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楚歌
洞房?
的确, 按照正常程序来,鬼殿下这会儿应该是和新娘子的洞房, 可是…….
吕夕有点儿尬:“…….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早知道就提前学点本事,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显得无知又坏事,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可吕夕既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吕夕努力回忆洞房要做什么, 但是装满了符箓和台词的脑袋并没有多余的空间,他修仙的时候根本没机会了解,他大概知道洞房后就能生娃,而会做一些和不可描述、难以启齿的事。既然是不可描述,又难以启齿, 对修炼也无益, 吕夕不属合欢宗也不用吸鼎炉, 就大概知道程序,但也没什么兴趣了解细节。而到了这个世界, 他拍的戏也没有洞房戏, 剧本里别人成亲的戏码他也看了,在这和谐社会里,吕夕又无缘了解洞房。
于是就变成了这样。
聊清似乎看出了吕夕的尴尬,又在他手上写了两个字——
我来。
实话,吕夕觉得聊清也不一定会,聊清有神志还不足半年,又要学画画又要做饭,哪有什么时间去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而现在还得计划待会该怎么逃出去, 外头阴兵重重,鬼殿下在外边跳脚,正请人来为他证明。
这会儿两个人的体位是这样,聊清在里边,吕夕在外边一只手用袖袍挡着聊清的脸,半边身体压着他悄悄话,窗口的注视并未消失,吕夕感觉到聊清的手搂着他的腰,然后翻了个身又把吕夕护在身.下。
吕夕并没有被压住,聊清的婚袍袖子很大,他非常聪明,他这个角度让那双眼睛看不见两人的脸。他用手轻轻抚了抚吕夕的脸,把几缕头发从他脸上撩开,又去拆他的婚冠,吕夕从下往上望见聊清的下颚与眼睫,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烛光下的眼灼灼生辉,显出了十分认真,他心翼翼地拆着婚冠,动作轻慢得让吕夕有点儿着急。
大约是形势紧迫,吕夕心里略微的躁动不安,他对聊清非常信任,只觉得聊清做什么都不会害他,但是聊清不急不慢拆婚冠的模样让他忍不住自己动了手。吕夕的拆法十分粗暴,直接就把婚冠扯了下来,还弄疼了自己的头皮,不过方元琪这戴假发的水准一流,婚冠扯了下来,假发却纹丝不动。
聊清揉了揉他的头皮,一只手搂着吕夕的腰,一只手贴着他的背脊,他的唇角与鼻尖在吕夕耳畔流连了一秒就受到了吕夕的抵制,吕夕已然忍不住摸了摸耳朵,警告他别碰这里。他感觉到吕夕的身体紧绷,手指抓住他的衣服,力道非常的紧。
吕夕看起来又是不安又是紧张,一张脸在黑发与凌乱的大红婚袍之中却显得动人美丽,聊清现在特别想按照步骤,细细的亲吻他。但是吕夕紧张兮兮的样子又让他心疼,吕夕信任他、任他作为,却不是他放肆的理由,他感知到了吕夕并不在状态,两人贴得这样近,吕夕却连一点暧昧的情绪都没有,就好像你抱着一只身体紧绷、准备战斗、已然炸毛的猫,无论你怎么抚摸他、给他顺毛都不能将他安抚使他与你亲密。
这个时候神识全开的吕夕终于听见了一个孩童的声音:“阿烟姐姐,我看见殿下和新娘子在抱抱,殿下把新娘子压在床上摇来摇去,看不清在做什么………”
阿烟:“……..好了辛苦了你别看了回家洗洗眼睛……..”
