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座位上的刘平生穿着一件最普通得衬衫, 整个人靠在沙发椅上，刚刚改完一套试卷的他脸上明显带着倦意, 不过也有种庆幸自己班这么平静的感觉, 要不然身心疲惫头上的几根毛迟早要掉没了，他才三十出头而已。

    但寓于也就三十出头, 地中海严重就差一步就剃秃顶。

    “现在准备怎么办？”刘平生还是有点替他担忧，“找家长过来谈谈？还是直接将那何璐分到我们班来？”遇见问题找家长或者直接分开是老师常用的手段, 思想不可控制学生就更加没办法从源头上阻止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了。

    坐在座位上的但寓于皱着眉, 道：“徐子文他会解决的，让先不要通知家长, 这次是个意外。”

    刘平生有点惊讶但寓于对于徐子文的信任, 转而一想徐子文这个学生不管是管理能力领导能力还是学习能力都很出众, 也就觉得能够理解。

    老师总是偏爱尖子生, 他班若是给他来一个徐子文，半夜都得笑醒。（好学生都拢归到致远班，除了徐子文是自己不愿意之外）

    今天的徐英穿了一件米色连衣裙, 女教师在高中总是属于亮眼的存在，“我就男生和女生不能搁一桌，但老师最好还是分开来比较好，要不然现在毛头子啥都不懂, 这不是给他们机会么。”男女同桌明显的是不利于教学的教学事故。

    徐英的声音偏尖细, 办公室里十分的扎耳，但寓于抬起头想要辩解，想起班上糟心的事却没办法将自己不赞同的话出口, 这两次的事虽然没有老师光明正大的多听，该知道都心知肚明。

    教的班级用这种方式出了名，脑壳子疼。

    平安夜还是如同以往一样上晚自习，只不过在下晚自习回去的路上就会发现许多的女生手上都拿着几个平安果。

    何禾和祁红约好一起去卖部，想吃冰淇淋。

    邓阶靠在教室办公室外的墙上，望着对面的箭竹丛，高大茂盛的箭竹已经超过了三层楼的高度探身到了四楼，办公室里面不时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一旁的窗户被某个人开。

    “阿阶，老但办公桌是第几排第几个？”里面传来某人压低的声音，“卧槽，谁竟然在桌上放仙人掌。”

    外面的路灯加上月光，衬得白瓷砖白亮非常，邓阶低下头淡淡：“第二排第二个。”右手食指勾着钥匙圈，一圈钥匙在手中悠悠着圈，单脚站着单脚踩在后面的墙上，“nitama快点，别墨迹。”

    “老子手被谁放的仙人球扎了，快你个鬼哦。”

    柯卓不满的嘟囔了句，还是拿着手电筒找到了老但的座位，办公桌上放着他们的作业本和试卷，就是这没错。右边的抽屉上却一把金色的锁锁住，其他的抽屉开看了一眼并没有，柯卓觉得就是这个没错了，从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作案工具，开锁拉开抽屉果然瞧见放在上面的自己的心爱的苹果机，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

    苍天还是不错的。

    心爱的苹果机，上手还没有三天终于又接触到了那冰凉的触感，然而他很快发现手机不开。

    开机键久按都没啥用，柯卓心都拔凉拔凉的。

    站在外面的邓阶等了许久都没听到里面有啥动静，凑近窗户往里望了一眼，骂道：“你干啥呢，能不能快一点，站着等回魂呢？”着就想爬进来将人抓出去。

    脚刚踩上窗台，就听见柯卓幽幽的悲伤：“阿阶，卧槽，我的手机开不了，你看找我这样按都不亮。”

    听闻此话的邓阶一愣，白惨惨的手电筒被那傻子搁在了办公桌上，柯卓整个人陷在黑暗里，“开你个鬼，这么多天早就没电自动关机了呆子快点拿着我们就走，待会儿被看门大叔发现了。”退回去，懒得理那人。

    柯卓一拍脑袋，“哦，你得好有道理。”

    果然是傻样。

    教学楼后门的事一扇铁门，门外就是那株石楠花树，李梓和许诺两个人坐在门外的机车上等待 ，一瞧见两个人拿着手电筒下来就连忙招手，声的让两个人快一点，“阿阶，阿卓快一点，我瞧见看门大叔忽的灯亮了。”许诺双手搁在嘴前呈喇叭状。

    “啊，你啥！”没听清的柯卓拿到了手机实在是太开心，一个苹果机几千块钱不是问题，主要是现在能有的就那么几个人，没瞧见有人卖肾卖血买苹果机的，还有排一晚上都不一定能拿到，“你看我的手机。”

    这声音激动得没有一丝隐藏，得意忘形。

    结果就是另一头大门处的大叔急匆匆穿着大裤衩开门，大吼一声：“是谁，是谁在那边？”吼完踩着拖鞋拿着手电筒就飞奔过来，也不顾上任何的形象。

    “卧槽~”邓阶气恼的踹了一脚二哈属性的柯卓骂道，“我草你妹的，声音不知道一点啊。”连忙将人往外一推，双手将微开的门锁上，偷来的钥匙往大叔飞奔过来的路上一抛，“快上车啊，别傻。”连忙登上许诺和李梓两个人的机车。

