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老子不要打针!
顾野觉得自己一定是在沙漠呆久了, 脑子进了沙子, 不然怎么会在刚洗完澡的时候给眼前这人开门。
而现在对方把他摁在床沿, 正攥着他的左脚踝,手掌上传来的灼热温度让顾野觉得耳根子发烫得厉害。
“什么时候的事?”楼濯玉开口,声线低醇, 宛如大提琴一般, 情绪里却带了几分不悦。
带着枪茧的粗糙手指摩挲过顾野的脚踝,让顾野不由得缩了缩腿,却被对方攥得更紧。
“什么?”
楼濯玉没话,抬眸盯住了顾野的眼睛, 薄唇紧抿着。
“咳, 啊你那个啊。”顾野移开目光, 垂下眼帘:“昨天吧,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吧。”
声音在楼濯玉的目光下渐渐低下去,顾野抓抓头发:“放心啦没毒。”
脚腕上力道一松, 顾野便见楼濯玉已然起身开了门, 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
顾野看着还在晃悠着的门收回腿, 又瞅了瞅腿上的两个伤口,呼噜了两把头发拉过被子躺下, 决定好好休息一会。
两天的沙漠奔袭让他很累。
当然,他没忘记躺下前先把门给关上。
昨天顾野一时不慎被一条沙蛇在腿上啃了一口,杀死沙蛇捡起来看了看发现没毒, 顾野就随便包了包任由它去了。
洗澡时已经不再流血了, 顾野便拆了绷带, 刚洗完时正碰上楼濯玉敲门,便先给楼濯玉开了门。
哪知道对方一进门便盯住了顾野的腿,顾野一低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伤口又出血了,还顺着腿流到了地上。
一回头……
好嘛,从浴室门口到房间门口,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再后来,便是之前的景象了。
楼濯玉从床头柜里摸出棉签和纱布为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出去了。
腿上的伤口不大,两个的牙洞,却让伤口周围了一大片都红肿了起来,看上去有些骇人。
顾野缩了缩腿,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伤口被楼濯玉用酒精擦过消毒又上了速效药,此时正火辣辣地痛着。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来。
“谁?”
“开门。”熟悉的沉冽声线。
顾野没动:“我睡着了。”
门外沉默了一瞬间,响起房卡插入卡槽的嘀嘀声。
随后“咔哒”一声,门开了。
顾野:“……”
“起来。到沙发边趴着。”楼濯玉手里拿着个物件,顾野瞳孔一缩。
“喂喂喂,你要干嘛?!”顾野缠起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大蚕蛹缩到了床脚。
楼濯玉没话,见顾野不肯照做,也不废话,直接上手一把扯开了顾野的被子,不顾顾野的挣扎,拉着脚踝便拖下了床。
当然他拉的是另一条没有受伤的腿。
“我不!!!那蛇又没毒为什么要针!!?”顾野抱着床柱死活不下去。
……他讨厌针……
“不是抗毒血清,是抗菌针。”
“那也不行!”
楼濯玉拽了两下拽不动,终于松开了手。
顾野松了一口气,以为对方终于放弃的时候,一道身影却突然笼罩了下来。
肩膀被握住强硬地翻过身,顾野的胸口贴上了身下的被单。
“卧X姓楼的你要干嘛????”
一只手握上了顾野的腰部,向上拉起,整个人被压成了跪趴的姿势。
而对方……现在就摁着他的肩膀伏在他身上……
……这种姿势……
顾野的脸颊轰地烧起来,声音都有些发颤:“楼!濯!玉!!!”
“乖。”
……乖你妹啊给老子起开!!!
裤腰被一只手扯住向下拽去。
“喂!”顾野眼尾开始泛红,咬着牙正要开口,却突然觉得身后一痛。
顾野:“……”
很快,痛感消失了,裤子被拉了上去,压制着顾野的力道也移开了。
顾野把脑袋埋在被子里没话。
楼濯玉收起针筒,密封好丢掉,却觉得脑后忽然一阵劲风袭来。
来不及转身,楼濯玉只能偏过身体用肩膀硬挨了这凌厉一脚。
没有停顿,对方的拳风又呼地到了耳边。
楼濯玉抬手格挡,对方的手刀又砍向了喉咙。
顾野拳头舞得虎虎风生,一招一式尽是杀招,却被楼濯玉一一化解。
终于,楼濯玉不再一味防守,他抬手接住对方朝他面门砸过来的拳头,反手一扭便将顾野摁在了墙上,正要开口时却看到了对方通红的耳尖面颊和泛红的眼尾,不由得垂眸低笑了一声:“冷静了?”
