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十月已经开始飘雪, 硕大的雪片被寒风裹挟着穿林而过。

    顾野刚下一飞机就被扑面而来的朔风冻得了个寒噤, 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雪域舰队的大营在海拔两千多米的山上, 没有可以直达的公路, 又遇上大雪封山，连猎户们平日里上山的路都被积雪掩埋。

    没有人前来接机。

    顾野下飞机后便给楼濯玉发送了已抵达机场的消息，得到的回复是在机场外的地下停车场有一艘微型穿梭舰, 大营坐标已经发到了穿梭机的系统里，需要顾野自己驾驶穿梭舰过去。

    他从智脑地图上找到了地下停车场的位置，离机场并不远，步行五分钟左右, 便没有车, 殊不知此时的停车场里，三双眼睛正如同雪狼一般盯着入口, 摩拳擦掌, 跃跃欲试。

    当顾野踩着积雪顶着一脑袋雪粒子来到地下停车场的入口时,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停车场里很黑, 没有灯，大门黑洞洞地张着嘴。

    守门的大爷停车场里这两天要检修电路, 所以断电, 暂时恢复不了, 并告诉顾野如果需要手电筒的话五十块钱一个, 买了就送三块电池。

    顾野谢过大爷, 婉拒了大爷的努力推销, 抬步走进了黑暗里, 却没看到那守门大爷叹了口气，从身后的破布袋里摸出来把手枪转了转，再张口却是清朗的青年音，唇边却挂着有些恶劣的笑意：“哎呀呀，这么好的‘手电筒’，不要真是可惜。”

    停车场里没有风，却依然很冷，连脚下的地面都结了一层薄霜，呼吸产生白色的水汽，很快便消散在空气里。

    顾野着通讯器上的闪光灯照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角落里的那艘“微型”穿梭舰。

    银色的舰身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寒亮的光芒，舰尾尾翼上的金色飞鹰标志更是夺人眼球。

    但是顾野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他妈是哪年产的老古董穿梭舰啊？？又笨又重不，连引擎都是柴油动力的，指望开着这玩意儿上长白山不是开玩笑呢么？

    连直升机都比它靠谱！

    顾野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而后便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现在这种情况摆明了是雪域舰队那帮子人在刁难顾野，不然堂堂顶尖部队会连一艘像样的穿梭舰都搞不来？

    就在顾野举着闪光灯上前两步，却忽然感到耳畔有风。

    “砰——”

    顾野眼眸一寒，迅速侧身一闪，避开了从身后砸过来的一记重腿，在对方来不及收腿前一把捞住对方的脚腕反手一甩。

    “嘭——”一道身影便被顾野狠狠砸在了地面上，溅起一地灰尘。

    对方还想爬起来再战，却被顾野反扣着手腕压在了地上，一个冰凉的金属物抵上了他的脖颈，少年凉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你是谁？实话，否则刀子可不长眼。”

    被压住的人感受到了脖颈上的凉意，背后寒毛顿时炸了起来，忙道：“兄弟，别冲动，是我。”

    声音很熟悉，是鹞子。

    感受到压制自己的力量松开，鹞子摸了摸还隐隐发凉的脖子从地上爬起来：“飞机上查得那么严，你是怎么把刀子带上去的？”

    顾野手里的东西在闪光灯前晃了晃：“你仔细瞧瞧，这是什么？”

    鹞子看过去，愣住了。

    那是一根……金属叉子。

    顾野出门有随身携带专属餐具的习惯，之前在飞机上吃了飞机餐，还没来得及收回行李箱里便通知到站，就随手放进了大衣口袋里，此时却成为了唬人的利器。

    “真有你的。”鹞子在顾野肩膀上锤了一拳，问起了顾野的近况，眸子却闪了闪，手指在暗中出了一个隐晦的手势。

    顾野的注意被鹞子吸引了，并没有注意到两个身影正隐没在黑暗里，从他背后慢慢靠近过来。

    “呼——”

    背后突然响起一阵风声，顾野却早有预料一般，唇角勾起一个细的弧度，瞬间转身抬臂格挡开背后袭来的手刀，长腿伸出重重一扫，胫骨砸上了背后偷袭那人的膝盖窝。

    “砰——”

    “嘶——”

    中心不稳的青年趴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呲牙咧嘴地揉着膝盖窝：“下手真狠……嘶——哎哟——”

    顾野伸手拉他起来：“没用全力，不然今天你的腿非断了不可。”

    “你好，我是白隼。”

    青年立正敬礼，弯着眼睛露出了脸颊边两个酒窝来。

    顾野回礼：“我是顾野。”

    三人相视一笑，顾野却忽然扬声道：“还有一个，出来吧。”