    机车已经发动，待人坐上去轰隆一声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风在几个人脸上刮过，刮得脸生疼，坐稳的邓阶将李梓抛过来的车帽扣在脸上戴好。

    “你们别跑，给我站住，崽子。”看门大叔怒吼一声，却没能吓住人，机车飞奔离去几个人消失在夜幕中，空气中还弥漫着机油燃烧后的尾气味道，气喘吁吁的拿着手电筒想要看清楚车牌却发现车压根就没牌，“崽子，你给我等着。”气愤的踹了一脚地面，踩到一串东西，拿着手电筒一照才发现是自己挂在窗头的钥匙串。

    “诶哟，我的妈这群崽子成精了吧。”

    气愤的嘟囔着回到房间，窗户果然被人开还留着一条缝隙。

    四个人一溜烟将车停在了苏庭门口，苏庭门口停留了不少的机车，灯光五颜六色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有不少衣着暴露的女郎被人搂着腰走进去，旁边的酒店时不时有人进去。

    “现在去酒吧爽一下？”停下车的李梓提议，随手拔下了车上的钥匙串，“走吧。”完在前面带头。

    下车的邓阶取下头上的车帽往下来的柯卓的手中一抛，柯卓连忙伸手接住，“你们去吧，我今天要回去睡觉。”头上的发被帽子折腾的乱糟糟，伸手将碎发整理好，额前还有细密的汗珠，邓阶完就走到路边车。

    这个时候骑车回去太扎眼。

    晚上等着的的士不少，来来往往的许多车都是空车，邓阶一招手就有一辆停在面前，开车门钻进去。

    瞧着那的士车屁股，锁好车的许诺好奇的询问：“他这是怎么了，改邪归正准备从良了？”他们这一群人有谁会半夜出来又特意还回去，现在才十二点而已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好不好。

    柯卓笑着摇摇头，拿到苹果机的他现在整个人都特别开心：“他呀，约上我们班生活委员了。”完勾肩搭背的揽上其余两个人，“走吧，一群单身狗赶紧自己去嗨。”

    邓阶明天不和他们一起活动，这个几个人到知道。

    “呀，就是那个麻将玩得深藏不露的乖乖女？”许诺震惊，没想到这么快就拿下了，社会社会。

    一把将搭着自己的胳膊甩开，李梓怼道：“单身狗不包括我，谢谢。”

    “谢你妹！”从来不讲礼貌的李梓突然讲礼貌，柯卓想骂人，想着自己也是一美少年怎么将近十八年年来都没有哪个妹子能瞧中他呢，这般一想他又有点蛋疼，“你为啥没有人喜欢我呢？”柯卓拉着唯一他觉得善良的许诺悲伤的询问。

    “噗呲——你这模样有妹子投怀送抱，我怕是瞎了眼吧，特别是在阿阶在的时候。”

    “白日做梦呢，哥们？该醒了。”

    柯卓：……

    果然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就没有好人，操蛋啊，为什么一个个都要伤害他。

    没爱了。

    回到家的邓阶冲了个澡，拿起手机突然就想给她发短信，手机里存了之前拿到的电话号码，联系人中置顶的就是“禾苗”三个字。

    头上搭着白毛巾，他趴在床上开始发短信：“禾苗，睡没？”想着她这个时候可能已经睡了，又有点百无聊赖的将手机丢在一旁，睡不着手痒想游戏，头发湿哒哒的还在往下滴水。

    拿着毛巾撸两下。

    手机却在没多久后响起，提示有短信进来，邓阶连忙将毛巾搭在头上，开手机看短信。

    “还没睡。”

    “这么晚还没睡？”邓阶发过去就觉得自己的智商可能被柯卓那傻子拉下了平均线，消息却不能撤回只好再补了一句，“那你在干嘛，这么晚还没睡？”

    手机那头的人回消息有点慢，邓阶盯着手机有一会儿才收到回信：“刚洗澡刷牙完毕，顺便将衣服洗了一下，现在在床上看书。”瞧着这几个字邓阶刚想字很快又有另一个消息进来，“我们宿舍的人都没睡，在聊八卦。”

    将之前的两个字删掉，邓阶问：“聊什么，女生话题？”

    这次回消息稍微快了一点，“嗯，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哦？为什么，难道在聊男生？”

    何禾当然不能她们在聊他以及其他的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女生深夜宿舍的话题除了男孩子就是明星，或者幻想一下未来的幸福生活，例如会喜欢哪样的男孩子，“不能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很晚了，要睡觉。”

    盯着手机，已经凌十二点半，明天早上还要早起。

    “哦，睡吧，晚安。”

    很快两个字进来，“晚安。”盯着手机的邓阶盯着手机一会儿确定没有短信再进来，将手机丢在一旁开房间一旁的电脑，手痒的玩了一局LOL平复心情，又折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柯卓那货华丽丽的迟到了，早读的后半场才来上课，其实严格意义上他是差点儿直接睡过了早读。瞧着班主任但寓于不在班上站着盯班，柯卓松了一口气大摇大摆的回到座位上。

