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上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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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回去之后,青门侯就找了燕京城好多大夫来给公仪北解穴,可每个大夫都摇头,从未听过这样的锁穴之术,甚至觉得公仪北其实是无碍的。

    他不在乎独子的,是不可能的。青门侯几乎一夜未睡,思虑着这次到底该如何处置霍苏年。

    留霍苏年越久,就越是容易坏他的大事,可他又舍不得儿子真废了。

    若是不趁着这次会处理了霍苏年,以后再想给她下套,就更难了。

    “威武——”

    青门侯一大早便来到了府衙公堂,他必须想个两全之策。

    首先被抬上公堂的是昨日那个醉汉的尸体,此时尸体之上覆着一张白布。霍苏年随后被衙役们押上了公堂,她往公堂门口瞄了一眼。

    “侯爷,你这风声放得真快。”

    此时的公堂门口,已经聚了一群围观的百姓,不用多,自然是青门侯将她杀人的消息都散布出去了。

    “啪!”

    青门侯将惊堂木一拍,怒声道:“公堂之上,岂容你这个嫌犯胡言乱语!跪下!”

    霍苏年却挺直了腰杆道:“跪下?敢问我到底犯了何罪?”

    青门侯冷冷盯着她,“霍苏年,你殴此人致死,你还敢问本侯,你犯了何罪?”

    霍苏年淡淡问道:“侯爷,你亲眼见我殴他了?”

    “来人!传人证!”青门侯罢,再次回瞪霍苏年,“我看你还有什么话?!”

    与此同时,翠云扶着曲知澜来到了公堂之外。

    曲知澜对着不远处的魏阳微点了下头,若是五娘不能及时带燕玉枫回来,她就只能指望魏阳了。

    魏阳也点了下头,示意曲知澜可以放心。

    “草民,参见侯爷。”

    “曲老板?”

    当曲玉堂走入公堂,霍苏年与曲知澜俱是一惊。

    曲知澜更比霍苏年多一点心凉,当初他不要她这个女儿,如今还想与青门侯狼狈为奸,陷害她的夫君么?

    从未想过,血浓于水的亲人竟会冷血如斯,曲知澜阵阵心寒,只恨自己怎的会有这样的父亲。

    青门侯问道:“曲老板,你昨日可见过霍苏年?”

    曲玉堂斜眼瞥了一眼霍苏年,“回侯爷,见过。”

    霍苏年无奈地摇头苦笑。

    青门侯继续问道:“你可瞧见霍苏年与堂上死者架?”

    曲玉堂迟疑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霍苏年,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门口的曲知澜,他转过了脸去,抱拳道:“回侯爷,见过。”

    青门侯满意地道:“霍苏年,你还有什么的?”

    “敢问曲老板,可见我把人死了?”霍苏年反问了一句。

    曲玉堂再次迟疑,没有马上回答霍苏年的话。

    “再问曲老板一句,你见人架致死,却在旁无所作为,是不是也等同包庇?”霍苏年再反问一句。

    “你……莫将脏水都泼我身上了!”曲玉堂怒声罢,似是急了,便解释道:“侯爷,昨日我与霍苏年曾在巷偶遇,突然巷来了两个劫的壮汉,我找到个会逃脱了,只看见霍苏年与其一人扭在了一起,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青门侯万万没想到曲玉堂竟会这些。

    确实,那日他让曲玉堂,见过霍苏年。如今曲玉堂的也确实是见过霍苏年,甚至连霍苏年与人架都得清清楚楚,可关键是——霍苏年的是劫的壮汉。

    若是被死之人,是白日劫匪,那霍苏年只是为民除害,算不得杀人害命。

    听到这儿,霍苏年眉头一舒,她忽然觉得,她的这个老丈人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

    曲知澜悬着的心也瞬间放了下来,她怔怔地看着曲玉堂的背影,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未了解过父亲。

    “下去!”青门侯不悦地拂袖示意曲玉堂退下。

    曲玉堂长长地一叹,他知道,这次他算是把青门侯给彻底得罪了。

    “爹……”曲玉堂从曲知澜身边走过的瞬间,曲知澜忍不住在心底唤了他一声。

    她虽未开口,可曲玉堂却笑了起来,他没有跟曲知澜什么,也没有多看曲知澜一眼,可他知道,有些横亘在他与女儿间的死结,从今日开始,便不再算是死结了。

    霍苏年趁势问道:“侯爷,为民除害也算是杀人害命么?”

    青门侯冷嗤了一声,道:“霍苏年,你方才也算是承认人了,不是么?”

    霍苏年暗暗握拳,青门侯定是还有后招。

    “传人证,杏儿!”

    霍苏年的眉心一蹙,杏儿确实是此案最关键的一个人,若是青门侯先杜大夫她们一步,青门侯定会威胁杏儿一些不该的假话。

    正当霍苏年暗暗觉得不安的时候,气喘吁吁的五娘也钻入了人群之,满脸愁色地不住往公堂内张望。

    曲知澜眼尖,瞧见了五娘,她急忙让翠云把她拉过来。

    “少夫人!”五娘缓了一下气,终是喊出来了。

    曲知澜并没有看见五娘身后跟着人,她急问道:“殿下呢?”