    就在刚刚他拿着筷子抵着鹞子喉咙这是刀子时，暗处明显出现了两道呼吸声。

    “啊，被发现了呢。”一道身影从一个大理石柱后走出来，声音慵懒，一点都没有已经暴露的自觉。

    又是一个熟人。

    而且这熟人身上的衣服十分眼熟——可不就是刚才卖手电筒的大爷么？

    “商量个事儿呗。”鸽子走到明处，露出一个笑容来，手中却有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顾野：“咱们这么熟了，我也不为难你。”

    “这也是训练项目？”

    “不，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入队考核。”鸽子耸肩：“你把通行证给我，我就把穿梭舰的钥匙给你让你上机离开，怎么样？”

    顾野：“……”

    不怎么样！

    通行证都给你了，老子连雪域舰队大营大门都进不去，拿着穿梭舰钥匙有个屁用？！

    “我够意思吧？”鸽子另一只手将一串钥匙上下抛着，脸上挂着恶劣的笑意。

    顾野抬起头，呲出两颗尖利的虎牙来：“是啊，是挺够意思的。”

    鸽子点头，对顾野的法表示认同，却见顾野手中寒光一闪，身旁“咻”地一声，手中刚刚还在抛上抛下的钥匙不见了。

    “叮——”

    身后一声清脆的铮鸣，鸽子回头看过去，一枚叉子赫然钉在了墙壁上，上面挂着的一串可不就是刚刚手里的钥匙么？

    “谢了兄弟！”顾野弯了弯唇角，飞跑越过鸽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叉子拿到钥匙，便朝着穿梭舰舱门跑过去。

    “砰——”

    一声枪响突兀地响在有些空旷的大厅里，顾野就地一个翻滚闪身到穿梭舰后，背后起了一层冷汗：“你大爷！你还真开枪啊？！”

    鸽子吹了吹还在冒烟的枪口：“队长命令的，我也是执行命令而已。放心，只是训练弹而已，不会伤人。”

    着便再度举起了手枪，瞄准顾野扣下了扳机。

    顾野不敢耽搁，迅速开舱门钻了进去。

    “砰——叮——”

    子弹堪堪在了关上的舱门上，发出一声脆响后，一枚子弹落地，在地上滚了滚。

    银色的穿梭舰黄色的引擎灯亮起来，了个双闪当作是招呼，便朝着车库外冲了出去。

    鸽子收起手枪，按下了耳麦：“没拦住，目标起飞了，穿梭舰组准备。”

    而后拍拍身边的白隼和鹞子，三人转身离开车库上了另一架穿梭舰，开启自动导航朝着长白山脉的方向而去。

    ……

    ……

    相比与鸽子等驾驶的核动力自动导航穿梭舰，顾野此时坐在驾驶室看着面前的控制台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习惯了触屏光屏控制台的顾野，在看到面前这些只有在书本中见过的“古董”式旋钮按键控制台，彻底麻爪了。

    自动导航？

    没有。

    连雷达都是没有三维地图指示的同心圆形坐标雷达。

    好在顾野的记忆力超群，即使只看过一部分关于这一代穿梭机的记载，到底还是记住了很大一部分的操控方式。

    但当顾野看到控制台前的那个方向盘时，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方向盘！！！

    他妈的这辈子就没见过还带方向盘的穿梭舰！！！

    要不要再加个刹车加个油门儿啊？！啊？！

    ……嗯？这是什么？

    顾野握着方向盘坐在座椅上动了动脚，片刻后沉默了。

    他错了，这玩意儿真的还带刹车和油门儿的……

    ……

    柴油动力引擎和核动力引擎的最大区别就是，柴油动力引擎的速度是真的慢。

    所以当鸽子三人回到了长白山大营时，顾野都没能飞到长白山山脚。

    “唰——”

    下方的公路上一辆悬浮跑车飞速掠过，赶超了顾野很快便没了影子。

    而顾野此时握着方向盘踩着油门儿坐在座椅上已经摆不出任何表情了。

    长白山近在眼前，他开着穿梭舰，却上！不！去！

    没有高达林木的遮蔽，又是大雪天，山风呼啸着几乎要把半空中的一切都撕碎，连柔软的雪花在凛冽的劲风下都变成了武器一般，噼里啪啦拍冲撞着透明的舷窗。

    柴油动力引擎在此时显出了明显的劣势，在顾野爬升至海拔一千三百多米时明显动力不足，速度一点点慢了下来，任凭顾野如何猛踩油门，依旧以减速度慢吞吞地前进爬升着。

    山后出现了几个黑点，而后越来越近。

    透过面前的舷窗，顾野凝眸去看，手指渐渐收紧起来。

    银色的流畅舰身，舰尾的蓝色雪域双剑标志——正是来自雪域舰队的穿梭舰队。

    舰队很快近至眼前，一旁的雷达突然发出警报声。

    【警告，不明飞行器靠近】

    顾野：“……”

    老子都看得清楚对面儿尾巴上的标志了要你这个时候跟我在这儿哔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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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场】

    顾野：我没有这种老式穿梭舰的驾照。

    楼濯玉：没关系，我相信你。

    顾野：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楼濯玉：因为你是老司机。

    顾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