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野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会在这里碰到楼濯玉。

    彼时他正裹着浴袍，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淌着水, 晶莹的水珠顺着脸颊的弧度滑下去，落在了精致的锁骨上, 最后没入半敞着的衣领里。

    反观对方, 倒是穿得整整齐齐, 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将他衬得仿若天潢贵胄, 却又在走廊有些暧昧的暖色灯光里透出些危险的味道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楼濯玉没有回答顾野的话, 落在顾野身上的目光有些幽暗。

    “我……泡温泉。”顾野咧嘴。

    “唔——啊——”背后的门内发出一声暧昧的响动，隐隐有水声传出来。

    “泡温泉？”楼濯玉的目光在顾野背后的门上转了转，最后定格在了顾野的脸上, 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顾野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下意识地微微后退了一步。

    对方的眼神实在太过危险，顾野觉得自己背后有点凉。

    “过来。”楼濯玉转过身，拿出一张房卡刷开了对面的门。

    顾野抿了抿唇，没动。

    知觉告诉他，进去了就真的完犊子了。

    “怎么？”楼濯玉回头，看着顾野的眼睛：“需要我命令你吗？士兵野火。”

    “是。”顾野心下一突，抬步走了过来。

    对方的态度让顾野有些捉摸不定,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有些生气。

    “砰——”

    门被关住了。

    屋子里的灯被开，有些昏暗。

    楼濯玉在宽大的沙发上坐下, 节骨分明的修长手指有些随意地扯开了衬衣的领带, 解开了一颗扣子, 靠在了沙发背上。

    明明是很慵懒放松的姿态，却无端地带来了一种压迫感。

    顾野见过穿着军装气质如同钢枪般凛冽的楼濯玉，见过一身作训服作战时猎豹一般凶猛楼濯玉，却从没见过这样的楼濯玉。

    像是一个真正的王公贵族、世家公子，慵懒优雅却极度危险，带着致命的诱惑。

    “中央军院校规，第一百零叁条：学员不得进入任何第三类营业性娱乐场所。”楼濯玉双手交握在一起，身体微微前倾：“雪域大队队训，第四十六条：除特殊任务外，队员禁止进入第三类娱乐场所，进行娱乐活动。”

    第三类娱乐场所，指的是提供特殊服务的娱乐场所。

    比如：天上人间。

    “……抱歉。”顾野的手指收紧起来，声音微哑。

    “你违纪了。顾野。”楼濯玉起身，抬手，微凉的手指擦过顾野的脖颈。

    “我愿意接受处分。”顾野垂下眼眸，眼尾的泪痣在长长的睫毛下若隐若现。

    “处分？”楼濯玉的手扣住了顾野的后颈，近身，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了顾野的耳边：“你，我应该怎么处分你呢？”

    “按照雪域大队规定，违反第四十六条者……嘶——”顾野站直了身体，一本正经地回答，话没完，肩窝里一疼。

    X，这厮属狗的？动不动就咬人。

    顾野呲着牙，没敢动。

    而此时，楼濯玉的耳麦闪了闪。

    伏在身上的身体微微移开，楼濯玉冷玉般的声线响起来，带着刺骨的寒意：“一组，收网。二组，准备接应，直接送去分局审讯！”

    而后直接拿下耳麦丢到一边，手臂锢着顾野，直接将人压到了柔软的沙发里。

    顾野一慌，抬起手臂去格挡，却冷不防地被攥住了腕子，强制性地压在了头顶。

    “你干什么！？”

    “执行处分。”对方浅色地薄唇吐出四个字，压了下来。

    ————————老司机被河蟹败的分割线————————

    顾野告别了杨谷泽从天上人间出来时，天色已经微亮。

    手腕上有些不太明显的红痕，是昨夜留下的。

    “上车。”楼濯玉开着车过来，无视了顾野脑门上腾腾冒出来的黑气：“送你回学校，报道后直接去亚索星。”

    顾野拉了拉外套里的高领毛衣，遮住了隐隐露出来的一点红痕，抿抿唇上了车。

    开着车的楼濯玉还穿着昨晚那套西装，只是那条质量很不错的领带不见了。

    “叮咚——”

    铃声响了起来。

    是楼濯玉的。

    修长的手指从方向盘上移下来，点击了免提接通，手机里顿时传来一道温婉的女声：“濯玉，昨晚的家宴，为什么没回来？”

    “有紧急任务。”

    “……好吧。注意安全。”

    “嗯。知道了。”楼濯玉关掉了通话，目光落在一旁看着窗外默不作声的顾野身上，而后又移开。

    “昨天的车祸有问题。”楼濯玉淡淡的声音传入耳膜。

    顾野转过身：“你怎么知道？”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过他这件事情。

    “轿车司机是醉驾，出租车司机已经被捕了。”楼濯玉没有回答顾野的话，继续道：“但他们一开始的目标不是你。”

