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刘平生坐下, 就发现好像不是他想的那么一回事，但寓于的面色明显的不是一副找好学生谈话的心平气和的样子, 反倒是对着调皮犯事学生的气愤和无奈。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 刘平生坐在自己办公桌上拿出红笔修改作业，不再接话。

    轻叹一口气, 但寓于从口袋里掏出烟叼在嘴上，刚摸出火机想起来这是办公室禁止抽烟。无力的将火机丢在桌面上, 转过眼摆摆手道：“你先回去, 这件事等我想想。”

    何禾乖乖的退了出去，心里有点恐慌。

    班里十分嘈杂, 读了半个时的学生开始变得有气无力, 只有那么几个还维持着高亢嘹亮的背书声音, 其他的已经变成了蜜蜂般的嗡嗡嗡声, 众多蜜蜂汇聚就成了催眠曲，已经有的人趴在桌上睡觉，有的人不想读书在写作业。

    在椅子坐下来的何禾拿出书, 心神不宁。语文书上所有的字都认识，汇聚在一起就串不起来它想表达什么意思，紧紧的捏着笔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对着英语单词的邓阶的侧颜，他认真的模样就如同楼下新来的雕塑思考者, 神色深邃而专心致志, 与有口无心的学习不同，微皱的眉头代表的是认真。

    “班主任叫你出去怎么了？”察觉到何禾目光的邓阶用一块橡皮压住单词本，转过头问。

    犹如一只被惊吓到的仓鼠, 何禾迅速收回目光，脑中思绪纷杂，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只能摇摇头。

    很乱。

    上午何禾都有点心不在焉，邓阶若有所思明显感觉到她抗拒和自己过多的交流，或许在逃避。

    上午最后一节课程物理课结束，何禾只是机械的将老师的解题步骤抄在试卷上，“何禾，中午一起去吃饭呗？”收拾完的何璐走过来将手搭在何禾的肩膀上，整个人十分的亲昵。

    “啊！”何禾仰头望着来人。

    “啊啥啊，整个人双眼无神，”自发的将何禾手中的笔抽出来丢在桌上，“走吧，今天中午陪我去招待所吃。”

    招待所是学校一栋专门准备给不想住在宿舍的有钱学生的住宿场所，唯一北门进门的右手边，是一栋公寓，最顶层是琴房和舞蹈厅，听是两人间基本的设施例如：洗衣机、吹风机、冰箱……都有，招待所旁边有一个专门的餐厅，属于西餐厅的类型一般的学生不会过去吃。

    偏贵。

    聚焦的何禾终于回过神，明白她在什么，想要好好静静理清楚自己思绪的她笑着拒绝：“不了，你去吧，我先把这张试卷整理一下再去吃饭。”物理老师刚讲的题目她不仅没弄懂，连步骤都没有抄完。

    “那好吧。”何璐有点失落，收回手。

    等人走了何禾拿起笔重新将黑板上的步骤抄完毕，才拿起饭卡去食堂吃饭。

    吃得快的人已经按照原路返回，秋日的中午都带着凉风，穿着校服外套在有风的时候还会觉得有点冷，需要加衣服了。走进食堂的何禾点了一份酸菜粉丝，吃完已经满头大汗，后背上的热汗让夏季衬衫贴在背上有点不舒服，伸手扯了扯衣角将衣服和皮肤分开，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干额头上的汗。

    回去还是和他一下。

    十二点三十五分教室里只有一半的人，夏文文站在讲台上练字，讲台的高度刚好够一个人站着练字不用弯腰。何禾坐在座位上想着邓阶什么时候会来，她希望他早点回来，这样两个人有时间会儿话 。

    只是十二点四十人还没有回来，何禾有点着急，坐立难安。

    “包租婆，没水啦！”教室的另一端又响起柯晟欠揍的大嗓门，“快点让人去搬水啊，下午第一节课可是体育课。”午休下课基本没有多少人能够提前醒过来，所以下午想喝水必须现在让人去搬。

    从笔袋里撕下三张水票，这次轮到坐在倒数第三排的徐昂几个人，可是那几个人都没有回来，手表已经显示十二点四十三，旁边的人还没有回来何禾莫名的感觉到心慌，总有种风雨欲来的惊恐。