顾野喘了口气,挣开楼濯玉的压制,坐到沙发上接了杯水抿了一口:“老子一直很冷静。”
楼濯玉抬手将手腕上松开的衬衫纽扣扣好,拿过顾野手中的杯子兑了半杯热水进去又递给他:“不要喝冷水。”
“俄罗伊的那个队员怎么样了?”顾野看向坐在了身边的楼濯玉。
本该只有训练弹的竞赛中竟然出现了实弹,并造成了一名俄罗伊队员重伤濒危,无论怎样,起码俄方决不会善罢甘休。
受伤的俄罗伊队员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开枪的英格利队员亦被控制起来,但他坚称自己压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弹夹里会出现实弹。
茫然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像是作假。
“没死,已经脱险了。”楼濯玉开口:“俄方和英方的大使将在今晚抵达。”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顾野点头,突然问道。
“开幕式没有听吧。”楼濯玉抬眼吹了吹被子里的茶叶,看了顾野一眼。
顾野:“……”
还真没听。
他开平板搜索起来本次竞赛的信息,直到翻到了仲裁团那一栏,他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裁判员——楼濯玉。
而主裁判一栏写着:蓝星陆军部副司令——楼贺霆。
顾野眨眨眼。
“那是我父亲。”
……好吧。
……
……
时间过得很快,当顾野揉着眼睛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下来。
楼濯玉已经离开了,床头柜上温着一杯热牛奶。
天空中没有星子,极光也没有出现。
空气中处处透着潮湿的闷热感,一丝风都没有。
顾野开窗子,拉开窗帘,望着阴沉的天空和几乎抬手就能触碰到的乌云。
……要下雨了。
抬手看了看表,换算成蓝星时间,这是已是深夜一点多。
但无论是对面的大楼还是顾野所在的,专供参赛者们入住的酒店,无不是灯火通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对面大厦顶端的会议室上。
那里正在进行着一场审判。
“轰——噼啪——”
天边闪过一道亮光,窗玻璃都被震动嗡响着。
“哗啦——”
雷声像是开了一个开关,倾盆大雨瞬间倾泻下来,豆大的雨点得窗玻璃砰砰作响。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会议室的灯熄灭了。
审判结束了。
一道身影举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到了顾野所在的楼下,伞面微微倾斜,露出了对方的下巴和淡色的薄唇。
顾野合上窗户开灯,很快,门口便响起了房卡插入的嘀嘀声。
楼濯玉带着一身冰凉的水汽进来,合上伞靠在墙边。
雨伞上的水流顺着伞尖流下来,没入了柔软的地毯中,洇出一大片水渍。
顾野起身给楼濯玉倒了一杯热水,指尖相触,只觉得对方的手指冷得像块冰。
奥兰多的温差一向很大,此时又下了雨,楼濯玉身上的军装到底单薄了些。
“什么都别,先去冲个热水澡。”顾野抱起毛巾和衣服递给楼濯玉。
即使有伞,但雨势太大,楼濯玉身上的衣服依然被浇透了。
“好。”楼濯玉摩挲着手中冒着热气的杯子,接过衣服进了浴室。
里面响起了哗哗的水声,顾野靠在窗边看向楼下。
路灯将楼下的广场照得亮如白昼。
几艘穿梭舰降落下来,八名星际军事委员会警员押着两个身影上了星舰。
“轰——啪——”
一道闪电刺破天空。
顾野看到了那个被押着的青年,灿烂的金发,碧蓝如海的眼睛。
是他?!