吕夕稍微放松了点,心里默默吐槽了一秒这个阿烟居然让孩来看洞房可真是不合适,两人起身警惕的往窗外看了两眼,然后吕夕心翼翼的跳上了黄粱掀瓦,吕夕对聊清招了招手让他快点上来,但是聊清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聊清抬头看了吕夕一眼,这个眼神让吕夕立刻就变了脸色。
同样的事情好像发生过。
下一秒,阴兵破门而入,聊清周身煞气涌动,一招就把鬼们轰了出去,接着他抬脚踏出门外,走出了吕夕的视线内。
吕夕冷冷地坐在黄粱上,然后纵身跳了下来。
在许久之前,聊清也是这样,让他待在安全的范围内,自己去面对一切危险,让他担心不已。
但是他再也不似年少时那样百般听话与无措无能,袖袍里的符箓飞出,王府里的气流涌动,吕夕操控着符箓飞了出去。
聊清被众多阴兵围攻,吕夕从婚房里飞出来,这一瞬间喊喊杀的院子里静了一秒。
买猫女鬼惊呼道:“王、王妃出来了,好漂亮……”
几名原本算闹洞房的贵客正赶上了这场闹剧,大婚之夜新郎官突然换了人,这可从所未闻。
“可真是名美人,难怪殿下冒险娶亲……”
“王妃婚冠已拆,衣衫不整,恐怕……”
阿烟冷着脸:“休得胡言乱语,来人!封了王府!”
贵客们慌乱谩骂,只觉得阿烟要关起门来灭口,殿下也不知去了何处,婢女竟要先斩后奏!
场面一片混乱,突然间虚空的阴气凶猛地动荡,,吕夕的符箓已然将阴兵尽数包揽在阵势在内。
此时还没人反应过来,吕夕一声令下,上百名阴兵被席卷其中,应声倒下。
“走!”
吕夕扯着聊清纵身跳上了屋顶,阿烟带着阴兵在后头紧追,吕夕抿着唇:“待会再找你算账,前边是后院,我们俩分两路走,往不同的方向,到时候去昨天买猫那儿集合。”
吕夕给聊清指了个方向,立刻就朝反方向飞快奔走。
王府的建筑错综复杂,吕夕进来的时候稍微记了下路,根据一些建筑的规律大致猜测出口和院落布局,他在府里绕来绕去,就直奔后院。
王府的后院果然人迹稀少许多,吕夕脚步快、又是心,身上还贴了隐蔽气息的符箓,符箓还是那个猫的符。
兜兜转转行了一路,吕夕拐角不心撞见了只鬼,那鬼脾气暴躁:“大胆!”
吕夕瞥了他一眼,装作一只若无其事的猫继续奔走,哪知那鬼伸手就扯住他的袖子,大怒:“你这贼人怎么穿着新娘婚袍,本王的王妃呢!?来人——”
怎么回事?他不是贴了符了吗?为什么这鬼会看见他真面目?而且他今天的警惕性真的低到不正常,这么近的距离,对方还是只鬼,没有撞见前就应该是反射性躲避了。
吕夕把袖袍一甩,拔腿就跑,鬼殿下不依不饶,把他的大袖扯了下来,还揪住了吕夕的头发。
吕夕转身拿符咒贴他面门,那鬼殿下反应十分迅速,竟是瞬间就躲开了,吕夕暗暗冷笑,掌心上两张符咒往他的方向狠狠一拍,收招就压住了他的后颈,把他按在了墙上。
“老实点。”吕夕威胁道,“敢出声就割了你的舌头。”
吕夕指尖一绕,就将他但是双手捆在了后背,鬼殿下气得要命,敢怒不敢言,只能声怒骂:“你是谁?你竟然是个男人,我媳妇呢?你把我媳妇藏哪儿了?”
吕夕嗤笑道:“你媳妇?好不要脸,琪琪都不认识你,莫名其妙就把人牵了线,我告诉你,这年头强取豪夺行不通,娶媳妇得循序渐进。”
“关你什么事,你是她什么人?”鬼殿下满脸通红,一副少年人易怒模样,对着吕夕威胁道,“还不赶快放了本王,你知道我爹是谁吗?心我让你灰飞烟灭!对,还有那个抢了本王法器的东西居然不属六道,你、你们啊啊啊啊啊别脑门疼死本王了!”
