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的五月份已经很热, 学校在收取空调费之后终于决定给备考的高三学生中午开一会儿空调。

    春日里该开的花都谢幕。

    这一个月不止是何禾安安静静，连一向缠着徐子文的何璐也开始安静下来, 发愤图强。

    “何禾, 我还是想冲一把。”不定就能出奇迹呢？何璐对何禾讲。

    何禾点点头，对她轻声：“加油！”

    风雨无阻, 废寝忘食。

    当所有的重心都压向只有学习的时候，何璐发现原来能够这样学习也是一件让自己很满足的事情, 目标分六百五十以上, 她甚至不敢有任何的松懈的时刻，就像一根绷紧的弦, 随着时间缓缓的滑到六月, 越崩越紧。

    一中在高考前不放假, 住宿生都不可以回家, 只在六月六的这一天，不在本校考的学生要去二中看考场。

    南市只有两个考点，南市一中和南市二中, 一中二中在位于市中心的一条主街上。

    六月六。

    阳光明媚，做完最后一套买的理综试卷的何璐在吃完晚饭之后，沿着月牙湖走了一圈。

    “何禾，你是要去北师大么？”

    仰起头的何禾望着站在身旁的何璐, 君子之交淡如水这一个月两个人各自单独成立高考奋战的阵营, 被忽视却不会被埋怨，轻声：“或许吧。”

    “那我们一起好好加油！”

    “加油。”

    回到座位的何璐望了一眼桌面已经都清空的教室，坐在座位上没有紧张, 只有等待。

    拿出一本练字本和《语文题典》，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看书，临近高考所有的座位都随便坐。

    这样一来，徐子文莫名其妙的就坐到了何璐的前面，一年的后桌终于在最后几天跃升为前桌，晚自习铃声，所有的人陆陆续续的回到座位上，开始背书。

    晚读才半个时，背完之后就是安安静静的晚自习时间。

    最后一天有不少的人在写留言。

    “喂，林超，给我写个留言呗！”柯晟将留言板甩给后面的林超。

    今年所有高三年级都制作了统一的同学录，所有的班级的班级照加上提供的集体照都在上面，还有一些学校的文化相片，最后还留有留言页和联系人记录页。

    一页徐子文一页何禾，何璐觉得够了。

    班上声音总是安静不下来，何璐默默的从桌洞里掏出数学错题本，慢慢的演算之前的错题。

    “咚咚咚——”

    桌面被人敲响，何璐从书本中抬起头。

    一眼就瞧见前面转过头来的徐子文，掐丝的黑框眼镜戴在他瘦长的脸上显得十分端正俊毅，一双眼细长，下面是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脸型不是现在流行的鲜肉的类型，而是带着一股学术型。

    “有事？”何禾问。

    转过身的徐子文盯着何璐，目光扫过她手下的错题本。

    “现在有空吗，和我聊两句？”

    一向已能和徐子文聊天为幸福的何璐，在这个大家除了极少数的人都在连天联系感情的时刻，摇摇头指着手中的错题本拒绝了：“现在不聊了，我要看书，有什么事等到毕业之后再。”

    何璐怕现在心里的一点儿浮动都会影响高考成绩。

    心翼翼得绷紧的弦在没有到达正场之前都不敢有一丝丝的偏移或者是松动。

    “高考之后没法见面的。”

    南市大不大，不，只是成绩没出来之前都不爱出门，能够聊天的机会几乎没有，再了他有事。

    “没关系啊，可以扣扣联系。”何璐笑了笑。

    还是拒绝。

    她不允许在即在这最后一刻有功亏一篑的苗头。

    “到时候忙着呢，谁和你扣扣联系！”

    最终徐子文转回身没有再找何璐一句话，手不自觉的抓紧衣摆，高考前夕最容易滋生各种来得莫名其妙的勇气，徐子文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在高考结束之后还能将未出口的话出口。

    一向冷静自持的人也终究是有那忐忑难安的心思。

    六月七号，早读结束各位同学准备去考场，班主任老但在讲台上将准考证分发给大家：“各位同学一定要收好自己的准考证，我就在考场外等着，出来的时候就把准考证交给我，等考试前在分发给大家，一定要记住。”

    这个时候理科生开始庆幸，原来今年是理科生在一中考试，文科生在二中考试。

    所以理科生不仅在熟悉的环境里，还避免了来回坐车的奔波。

    “准考证一定要收好，学习用品也保护好，就用学校发的就行。”