对方似乎有所感应一般回过头,和顾野的目光撞个正着。
顾野“哗啦”一声拉住了窗帘。
对方刚刚突然勾起来的那个笑容让顾野不禁后背一凉,心口狂跳起来。
当他再去看时,只看到属于军事法庭的穿梭舰已经远去,只来得及看到那一星红色的引擎灯一闪而逝。
“奥兰多的武器检查人员失职,判处三年徒刑,英格利学员违规携带实弹参赛并造成严重后果,流放白塔改造七年。”身后楼濯玉的声音响起,顾野回过头,便看到对方穿着宽松的浴袍正擦着头发出来。
“白塔?”顾野蹙眉。
白塔星是星际联盟关押流放重刑犯的一个行星,偶尔军事法庭也会关一些犯罪的军官进去,进行劳动改造或是流放监禁等。
但那名学员犯下的罪似乎并不足矣被关进白塔。
除非……
“那名俄罗伊学员死了。”
顾野睁大眼:“不是已经脱险了吗?”
“伤口突然恶化了。”
顾野望向窗外的大雨,只觉得一丝凉意从脚底板一直窜上头顶。
“奥兰多和英方都给予了赔偿,比赛终止。参赛者们都会得到一份来自奥兰多的奖品。明天下午我们就可以回国。”
……这特么算什么?
顾野蹙眉。
但不论如何,事情已成定局。
比赛进行到现在这种局面很明显已经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第二天下午顾野和蓝星的队员们便乘上了返航的星舰。
一路上,所有人都沉默着。
顾野靠在舷窗边望着窗外的星海,脑海里却不断地回放着昨夜那个学员露出的那个笑容。
明明该是很温柔的笑容,却让顾野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那个笑容太温柔了,被那样一双笑眼注视着,本应该会感到自己像是被对方爱着那般的温暖。
但顾野却只从那个笑容中感觉到了刺骨的凉意,像是被一双冰凉的手突然攥住了心脏,冷到人牙齿都忍不住想要颤。
……太诡异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
【请系好安全带,即将进行超曲速跳跃】
电子女音响起来,断了顾野的思绪。
【倒计时】
【10】
【9】
……
【1】
舷窗外的星空一花,而后扭曲起来。
一阵眩晕感袭来,顾野微微闭眼,几个呼吸间便调整了过来。
其他第一次进行超曲速跳跃的队员们可就没这样好运了,一个个苍白着脸,抱着垃圾袋一阵狂吐。
此次返程由于军方的副司令也在,便由之前顾野乘坐过的路西法号武装星舰负责接送。
机组成员仍是雪域舰队的队员们,只不过在这里,除了顾野没人知道罢了。
“轰轰——”
一声巨响过后,舰身突然震动起来,顾野手边的水杯“啪”地摔落在地。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机舱内一阵骚动。
而此时的舰桥内。
【警告,超曲速跳跃通道不稳定】
【警告,超曲速跳跃通道不稳定】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麻雀,怎么回事?”
楼濯玉坐在舰长位置,面色沉静,不见一丝慌乱。
娃娃脸少年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飞速敲着,面前的光屏上出现了星舰此时正在通过的通道的三维图像。
代表着星舰的蓝色光点左前方的通道处出现了一个闪烁着的红点,将平滑筒状通道挤出一处扭曲的凸起来。
“左前方通道异常,需要立刻结束跳跃。”
巨大的星舰缓缓停下,周围的扭曲空间再度一花,星舰已然回到了星海之中。
休息舱内的中央军院众学员又是一阵狂吐。
“报告舰长,收到一组通讯信号,是否接通?”
“接。”
舷窗前显现出一片巨大的光幕,光幕中是某个星舰的舰桥。
红色的警报灯不停地闪烁着,金属墙壁上不时有火花闪过,部分光屏已经完全破碎成渣,还有穿着绿色舰员服的成员捂着头上身上还在渗着血的纱布或绷带忙碌着。
他们是被光屏爆破迸出的碎片炸伤的。
对方递来的信号很不好,时断时续,伴随着偶尔闪过的雪花。
一道声音用萨坎语喊道:“船长!接通了!”