    坐——趴——继续睡。

    昨天晚上一个没克制住玩了通宵，现在脑子就如同浆糊贼他妈想睡。

    扰人睡觉的人都是耍流氓，还是谋财害命。

    但寓于走进班就瞧见十分钟前还没出现的人大摇大摆的趴在桌上睡觉，没有一丝收敛的意思，眉头锁在一起，想起刚刚抽屉里消失的手机，他觉得自个儿教完这一年高三秃顶的可能性特别大，所以做七做八不做班主任，特别是班里有熊孩子的高三班主任。

    教完这一年他一定要向上级申请去高一当个嫩芽的任课老师，死也不当班主任，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头疼片刻，他抬起脚步走到柯卓旁边，柯卓的同桌正在瞌睡瞧见班主任走过来立马就醒了，这个时候能睡的都是大神。然而班主任并没有走，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被盯上的他很快发现班主任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左手的食指偷偷在桌子下戳了戳那还睡得香甜的柯卓的大腿。

    戳啊戳。

    正在睡得柯卓烦躁的将人手一把撸下，嘟囔去：“滚一边去，别吵我。”

    同桌：……

    老但还站在一旁盯着，同桌觉得自己心都被吓得一抖一抖。

    偷偷在桌子底下戳啊戳。

    努力戳醒那将老但惹过来的人，祈求着这人赶紧将老但带走。班主任面前，和其他人谈同学情兄弟情都是耍流氓，呸，谁都不听，就是耍流氓，该卖谁就卖谁。

    死道友不死贫道。

    脑子昏昏沉沉的柯卓终于意识到了不对，这年头同桌一般都不会这般的欠揍，若是发生这种事只能明一件事那就是：有老师。

    努力的睁开眼依旧还是眯着的向上望，呵——与老但的目光刚刚好好撞在一起，一晚没睡的人刚睡了几分钟周公是绝对不会轻易离去的，只不过理智不让他睡，还是像模像样的撑着脑袋从书堆里掏出一本不知道什么书。

    瞧着抽出一本《读者》的柯卓，同桌嘴角抽了抽，用书掩面。

    人生简直不要太操蛋。

    “柯卓，随我出来。”

    柯卓：……

    老但已经走了出去，柯卓撑着桌子站起来，站起来摇晃两下稳住身子走了出去，走到对面等待的老但面前。

    其实他啦是觉得没啥事，毕竟从到大违法违法犯纪的事干得不算少，是真的不怕老师，只不过青少年长到一定年龄段有点儿爱面子。

    到了下课，班上就已经传开了昨天晚上有人去撬老师办公室的传闻，不过这种事也就是紧张的高三生活中的一种八卦调剂，没有人最终得到任何准确的结论，就如同那百慕大未解之谜一般，一年年的在学校的莘莘学子中就这样当做传流传下去。

    学生总是喜欢这些违法犯纪的事。

    上完晚自习的邓阶站在石楠花树下等人，瞧着那门口终于出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慢吞吞得让人觉得着急，他直接走过去穿过人群一把拉住她的手，旁边的人都看过来何禾有点儿害羞，挣扎了两下却还是没能挣扎出来。

    这是何禾第一次在晚上下晚自习从正门口出校门，晚上的门卫大叔基本上不怎么管，其实学生这么多黑灯瞎火的他就是想管也管不过来，若是一个个核查那可能核查到十一二点学校还有人被堵在门口不能出去，所以晚上管的特别松。

    好学生不会出去，想出去的调皮学生就是想管人家也会爬墙。

    手被邓阶握着揣在他的衣兜里，两个人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走在人流中央，何禾害怕而害羞的躲在邓阶的阴影里，声询问：“要去哪里？”她从来没有在晚上出去过。

    惊险的刺激让人心血沸腾，却又惴惴不安。

    “别害怕，跟着我走。”邓阶捏了捏握在手中她软软的手，“不会把你卖了的，放心吧。”

    邓阶一笑露出一嘴整齐的白牙，笑靥如花顿时在昏黄的路灯下照亮了整个夜空，何禾有点看呆了，迟钝片刻乖乖的低下头，阴影影藏了脸上红，手不自觉的抠着他的手心，他的手很大，这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男生的手会这么大。

    以前一直觉得每个人的手都差不多大，就算是差也就是她的手指有祁红的食指一样长的样子，有差距但是不会特别大。然而被人握在手心里她才发现不是这样的，邓阶的手真的很大，两张手放在一起他能完全的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里。

    严严实实，有点热。

    邓阶走到柯卓放在在校门外的超市门口的机车旁，超市这个时候已经关门，路上的行人也是三三两两的一中走读的学生，穿着一中的校服特别好认，松开她的手邓阶将车帽递给何禾。

    伸手接过帽子的何禾瞧着手中重重凉凉的车帽，随后学着电视剧里的模样将它戴到头上，然后她很快发现帽子太大她不会扣。

    养着瞧着同样拿着帽子的邓阶，迟疑片刻细声：“我不会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