    “来，接下来，我念到的同学上台来领自己的准考证。”

    一中一栋楼就有五层，最上面一层平时都不开放，只在考试的时候才开放，走上四楼的何璐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风景，突然就领悟到了高处远眺的心旷神怡，和内心难以言喻的平静。

    考完语文去食堂吃饭。

    食堂二楼，学校已经安排好，六个人一桌有男有女，来齐了就可以上去将自己桌的饭菜都端过来。

    “吃得比平时好多了。”一直吃食堂的何禾难得的觉得很愉悦。

    几菜一汤，有素有肉搭配得十分营养健康。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考完那天走读生可以回家的时候，准考证也不用收回去的时候，背着东西准备回家的何璐抱了一下准备回宿舍的何禾：“何禾，我们一起好好加油。”

    “嗯，好好加油，一定可以的。”

    高考结束，除了那几个人在成绩没有出来之前大家基本上都只在线上联系。

    班干部组织了一次在南市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聚会，来的人不多，班长徐子文因为家里有事没有来，最终能来的就十几个同学加上四五个老师，有班主任老但、化学老师和语文老师。

    “他没来？”何璐望了一周都没有看见心心念念的身影。

    “组织的时候班长他现在不在南市。”何禾回答她。

    “这样啊。”何璐有点落寞与失望。

    高考结束后的第一次聚会，以喝醉的柯晟在金碧辉煌的酒店里发了一顿酒疯结束。

    等待的日子总是过得很漫长，天气也越发的闷热，待在二楼必须要开风扇才成，要不然一会儿身上就都是汗。

    各种软件给高考的学生提供查分查录取情况的便利。

    能查分这一天，班级群炸了。

    “喂，你考了多少？”

    “卧槽，578.”

    “一本线539吧！”

    “那我538 的人该怎么办，我屮艸芔茻。”

    “不能接受。”

    “抱抱你！”

    “摸摸头。”

    一会儿群里的消息就是99 。

    “考得怎么样？”妈妈问。

    “六百四十八。”

    “哇，考得这么多，这次运气这么好？”何妈妈特别的开心，陆续的有人电话过来询问情况，何妈妈欢欢喜喜的一个个回复。

    何禾盯着不停跳动的聊天界面，准备些什么，何璐的对话框已经跳了出来。

    “在吗？”

    “在 ？”

    “你考得怎么样？”

    何禾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将自己截屏查到的分数发了过去。

    “考得很好嘛，恭喜啊！”

    何禾还没来的接回复，接着又收到了消息：“禾苗啊。”

    “我没考上他想考的大学。”

    “或许是真的没有缘分吧！”

    “我想放手了，不想强求。”

    “这段时间，我爸妈让我出去走走。”

    完她就下线了，自始至终何禾盯着手机没有来得及断她的话，垂下眼敛下所有的情绪，何禾想：“这样也好，有些事强求不得。”

    晚上何大红很开心的烧了一桌好菜庆祝，外面能够听见车来车往的声音，电话铃声响起时何禾正在和他们一起讨论报高考志愿的事情，从这一年开始师范学校退出提前批。

    “喂，你是？”

    电话那头的声音微喘，带着急迫：“何禾，你现在联系得上何璐吗？”

    “班长？”何禾有点惊讶。

    “嗯，是我，何璐有和你联系过吗，我今天才回来发现找不到她。”

    何禾意外的冷静下来，问：“班长，你喜欢她吗？”

    “就是何璐追了你这么久，你是不是也喜欢她，要不然不会这么仍由这她这样缠着你对吧！”何禾的声音轻轻的。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很正：“何禾，谈恋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两人若是真的确定关系，以后的一切都要有所准备，不能凭着一时的勇气做一些看着很傻的决定。”

    “那你觉得她傻么？”

    突然的安静，让走出门的何禾意外的听见了不远处河里传来的蛙鸣。

    “傻，也不傻。”

    “你能联系到她么？”

    仰着头望着天上的圆月，何禾在这一刻突然就笑了，一笑露出两颗的虎牙：“她好像没考完，要放手，班长你继续加油吧！”

    电话挂断之前，何禾听见了班长轻声压低的骂声：“我擦，她是猪么，那次就该才是。”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