接着光屏上出现了一个如同铁塔一般的壮硕身影,在看到楼濯玉时眸光一闪。
“林火团长?!”楼濯玉有些惊讶。
“兰斯先生。”林火的头上还包着纱布,左臂用绷带吊在身前,显然是断了:“很抱歉扰到您,我们……可能需要您的帮助……”
“轰——”
一声巨响从对面的光屏中传来,视线晃动起来,闪了几闪,发出了咝咝的电流声,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尖叫和惨叫声、爆破声,最后“啪”地归于沉寂。
【通讯链接中断】
“队长,找到了!”麻雀喊了一声,将面前的光屏转过去。
光屏上,以路西法号为中心的雷达上,左前方数枚红点闪烁着。
“十一点钟方向有十八艘星舰,通讯链接就是从中间这个星舰上发过来的。”
……
而另一边,顾野的通讯器上却收到了几条断断续续的讯息。
【林:(系统提示:链接失败)】
【林:(系统提示:链接中断)】
【林:顾野!!!】
【林:(系统提示:链接中断)】
顾野蹙眉,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
怎么回事?
他开通讯器上的通讯设置翻了翻。
通讯功能正常。
那么是对方出了问题么。
正在此时,通讯器再次叮咚一声:
【楼:过来舰桥】
……
顾野进入到舰桥时一眼便看到了大厅中央的光屏上投射出的3D影像。
数十艘漆黑色的星舰将一艘银绿色星舰围在中央,不断地进行炮击。
银绿色星舰的引擎已经被完全炸毁,几乎是停在半空中任人宰割。
防御护盾已经被得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光晕,摇摇晃晃几乎随身都会被轰碎。
“是林火号!”顾野神色一变,联想到了林战断断续续的信息。
他们被毒牙围攻了。
那些漆黑的星舰正是毒牙兵团的星舰。
顾野握紧拳头,眸中有火光闪烁。
“我们现在乘坐的是蓝星军方的路西法号,代表的是蓝星军方,并且舰上还有陆军的副司令,所以……”白鹤抬起头:“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我理解。”顾野垂下眸子,声音有些沙哑。
虽然只在萨坎星待了半年不到,但他和林战林火是真心将对方当作朋友的。
“但我们可以为你提供两艘穿梭舰。”鸽子继续开口,递给顾野一套作战服:“去吧,队长在机库等你。”
“!”顾野抬头,心里划过一道暖流:“嗯……多谢。”
星舰后的机库舱开,两艘没有任何标志的银色穿梭舰驶出,朝着茫茫夜空掠去。
…………
……
“轰——”
巨大的相位炮冲击在银绿色星舰外只剩薄薄一层的护盾上,发出巨大的爆鸣,火光四溅。
“咔——”
护盾上终于裂开了一道裂口。
【警告,护盾能量场损坏】
【警告,护盾能量不足】
冰冷的电子女音响起,舰桥众人的脸色灰暗下来。
“轰轰——”
又是一阵剧烈地晃动,桌上的杯子“啪”地落地,碎裂成渣。
【警告,护盾破碎】
“完了。”一名佣兵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果然,在护盾破碎后,一连串轰击声和警告声几乎没有间断地响起来。
【警告,舰身受损】
【警告,空气循环系统终止运行】
【警告,武器舱受损】
……
林火坐在舰长位上,仿佛瞬间苍老了下来。
他连接上了舰内的通讯系统:“各位团员,这里是舰桥……现在,请各自开救生舱……”
话还没来得及完。
【警告,通讯系统失效】
听着耳麦中传来的咝咝的电流声,林火颓然地垂下手,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
“爸爸!”林战带着大奎推开舰桥的舱门,挥开了眼前呛人的烟雾。
舰桥内已经空无一人,除了还坐在舰长位上的林火。
椅子倒伏在地面上,到处是光屏破碎后的残渣,满地狼藉。
“爸爸!”林战扑到座位前:“爸爸,休息室还有逃生舰,你……”
林火抬手:“……你去吧。”
林战愣住了:“爸?”