    “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楼濯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而后叹了口气：“……她是我姑姑。”

    顾野：“……？？”

    从楼濯玉的口中，顾野才得知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轿车司机已经身亡，但在三天前，他的银行账户里突然多了一笔巨款。

    出租车司机的账户同样多了一笔钱，但他并没有死，却在后来频繁联系一个号码，手机信号最终出现的位置，是在天上人间附近，与顾野抵达的时间相差不多。

    二十分钟后，另一波人抵达天上人间，也就是昨夜被楼濯玉一网尽的那一波，从他们的手中搜到了管制刀具和枪支。

    而他们的目标，就是顾野。

    若不是车祸发生后，楼濯玉的姑姑及时联系楼濯玉，昨夜身上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的顾野极有可能陷入险境。

    事情到了这里，基本便可以理清大致的脉络。

    有人买凶杀人，并拉上顾野垫背，想要营造出意外车祸的假象。

    却不想因为顾野的加入，计划失败了。

    而导致计划失败的第一目击者顾野，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需要灭口的对象。

    如果顾野车祸后直接返校，对方反而无可奈何。

    但顾野偏偏跟着杨谷泽去了鱼龙混杂的天上人间，无疑是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了对方的视线之下，置自己于险境之中。

    楼濯玉是有些恼的，但并不全是因为所谓的违纪，更多的原因，是在于顾野在明知事情有问题，自己又暂时得不到武器支援的情况下放松了应有的警惕，将自己暴露在了危险之中。

    “是我大意了。”顾野蹙眉。

    车子缓缓停下，顾野抬头去看，原是已经抵达了军院门口。

    已经有学员陆陆续续返校，在门口接受身份检查。

    “疼吗？”楼濯玉突然开口，探手握住了顾野的手腕，微凉的手指摩挲着腕子上的红痕，眼眸里一抹幽暗：“抱歉，昨晚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顾野缩了缩手，想到昨夜的疯狂，耳后不由得有些泛红。

    “呵，不然下次你也试试？”顾野朝着楼濯玉呲牙，抽出手来开门下车：“长官，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记仇？”

    楼濯玉：“……”

    ……

    ……

    三天后，一艘军用星舰抵达了亚索星的蔚蓝港口。

    顾野穿着一身蓝白色迷彩作训服顺利抵达了白鲨特种部队基地，在这里，他即将开始为期两个月的水上以及水下作战训练。

    亚索星作为蓝星的附属星，却有着与蓝星截然不同的属性。

    这里是海洋生物的天下，整个星球上没有一片陆地，海洋最浅处为400米，是一颗水星也不为过。

    白鲨基地和蔚蓝港口建立在一片人工岛上，岛屿附近有着这个星球唯一一片淡水海域。

    亚索星的土著居民居住在物种丰富的浅水海底，他们耳后有鳃，趾间生蹼，皮肤呈淡蓝色，属于冷血物种。

    在与大自然的搏斗中，他们有着极强的水下作战本领，三名青壮年亚索人合作，仅用冷兵器便可杀死一头成年大白鲨。

    当然，大自然在赋予他们强大的水下作战能力时，同样也会收回一些东西。

    他们的平均寿命只有60年，能活到70岁便称得上是长寿，这与蓝星人平均106岁的寿命几乎没有可比性。

    顾野进入白鲨基地时正是傍晚，一轮红日半隐在海平面上，将整个水面渲染出一片波光粼粼的橙红色，有白色的海豚自水面上一跃而起，漂亮的鱼尾划出一道弧线，又“哗啦”一声沉入水里。

    基地门口，一队身影迎着湿咸的海风站成一排，宛如一柄柄长枪，气势凛冽，似可破天。

    顾野在距离他们十步之遥时站定，“啪”地一声，脚跟并拢立正，抬手齐眉：“雪域大队，野火，报道！”

    “归队！”一道女声响起，却无半分女儿家的柔情，反而铁骨铮铮，掷地有声。

    “是！”顾野再度立正，跑过去，站在了队尾，这才看清了白鲨部队队长的面容。

    不看不紧，当顾野的视线和队长白鲨相碰撞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

    “野火！”

    “到！”

    “你的寝室在K13，4号床位。”

    “是！”

    “明天正式开始训练，鸣锣为号，三分钟内全副武装到这里集合，迟到者……”白鲨顿了顿，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士兵的眼睛：“淘汰遣返！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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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场】

    顾野：你干什么！

    楼濯玉（扯领带）：执行处分。

    不知道多久以后。

    顾野（疯狂挣扎）：你他妈够了！滚开……呜……

    楼濯玉（捆手摁住）：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