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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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嘹亮的号角声响起时,沐弘条件反射似的从坑上一跃而起。他去床头找衣服,却发现衣服穿在身上,这里也不是他住的营房。一转身,却看到成氏兄弟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他旁边。

    “我这是在哪里?”沐弘头痛得很,脑袋里一团浆糊。

    “是我们的住所呀。”成乙,“昨天下午,我们在这里喝酒来着,才喝了两碗你就醉倒了,真没用。”

    沐弘扶着头,隐约记起一些零碎的画面。

    “我就在这里睡了一夜?”

    “同屋的人正巧值夜班,铺位空着,就让你睡了。怎么样,还能出操吗?”成甲问。

    “我能行。”沐弘赶紧出门,临行前不忘把被子叠放整齐。

    中午休息时,门外站岗的卫兵传话进来,皇城司又派人来找他。沐弘走出大营,见门口有一名吏低头站着,并不是昨天来带他的那位。

    吏看了他一眼,:“走吧。”

    “提人的文书呢?”沐弘问。

    “长官有几句话要问你,很快结束,就没有写文书。”吏回答。

    “没有文书我怎么向教官告假?”

    “很快就放你回来,不必告假了。”

    “那怎么行?”虽然禁军纪律松弛,但那是对贵族子弟而言。沐弘没有后台,可不敢造次。

    “我去跟教官一声,看他同不同意。”沐弘着,掉头往里走。吏跨前一步,似乎要拦住他,却又收住了脚。

    不一会儿,沐弘跑出来,:“教官准了。”

    吏点点头,在前面引路。

    皇城司在京城的东南面,从禁军大营过去,要穿过半个城。吏带着沐弘在主干道上走了一阵,拐进了一条巷。

    “昨天没有走这条道啊?”沐弘提出疑问。

    “这条路近一些。”吏。

    巷狭窄,两边是高耸的围墙,在巷子的另一端停着一辆马车。

    那马车车厢宽阔,几乎把巷子填满,沐弘怀疑侧着身子能不能挤得过去。

    走到马车旁边,吏突然转身对他笑了笑,沐弘愣了一下,被他飞起一脚,踹在肚子上。沐弘嗷叫了一声,翻到在地。车厢门打开,跳出来两个彪形大汉,拿长绳,利索地把沐弘捆起来,扔进车厢里。

    马车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前行,车轮辚辚,声音刺耳,遇到个坎,车身便跳动一下。沐弘躺在底板上,嘴巴塞住,脚捆住,随着车厢晃动,巅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木头的车轮没有弹性,路面稍有不平,车里的人就颠得慌,这种乘车体验太差了。如果能够找到橡胶,发明个橡胶轮胎出来,肯定能赚大钱。但是橡胶树大都长在热带,海南云南地区,那些地方在这个时代还属于蛮荒烟瘴之地,去那里开辟橡胶园难度似乎太大了些。”

    两名大汉坐在他对面,双环抱,两眼瞪着前方,一言不发。沐弘知道跟他们没什么好的,只能自己胡思乱想,打发时间。

    过了大约一顿饭的时间,马车停住,大汉拿出个麻袋,把沐弘装在里面,提出了车厢。走了一段路,他被一下扔在地上,有人把麻袋打开,他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房间里,头顶上有两个人俯视着他。

    这两人不过十七八岁年纪,面容俊秀,身穿锦袍,头戴金冠,腰间都挂着刀。看到沐弘,两人有些诧异,问道:“这么,你没搞错吧?”

    门口一人回答:“回殿下,确是此人,的亲眼见他从皇城司出来的。”话的正是前来带他的吏。

    一名锦袍少年皱了皱眉,蹲下身把沐弘嘴里的布团拽出来,问道:“是你在朝堂上诬陷了吴王?”

    沐弘喉咙里发干,咳了一阵,回答道:“我没有诬陷吴王。”

    “是不是你作证,那两名歹徒要把中山王绑去渤海郡?”

    “歹徒就是这么的呀。”

    “到了这里还要嘴硬。”另一名少年怒道,“二哥,你别看他年纪,这种人卑劣得很,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是不会真话的。”

    被叫做二哥的少年站起身来,劝道:“你把幕后指使的人交待出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没有人指使。”沐弘辩解,“事实就是这样。”

    另一名少年大怒,把腰间的佩刀连着刀鞘取下,劈头劈脑把沐弘抽打了一顿。

    沐弘脚被捆,无法抵抗,只能在地上翻滚躲避,嘴里叫道:“你们是什么人?绑架无辜,滥用私刑,还有没有王法?”