吕夕冷着脸盯住他,戳了戳他脑袋:“敢威胁我?”
鬼殿下差点疼哭了,吕夕一副冷冰冰不好惹的模样让他认清了点现实,终于弱气了些:“你要什么?”
吕夕:“后院的出路在哪里?还有熊猫呢?你个贼,居然敢偷熊猫。”
鬼殿下觉得自己很冤:“熊猫是他们运过来的,本王只是觉得熊猫好可爱,不关本王的事!”
吕夕捏着他后衣领,探了探他脑袋,觉得这鬼殿下有些奇怪,他不像只鬼怪。
吕夕按着他往前走,鬼殿下屈辱的给吕夕指路,吕夕胁他专门走暗路,还给他贴了符封住了嘴,最后他站在一间屋子门口指了指,表示熊猫就在里头。
吕夕仔细听了听,里头果真是头熊猫,也不见其他声响与气息,就押着鬼殿下去开门。
“等等。”临到门口,吕夕突然停住脚步,“你开门。”
鬼殿下“哼”了一声,暗骂了声胆鬼,一脚就把门踹开了,显出一只在笼子里吃笋子的大熊猫。
吕夕往前走两步,他的第三步还没落地,突然之间浑身毛孔张开,危险的气压如针刺般席卷而来,吕夕迅速往后退了七八步,做足了距离,只望见由屋顶飞下来一个人。
“活人?”那人看了吕夕一眼,偏头看鬼殿下,撕开他嘴上的符箓。
鬼殿下仗着帮手终于有了底气,凶神恶煞大喊:“这人不是本王王妃!因罗,快把他抓起来!”
吕夕心下一凛,立刻就做了阵势引动符箓,这个人就是昨天在闹市里把他抓回去关进笼子里的男人,很强,和王府里的侍卫阴兵全然不是一个等级。
鬼殿下呵呵道:“别失手杀了,本王要亲自他一顿,竟敢威胁本王!”
鬼殿下话音刚落,吕夕的符箓如箭一般已然射到他的面门,鬼殿下吓得退了一步,那因罗眼尾上挑,张开一只右手,竟是一手就抓住了所有的符箓。
符箓在他手里泛出蓝色的光,又在下一刻尽数寂灭。
这是什么东西?诛邪镇妖的符箓对他毫无损伤,吕夕这次做的符箓专门对付阴物,其他没啥准备,吕夕当即就判断自己不过他,当机立断就引动一张烟雾符咒准备逃走,又给自己贴了一张隐蔽气息的符箓。
烟雾爆破把鬼殿下呛得要命正哇哇大喊,吕夕借着人愣神立刻就走,但是他的身体还没动作,就被巨大的力道拍在了后心,吕夕的身体瞬间失控,宛如一支快箭般被在了墙上,那墙被出了个对穿,他的身体伴着砖石泥土倒落滚下,偏头就看见屋子里那头熊猫正傻乎乎的对着他卖萌。
屋子里尘埃四起,吕夕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因罗从袖袍里拿出一条白色锁链绞住了吕夕的双手,捻着他下巴抬起他的脸看了一眼,有些疑惑:“昨天那只猫?”
鬼殿下跟在后边嚷嚷:“死了没?可别死了呀,你们俩刚刚什么悄悄话?快把人带上,快啊因罗!”
因罗皱了皱眉头,正要伸手去捞吕夕,紧接着他的瞳孔瞬间变幻,立刻就护着鬼殿下往后边退了两步。
只看见有煞气往外头席卷袭来,夜空中黑雾氤氲,聊清杀气重重飞了进来。
他伸手捞起吕夕,冷冷瞥了眼因罗,发力跳上了屋顶。
后边传来了鬼殿下吵吵闹闹的声音:“快!快追!别让人跑了!”
作者有话要: 下一章,有点那啥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