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生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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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如盘,高悬空。

    酒足饭饱之后,霍苏年与翠云收拾了所有的碗盘,切好了月饼,上了新沏的热茶,一番闲话家常之后,这个秋之夜,算是热热闹闹地过了。

    但是,今日的正事才刚刚开始。

    霍苏年似是有些微醉,被翠云扶着上了马车,随后曲知澜与曲嫣也跟着上了马车。翠云又下了马车,回到画舫去找什么。

    “夫君实在是醉得厉害,我等不得翠云了,堂姐,翠云就跟你们一车回来吧。”曲知澜掀起了车帘,急声对着霍桐儿道。

    霍桐儿点头,“堂弟这杯就倒的身子,也是没法子的事,你们就先走一步吧,我会带翠云安然回家的。”完,她便拉着曲知晴指了指另一辆马车,“知晴,你先上马车吧,当心些。”

    曲知晴点了下头,心翼翼地上了马车,霍桐儿静静地靠在马车车壁之上,等着翠云从画舫上下来。

    “车夫,走吧。”曲知澜吩咐了一句,车夫默默点头,便一扬鞭子,赶着马车渐渐驰远。

    霍桐儿转眸望着远去的马车,眸光忽明忽暗,悄悄地捏住了袖角,似是有几分紧张。

    翠云抓着脑袋走下了画舫,“奇怪了,我都找遍了啊,为何就是没有,堂姐,你可看见少夫人的貔貅玉佩了?”

    “我也没有瞧见。”霍桐儿淡淡地笑着,劝声道:“没事,明日画舫主人来收画舫的时候,我再让他找找,今夜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不成的,少夫人平日里最看重这个玉佩了。”翠云实在是不能放心离开,她想了想,又折了回去,“我再回去找找!”

    “翠云,我也来。”曲知晴赶紧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姐姐最在乎这个玉佩,若是今日寻不到,只怕她今夜都睡不安稳了。”

    “你还有身孕……”霍桐儿刚想劝,可也只能作罢,跟着两人重新回到了画舫之上,一人搜找花厅,一人搜找后舱,一人搜找厨舱。

    霍桐儿在花厅之找了找,抖了抖衣袖,滑出了那块朱红貔貅玉佩,她佯作惊喜的模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找到了!”

    翠云与曲知晴闻声走了过来,瞧见霍桐儿的朱红貔貅,翠云不禁惑声道:“方才这儿我也找过的啊,为何我没有看见。”

    霍桐儿正色道:“你定是没有掀起花瓶吧,就落在了花瓶后面。”她指了指半人高的青花瓷瓶。

    翠云惊叹地走了过来,抱着这个青花瓷瓶很是吃力地转了一下,“堂姐,你这力气也太大了,简直看不出来啊。”

    霍桐儿轻咳了一声,“时候常跟着伯父去酿酒坊帮忙,兴许那时候练出的力气吧。”

    “有道理……”翠云点点头,总之少夫人最在意的玉佩寻到了,也可以安安心心地回家了。

    于是,人重新回到了马车上,车夫一抽鞭子,马车便缓缓地往城驶去。

    另外一边,马车从分道口驰入了离城的方向,而那里刚好藏匿着一个杀卫。他舔了舔刀口,冷声道:“果然是想跑,不过,你逃不了了!”

    他才完,惊觉背后一凉,只见一道刀影闪过,这人胸口便裂开了一个口子,痛苦无比地捂着心口倒了下去。

    “你……”

    “渣渣!”云先生的刀子不会让他把话完,他很快割破了他的喉咙,结果了他的性命。

    云先生把染血的刀子在这人衣裳上擦了擦,“第五个了……不堪一击。”完,他便悠悠地走入了背后的深林之,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马车突然在山道上停了下来,只见霍苏年突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捂着嘴巴冲入了树林深处。

    “夫君!”曲知澜想要跟上去,可霍苏年却摆了摆,缓了片刻,便开口道,“无妨,让我吐出来就好,娘子别担心啊。”

    曲嫣的声音从车内响起,“原来这般不用啊,杯就倒,还亏你是开酒楼的。”

    “娘。”曲知澜回头看了一眼曲嫣,曲嫣给她递了一个眼色,曲知澜便知道,这些话是故意的。

    曲知澜掀起车帘,看着树下弓腰呕吐状的霍苏年,实在是不放心她,“夫君……”

    “没事的……”霍苏年呕了好几下,回头对着她微微一笑,笑容温暖,眸光清澈,哪里有半点醉意。

    “少夫人,快些坐好。”车夫突然声提醒。

    曲知澜只好放下车帘,坐了回去。

    不知车夫是怎么整了马儿,蓦地,马儿发出一声痛嘶,便疯了似的载着马车往前跑去。

    霍苏年惊忙跌跌撞撞地追了好几步,险些跌倒在地上,她带着醉声,大声呼道:“娘子——”

    她刚想往前继续追,哪知身后突然袭来一股凉风,霍苏年佯作脚下一个踉跄,扑倒在了地上,刚刚好避开了这一击偷袭。

    她转过身来,里早捏好了两颗银珠子,屈指对准了杀的膝盖,兀自惊呼道:“你……你是什么人?”