    五娘脸上的愁色更浓郁了几分,“我没用,还是去晚了一步,没有追到殿下,这……这可怎么办啊?”

    曲知澜眉心一蹙,她赶紧看向魏阳,对着魏阳重重点头。

    魏阳知道,那是曲知澜让她依计行事,一会儿只能拿出正气令,把此案变成陛下亲审之案,暂时先保下霍苏年的性命。

    杏儿被衙役带上了公堂,她战战兢兢地看了看霍苏年,又看了看青门侯,害怕地跪了下去,“民女……民女……”

    “杏儿,你昨日报官之时,有人死了你的未婚夫,你看看,可是堂上此人?”青门侯的眸光如刀,这一句逼问,更是让杏儿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未婚夫?

    霍苏年是真没想到,那个醉汉竟是杏儿的未婚夫。不过,想想也对,若不用这样一重身份设局,又怎能让霍苏年彻底翻不了身?

    杏儿惊恐万分地快速瞄了一眼霍苏年,她咬牙道:“是……好像……是……”

    青门侯沉声问道:“到底是不是?”

    “不要我!不要我!我听话,我跟你成亲!我答应跟你成亲!”杏儿突然发起狂来,突然倒地紧紧抱着脑袋,整个身子瑟瑟发抖,缩成了一团。

    霍苏年这才发现,杏儿的臂上有许多淤青,有的浅,有的深,只怕并非昨日挣扎留下的。

    “侯爷,这姑娘一看就是神志不清的疯姑娘,证词当真可信么?”商青黛突然在公堂外开了口,端然踏入了公堂门槛,对着青门侯一拜,“民女拜见侯爷。”

    “你是什么人!本侯正在审案,谁准你进来的?”青门侯大喝一声,“来人,赶出去!”

    商青黛笑道:“侯爷,你不妨先看看这个?”着,她便从袖拿出了一面玉牌,递给了上前欲赶她走的衙役。

    “悬壶?!”

    青门侯一看见这玉牌上的字,便又惊然上下量了一眼商青黛——十年前,先帝曾赐了一块玉牌给悬壶堂,当时昭告天下,凡持此牌济世者,百官不得欺凌,若有违者,当以欺凌皇家之罪罚之。

    当年先帝才登基年,就突然病倒了,若不是得悬壶堂夫人陈水苏入宫救治,只怕早就驾崩,根本不可能有后面潜心治国的这十载。所以先帝很是感激这个救命恩人,朝野上下皆知,悬壶堂虽是民间医馆,但却是万万惹不起的。如今,先帝虽然已经崩殂多年,可当今天子一直以孝为先,对悬壶堂也很是看重。所以,悬壶堂这执玉牌者,也是青门侯不能轻易得罪的。

    青门侯命人将玉牌还给了商青黛,提醒道:“此事与你无关,还是莫要管得好。”

    商青黛摇头道:“这姑娘一直是我的病家,我不能不管。”

    “你的病家?”青门侯愕了一下,看了一眼身边的管家崔奎——这人难道又办事不妥了?

    商青黛上前开针囊,在杏儿头上扎了几针,终是让她平静了下来。她缓缓道:“死者确实是杏儿的未婚夫,可他生性好赌,又脾气暴躁,所以杏儿才一直不愿嫁他。死者曾多次暴杏儿,这点,我是她的大夫,我一直很清楚,不信,诸位可以看看。”着,商青黛掀起了杏儿的裤脚,只见上面的淤青更甚,“这几日,杏儿被死者得次数更多了,以致出现了疯症,所以她所的话,并不可信。”

    崔奎心虚地眨了下眼,他这次找人陷害霍苏年,确实没有调查清楚。

    青门侯从崔奎脸上看出了心虚之色,他知道,这个局是肯定不能再用了。

    “另外……”商青黛眼尖,看见了死尸露在外面的指,指甲里面分明还有淤泥,她上前掀开了盖在死尸脸上的白布,只见死尸的脸已经开始发肿,根本看不出原来到底是什么样子。

    “死者面部发肿,鼻口都有淤泥擦拭过的痕迹,还有这指甲里面的淤泥……”着,她弯腰从药箱里面拿出了一支细竹管,蓦地戳入了死者的胸膛,“诸位看见没,这死者肺部皆是黑水。”她拔起了细竹管,指着死者胸部的口子,“他绝不是被人殴致死,反倒是更像是溺水而亡。”

    “没用的东西!”青门侯低声骂了一句,“既然……”他这一开口,才发现并不知商青黛该如何称呼?

    “民女姓商,只是个游方大夫。”商青黛收拾好药箱,站了起来,“我只是把我知道的都出来,以免侯爷错信疯女之言,冤枉了好人。”

    “既然真相已经大白了,自然此案也算是了了。”青门侯只好顺势道,“只是,霍苏年昨日伤我孩儿,我可是亲眼看见。我大燕律法可是写明了的,伤人者可是要处以杖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