拧,陆少爷只是没认真而已,陆少爷:我认真拧起瓶盖儿来我自己都害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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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投喂的老婆们啦啦啦,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