    “问阎王去吧!”杀腕上的弩对准了霍苏年的脑袋,哪知霍苏年的银珠子抢先弹了他的膝盖,他膝盖一疼,竟朝着霍苏年跪了下去。

    霍苏年醉眼蒙蒙地大声笑了起来,她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暗从袖的珠囊又捏了一颗银珠子在指尖,“你这样子的……还劫啊?”

    话间,一晃一晃的,似是随时可能醉倒在地上,她另一只扯下了钱袋子,丢向了他,“给你……少爷我要去追娘子去了……不想跟你耗……滚……回去歇着……歇着吧……”

    杀想要站起来,可膝盖实在是疼,竟引得腿都是酸麻的,根本用不上劲。他只好再次把弩对准了霍苏年的后脑,扣动了扳。

    “啊!”

    霍苏年分明辩明了这□□的来向,她完全可以躲开这一击,可林有人先拿石子了她的膝盖,逼得她再次踉跄倒地,堪堪地躲过了这一击。

    霍苏年挣扎着爬了起来,弓腰在原地看了又看,其实用余光瞥了一圈附近的深林,提高了警惕。

    “奇怪……这地……怎么突然不平了……害……害本少爷……摔好惨……”着,霍苏年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个杀,此时的他已经趴倒在了地上,喉咙正汩汩地流着血。

    霍苏年已经知道,这个杀已经死了,可她却不敢放下心来——这一霎便能杀人的段,绝不是一般泛泛之辈,所幸,今夜那人的对象并不是她,否则方才就不是简简单单地倒地摔一跤了。

    霍苏年的背心阵阵冒着冷汗,可是她还得装醉,她哈哈大笑了起来,“喂……你也醉了么?怎的在这山道上睡着了啊?”

    她踢了一下那个杀,佯作没有看见他的鲜血,又一摇一摇地转过了身去,朝着马车离开的方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去。

    虽然不知在暗处下杀的是什么人,但是足见她那日对青门侯的话有用了,既然如此,她一个人走在这山道之上,便算是安全了。

    只是……

    现在她只担心马车那边,曲知澜与曲嫣若是不慎伤了,那她会自责一辈子的。

    想到这里,她往前走的步子迈得大了些,却更踉跄得厉害了,远远瞧去,就好像是酒劲来了后劲,受了凉风吹后,更加醉了。

    马车飞快地驰着,甚至偏离了山道,窜入了深林之。

    车夫慌乱地不断喊着“吁”,却似乎无法让惊了的马儿停下马蹄,眼看着前面是个抖坡,若是马车冲下去,只怕是要出人命的。

    车夫整个人都慌了起来,他赶紧解开马儿与车连接的绳索,想要截断与马儿的所有联系。

    躲在暗处的最后一个杀卫冷冷一笑,“这种孩子的把戏,也用来死遁?既然那么想死,我便送你一程吧。”

    “是么?”杀卫身后突然想起一个阴冷的声音。

    他慌忙回过头去,只见刀影一闪,他整个人跪坐了下去,低垂着脑袋,眼睁睁地看着鲜血涌出,染红整个胸膛,终至再也看不见,气绝身亡。

    云先生抬眼看了看失控的马车,迟疑地走了一步,却停住了脚步。

    秦王殿下只要他收拾这个人,保下霍苏年的性命,至于其他人,并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

    云先生最后选择了转身离开,这奔波了半夜,也该回去歇歇了,他将刀口上的鲜血抹在了树干上,渐渐消失在了深林深处。

    车夫终是将绳索全部解开了,车子离了马儿的牵扯,竟朝着另一边不受控制的冲去——那边也是一片暗色的深沟。

    车夫跳下车来,想用双拉住马车,缓住前冲的势子,哪知他的力量实在是太微薄了,这一下牵扯,竟带着他一起冲下了深沟去。

    马儿在山沟边上疯跑一阵终于停了下来,可冲下深沟的马车,却再也没有半点人声传来,直到半个时辰之后,霍苏年沿着车轱辘的痕迹寻到了这儿。

    “娘子……岳母大人……不会的!不会的!”

    霍苏年看着陡峭的深沟,酒意被瞬间吓走分,她颤然跪了下去,嘶声呼道:“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