林火起身,粗糙的手掌一寸寸抚摸过控制台上冰凉的金属旋钮和按键。
这是他十八岁时从父亲手中继承下来的战舰,而自他从八岁起第一次登上这艘星舰时,已经过了四十多年。
他熟悉这里的一切,甚至闭着眼都能找到他想找到的那个按键。
“阿战,快走吧。爸爸……想再看看她。”
看看这个陪伴了他四十年的老伙计。
林火摸了摸林战的脑袋,一向暴躁严肃的脸上浮现出少有的慈爱:“去吧。好好活着。”
“爸!!!”林战心头一慌,白着脸喊了一声。
他好像猜到了他的父亲要做什么,但是他不敢相信。
身后铁塔一般的汉子也上前一步,目光焦急地盯着林火,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啊啊”的气声。
大奎是个哑巴。
“爸你什么呢?我们快走啊。”林战强扯出一个笑来,伸手去拉林火的胳膊。
“不走了……不走了……”林火叹息一声,伸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林战的手指。
身为林火兵团的团长,那怕死,也要死在战舰里。
逃?
那不是他林火会做的事情。
林战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他看着父亲突然苍老的背影伸了伸手,却又无力地放下了。
“大奎,带阿战走。”林火站在原地,转身直起了腰,气势突然一升,仿佛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林火团长又回来了。
大奎沉默了一瞬,握住了林战的手臂。
林战看着父亲,好像突然明白了父亲的坚持。
“爸……你……”林战攥紧了拳头,刚开口却又哽住,泪流满面。
林火眼睛一瞪:“哭什么哭,没教过你男子汉流血也不许流泪吗?!大奎!带他走!!”
“轰——”
舱内又是一阵剧烈地摇晃,林火扶了一把椅子才勉强站稳。
头顶的吊顶晃了晃,“咔擦”一声裂开了一道裂缝,眼看就要塌陷下来。
“走——!!!”林火大喊一声。
“轰——”
大厅上的吊顶塌陷下来,瞬间遮住了林战的视线。
“爸——!!!”林战嘶喊一声,挣扎着想冲过去,却被大奎拦住,拖了出去。
而另一边,林火咳出一口血沫子爬起来,透过一个缝隙看向了被拖走的林战,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
他转过身,抹了抹湿润的眼角,神色顿时狠戾起来。
我林火,就算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给老子陪葬!!!
强撑着开紧急能源,手指在控制台上操作着,直到破碎的光屏上显现出一个红色的进度条,转瞬间便加载到了百分之四十,林火张开嘴巴,露出了一个笑容。
……
“轰轰轰————”
银绿色的星舰拖着破碎的身躯朝着黑色星舰最密集处撞过去,而后轰然炸开,破碎的舰体残骸混着火花爆燃开来,炸成一团巨大的火球将周围的黑色星舰包裹了进去。
“轰轰轰————”
被波及的黑色星舰霎时间也发生了爆炸,引发了一连串的爆破声。
爆起的冲击波几乎已经将飞出很远的逃生舰们掀翻去。
“爸!!!!!啊——!!”林战拍着眼前逃生舰狭的舷窗,声音嘶哑。
…………
顾野和楼濯玉二人抵达时,正好目睹了林火号朝着对方悍然冲过去,而后自爆拉着对方陪葬的震撼一幕。
顾野看着不远处还在不断爆破的巨大火球怔住了,而后他闭了闭眼,手指紧紧攥住,用力到骨节发白。
……还是……来晚了……
“发现逃生舰。”楼濯玉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
顾野猛地抬头。
有逃生舰,就代表着……他们很可能还活着!