    那少年冷笑道:“你这种奸人,不配用王法。”

    沐弘叫道:“你们干这绑架杀人的勾当,和那吴王蛇鼠一窝。”

    只听“噌”的一声,二哥佩刀出鞘,寒光闪闪,向沐弘劈来,“你敢胡言乱语,我这就结果了你。”

    沐弘吓得魂飞魄散,死命一滚,“呯”的一响,刀锋贴着他脑袋边落下,把青砖地面砍出一条裂缝。

    二哥一击不中,挥刀再砍。沐弘叫道:“且慢,且慢,我错了。”

    二哥中的刀停在半空,冷冷道:“你老实交待,我就不杀你。”

    沐弘:“我错了,你们和吴王不是一伙的。”

    “什么意思?”

    “你杀了我,就坐实了吴王的绑架罪名。”

    “你什么?”

    “证人突然被杀,大家就会认定是吴王为了掩盖罪行下的黑。吴王就算有冤屈也被你拖下了水。”

    二哥一愣,里的刀便垂了下来。

    另一个少年着急道:“二哥,这人能言善辩,不是好人。我们既然把他绑来,就不能轻易放走,否则他到外面,还不知会怎样污蔑咱们。”

    二哥想了想,一咬牙,钢刀带风,对着沐弘当头劈下。

    沐弘大叫一声,心想,完了完了,死定了。这个时代没法混,不论是歹徒还是贵族,都不把人命当回事。

    “嘭”的一声响,房门被踢开,金铁交鸣,砍到沐弘头顶上的刀锋被另一柄刀硬生生架住。房里的两个少年齐声叫了声:“大哥。”

    沐弘扭头看去,认出来人正是他在山上望见的银甲将。当时隔得远,面目看得不是很清楚,已经觉得他气度不凡,此刻就近一看,以前读过的旧演义里,对年轻将领的赞美之词纷纷涌进脑海:面如冠玉,眼若点漆,鼻如悬胆,唇若涂朱,丰神俊朗,器宇轩昂这些名词全部放到这个人身上都不过分。

    他今天没有穿铠甲,一身白色锦袍,头戴紫金冠,腰间白玉带,服饰和另两个少年公子没有差别,但是气场强大,一进门便震慑全场。

    “你们在干嘛?”银甲将喝问。

    “大哥,你怎么来了?”

    “大哥,就是他,在朝堂上诬陷父”

    “住口。”银甲将把话截住,沉声道:“你们怎么可以私下里残害证人?”

    “我们把他抓来,不过是要把事情问个清楚。哪知他奸猾狡诈,没有一句实话,这才惹得二哥动怒。”

    银甲将低头把沐弘打量一眼,:“不过是个孩子,能有什么狡诈的?放他回去罢。”中刀光一闪,沐弘身上的绳索就松脱开来。

    “大哥,不能放。”

    “大哥,一不做二不休,砍了算了,反正没人知道。”两人七嘴八舌地叫道。

    “退下。”银甲将低喝一声。两名少年互望一眼,不敢再,垂着头退出门外。

    门口的吏“噗通”跪倒,哀告道:“不干人事,是二殿下三殿下命人干的。”

    银甲将没有理睬他,低头问沐弘:“你伤到了吗?”

    沐弘被捆绑得久了,四肢酸麻,一时站不起来,坐在地上按摩脚。听到询问,就把衣袖卷起来,给他看臂上一道道青紫色的伤痕。

    “对不起,是我兄弟错了,我替他们向你赔罪。”银甲将柔声道歉。

    沐弘诧异地看着他,心想,总算遇到一个讲理的人。

    如果是别人,沐弘一定拔腿就走,尽快逃离虎狼窝。不过遇到这么温柔的帅哥,他忍不住要撩一撩。

    “把人绑来,辱骂殴打,差点害了性命,一句对不起就了结了吗?道歉有用,还要王法做什么?”

    “那你想要怎样?”

    “总得给点赔偿吧。”

    银甲将对跪在门口的吏:“去账房拿些银子过来。”

    吏应了一声,飞奔而去,不一会捧来一盘银锞子。

    “这些银子给你作为赔偿,够了吗?”银甲将问道。

    沐弘捻起一块银锞子,放进怀里,:“够了。”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银子,心里恨不得全部占为己有,但在银甲将面前,他却很想保住矜持,不愿被他看轻了。

    银甲将对吏:“你把他蒙住眼送出去,从哪里劫来的,就放回到哪里去。”

    沐弘问:“你不怕我出去后乱话?”

    银甲将冷然一笑,道:“你听仔细了,今日之事与吴王无关,你既然已经拿了赔偿,出去后就该闭紧嘴巴。”他一拍腰间佩刀,眼中光芒暴长,“如果你在外面造谣生事,我的刀可不是吃素的。我不杀无辜,只杀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