    巡视一周，何禾只好将水票交给写作业的班长徐子文，“班长，你带两个人帮忙搬下水行吗？”被扰的徐子文面色清冷却没有不耐烦，点点头放下笔关上书站起来接过水票。

    搁下水票的何禾转身去楼梯口堵人。

    靠在墙上目光盯着楼梯口，何禾思索着该如何不会尴尬。

    人没等回来，到是遇见了准备去卫生间的徐淑美，徐淑美惊讶的瞧着何禾笑道：“何禾，原来你在这里啊，刚刚班主任让你去一趟办公室。”徐淑美的笑容笑得傻傻的，是那种无所知最诚挚的婴儿般的笑容。

    何禾的心却提起来。

    “有现在就要过去吗？”

    徐淑美咧着嘴笑得露出了一嘴米牙，点点头，“嗯，班主任让我看见你立马让你去一趟办公室。”对着她摆摆手，“我和你啦，先去卫生间。”右手甩着绿色的校牌走进卫生间。

    校牌在空中着转，做着圆周运动摆的弧度很好看。

    人还没来，最终何禾折身向办公室走去，心里默默想着该如何才能表示自己真的不会影响成绩，只要不影响成绩高中的老师其实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走廊的白色瓷砖上有掉落的一坨烟灰，办公室的门紧关着，深呼吸一口气吐出去何禾默默在心底和自己没关系的，伸手敲门，里面很快传来但寓于稳稳带着沙哑的烟嗓：“进来。”

    推开门，瞧着里面的人何禾手一顿，头皮发麻。

    黑瘦的男人拘谨的手背在背后，发黄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直掐灭了的烟；女人穿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衣服，头上的头发枯乱，背对着门没有转身望过来，但寓于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整个人坐得端端正正。

    办公室里除了这三个人没有其他的人，最终何禾随手关上门轻轻的走过去。

    “爸、妈……”两个字还没有在喉咙里酝酿成形，何大红的一声重呵斥：“跪下。”吓得她浑身一抖，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己的父亲，父亲黑瘦的脸庞青筋暴露，咬牙切齿气得不轻，目光锐利。

    母亲旁观不置一词。

    但寓于也被这大嗓门吓得心颤了颤，作为一个教书育人的文明人，旁边的人也从来不会用这种吓人的嗓门话。被吓坏的他一时之间还没能回神，显然其余的两个人早已经习惯他震耳发聩的大嗓门，三个人局面僵持。

    片刻何禾缓缓的跪了下去。

    膝盖跪在冰凉冷硬的地面上，何禾低着头眼眶发红噙着还没溢出来的眼泪。

    恨铁不成钢的何大红想起刚刚班主任的话，气急败坏的想要一踹过去，被坐着的母亲拦住，母亲对着他摇摇头。“老师不好意思哈，我家这闺女没学好，我现在就教训她，让她和那男生分开。”语气里带着卑躬屈膝的味道。

    做本生意或者是农民出生的人对老师一向是十分尊敬，觉得老师是了不得的人物。

    但寓于有点发懵，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有点头疼这种暴力的教育方法，“何禾家长，我并不是这种意思，孩子有事好好就是了，没必要又是下跪又是动手的。”着他想让人起来。

    “没事没事，孩子不懂事，就该教训教训。”

    何禾挺直背跪在地上，何大红转身训斥她：“还记得你上高中之前我交代你的不？什么不好学非要学那不正经的早恋，何禾我和你别以为现在就翅膀硬了，作为学生就该一心一意好好的读书。”

    “好学生能够谈恋爱？你难道想要以后和我们一样做一个工仔，老子出钱就是让你来学校读书的，不是来谈恋爱的。”头一次被叫家长的何大红气得开始口不择言，但寓于瞧着跪在地上的人心里头有点后悔叫家长过来，“你，你还谈不谈恋爱？”

    “爸，我不会影响成绩的。”被训斥的何禾最红还是倔强的抬起头哀求着反驳。

    何大红一把从何禾母亲手中抽过一张全班成绩名单摔在何禾脸上，“屁，那这是什么，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为什么一本线都没上。”被摔出来的成绩单掉在地上，何禾咬着唇低下头。

    一直没发言的何禾母亲失望的开口：“何禾，这就是你对我们的‘还好’？”

    “妈，那次的成绩和谈恋爱没关系，是我自己没学好。”

    瞧着从乖巧听话的女儿死不悔改，父母两个人都想直接混合双将着冥顽不灵的人醒。

    “你还噘嘴？”气愤难当的母亲一巴掌摔了上去，偏了何禾半边脸，“何禾，给我好好听话。”她的语气十分严肃带着命令的警告。

    但寓于站起半个身子没能拦住，“诶……”别孩子，有话好好还没来得及出口，门被人推开。

    少年和一位穿着红色披风妆容典雅精致的女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