两艘银色穿梭舰快速在飘飞的星舰残骸之间穿梭着,舰尾伸出长长的金属抓索,将沿路遇到的逃生舰全部牵引在了身后。
逃生舰比穿梭舰要得多,牵引在后面并不费力。
这附近并没有宜居星球,即使乘逃生舰躲开了爆炸,这些人照样活不了多久。
逃生舰的能源根本不足矣让他们找到宜居星落地。
能够成功逃出来的逃生舰并不多,顾野和楼濯玉很快便将十余艘逃生舰牵引在身后。
顾野尝试着给林战发讯息:
【还活着吗?】
很快,对面便给了回复。
【林:谢谢。阿战睡着了。我是大奎】
大奎从穿梭舰的舷窗中看到了顾野的身影,他知道是顾野再牵引着他们。
顾野放下通讯器,按下了耳麦:“回去吧。”
“好。”
两艘银色穿梭舰牵着一串“尾巴”转身离开,却没有发现已经平静下来的爆炸中心的边缘地带,一架破碎的黑色星舰舰身闪过一串电光,突然朝着离开的两艘星舰其中一艘发射出了一枚电磁炮,而后灯光闪了闪,终于归于沉寂。
另一边,顾野突然感到背后寒毛倒竖,一阵危机感突然升腾起来。
他回过身,骤然睁大了双眼,目眦欲裂。
一团电光风驰电掣地追击过来,目标是……
身旁楼濯玉所在的穿梭舰!!!
想也没想,顾野调转过舰身,引擎动力开到最大,以自己所在星舰的左侧舰身迎上了轰击过来的电磁炮弹!
“轰轰轰————”
炮弹冲击在舰身侧面,瞬间将舰身撕裂出一条巨大的裂口,破碎的舰身换换逸散开来。
顾野只觉得浑身剧痛起来,耳膜轰轰作响,眼前一阵白光,便昏迷了过去。
……
……
……
蓝星,第三区S市军区医院。
入秋,树叶已经变得金黄,风一吹便飘飘悠悠落了下来。
住院部最高层的特护病房中,黑发的少年紧闭着眼躺在洁白的床单上,显得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楼濯玉坐在床边,手掌覆上少年的脸颊,手指摩挲过眼角的泪痣。
这样的顾野太脆弱了,仿佛一阵风吹过去就会被吹散。
他不喜欢这样的顾野。
距离那场爆炸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顾野还没醒来。
这一个月楼濯玉几乎每天都会守在这里,经常一守就是一天。
一个月时间,楼濯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一向光洁的下巴上也冒出了一些青青的胡茬。
他俯身在顾野的额头落下一个吻,仿佛羽毛般轻轻触碰着,摩挲着,干裂的唇瓣微微翕合:“醒过来……快醒过来……”
仿佛是听到了楼濯玉的呼唤,顾野放在床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而后长长的睫毛颤动起来。
楼濯玉怔住了,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顾野的呼吸节奏变了变,不再如之前昏迷时那般绵长平稳。
终于,那双星空般的璀璨的黑眸睁开了。
楼濯玉沉寂了近一个月的心脏狂跳起来,突如其来的喜悦涨满了整个胸腔,让他深邃的眸子都弯了起来,涌出一股热意来。
他紧紧地拥住顾野,近乎贪婪地呼吸着顾野颈间的气息,声音带着他自己都预料不到的沙哑:“你醒了……”
三个字,像是陈述,又像是喟叹,仿佛悬在心间的巨石终于落地,透着喜悦……
顾野弯了弯眼睛,伸手拥抱住楼濯玉,点点头:“嗯。我回来了……”
埋首在颈间的人几乎微不可闻地呜咽了一声,随后顾野便感觉到肩头一沉,抱着自己的手臂一松,身上的人便整个人朝着一边歪倒过去。
顾野伸手拦住险些滑落在地的青年,另一手急忙按着床头的按铃。
直到前来查探的护士离开,顾野才松了一口气,转眸看向就躺在自己身边,闭着眼呼吸沉沉的楼濯玉,眼眸中透出几分柔色来。
眼下青黑的眼圈,干裂起皮的唇瓣,瘦削凸出的颧骨和下巴上的青色胡茬,无不在告诉着顾野,这个男人这一个月有多么难熬。
而现在,顾野醒来,他心头悬着的一把刀终于消失了,这个男人也累倒了,或许,他终于可以放心地休息了。
微凉的指尖擦过青年下巴上的胡子茬,顾野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对方的唇瓣,抬手想要去一趟卫生间,动了动手却又垂眸笑了。
这个人,昏睡过去也不忘紧紧攥着他的手腕,方才护士想把他移到旁边另一张床上休息,却发现他握着顾野怎么也不肯松手,无奈之下只能把他安置在顾野身边。
“楼濯玉,你松手。”顾野俯身在楼濯玉耳边轻声道。
“唔。”楼濯玉眉头蹙了蹙,握得更紧了。
顾野失笑,又拍了拍对方的手腕:“楼濯玉,我急。”
对方手松了松,却还是没放开。
“……你大爷的老子又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去趟卫生间而已……”
话没完,手松开了。
顾野:“……”
…………
…………
待到顾野完全恢复出院时,已经是一个半月后。
本来在一个月前顾野便要求出院了,但楼濯玉强硬地要求顾野必须留在这里等复查期过后,检查完全没问题以后才可以出院。
当顾野提出想去补回学院落下的课时,楼少校更是遣人送来了满满一柜子顾野正在学的和将要学的课程,每天亲自给顾野讲解。
是以当顾野痊愈出院时,道旁的法桐树叶子都快要落光了。
期间楼濯玉的父亲和雪域舰队的队员们还曾来探望过几次,而林战则被拦在了军区医院外,每日心急如焚却根本进不了医院大门半步。
无奈之下只得每日对顾野进行信息轰炸,时不时还要两个视频电话。
林战一如既往地大大咧咧活泼阳光,仔细看去,却能看到这个少年眼底深深藏了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
顾野重伤的消息除了几位当事人,并没有透露出去半分。
连给学院那边的交代都是被军部派去执行秘密任务。
反正平日里顾野也经常从学院里消失,或是执行任务或是进行秘密训练,只不过这次时间长了一点而已,并没有引起怀疑。
只是在出院路过缴费大厅时,顾野遇到了他最不想遇到的人。
穿着优雅的美艳少妇正挺着大肚子,挽着身边男人的胳膊,等待缴费。
看到顾野,妇人眼眸亮了亮,朝这里走了两步,手腕上上好的翡翠镯子碰撞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
“野,看到妈妈都不叫了吗?”
顾野眸色深沉,抿着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少妇上前,脸色挂着得体的微笑,却一点都不似在跟自己的孩子话:“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啦?川还好吗?”
着,涂着鲜红指甲的纤手便要抚上顾野的肩膀。
顾野皱眉,抬手挡开对方的手:“别碰我。”
话语间竟是带着深深的寒意。
少妇脸色变了变,到底还是维持住了骨子里的那份优雅,笑了笑对着楼濯玉道:“唉,这孩子,从便不太和我亲近。”
“没事我们就先走了,秦女士。”顾野声音有些发冷。
对方被顾野一声秦女士叫得面容扭曲了一瞬间,有些下不来台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呼唤:“曼雅,到我们了。”
是那个男人,她现在的丈夫。
秦曼雅朝对方笑眯眯地回了一句,回头看着顾野:“不管怎么样,我始终都是你的妈妈,这一点你改变不了。”
完便转身离开,走到男人身边,两个人依偎着亲亲密密地离开,拐进了妇产科区。
顾野眼眸暗沉,身影都低冷下来:“走吧。”
楼濯玉没话,沉默地跟在顾野身边,直到顾野坐到车里,烦躁地点了一支烟时,才伸手掐掉顾野手里的烟丢出去:“不要抽烟。”
着又从抽屉里翻了翻,翻了半天才摸出一只棒棒糖,递到顾野手里。
顾野被这个包装简陋花花绿绿的棒棒糖逗笑了,他撕开包装塞到嘴里,白色的棍在嘴边一翘一翘。
“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明明是母子二人,却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想的话可以不。”楼濯玉转过头,认真地盯着顾野的眼睛。
顾野垂眸嗤笑一声,黑色的眸子里情绪翻涌起来:“没什么不能的,事情其实还要从我十三岁时那件事起………”
※※※※※※※※※※※※※※※※※※※※
【剧场】
楼濯玉:下来,去沙发上趴下。
顾野:你起开,老子不要针!!!
楼濯玉:不针。
顾野:你立字据!!!
楼濯玉:好。
顾野:哎不对,不针那你让我趴上去干嘛?
楼濯玉:……嗯,你猜?
⊙v⊙留言有红包哟~
截止到29号零点~
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