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的瞳孔瞬间放大，这个视频给了她最后一击，她不敢去看顾景恒的眼睛，那双眼睛如同刀光在她的身上肆意凌迟。

    她整个人都慌了，坐在床上连眼泪都流不出来，顾景恒眯着眼睛，他受到的击一点都不比这个人少。

    他咬着牙，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至今他还记得当时强迫苏然签字的时候，苏然脸上最后一点的爱意也没有了，眼神空洞伴着绝望，她笑得那么绝美，“顾景恒，我签这个字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情，是因为我爱你。”

    字签了，是不是那个爱他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他的胸口闷闷的发疼，刚才苏雪进医院的电话进来的时候，他怒气冲冲的去找苏然，苏然面无表情着把这个视频放给他。

    如同被人当头一棒。

    不上来什么心情，他从苏然的眼睛里面看到了蔑视、讥讽，顿时一向强势的他一句话都不出来，转身落荒而逃。

    苏雪愣了一会，内心翻滚起来，从病床上一跃而起，却发现自己的膝盖生疼，她又跌坐回去，抱着膝盖“嗷”了一声，这次是真的疼出了眼泪。

    “到现在了，你还在博同情。”顾景恒似乎只会这么一句话一样，他话出来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站在苏然的病床前也是这么一番言论，瞬时就把后面的嘲讽吞了回去。

    怪不得苏雪心狠手辣，只怪他这个人太蠢，造成了苏然悲惨下场。

    想到这里，顾景恒有点胆战心惊，他没有资格指责苏雪。

    苏雪捂着自己的膝盖，等疼痛感过去以后，委屈巴巴的在一边哭诉，“景恒，这件事你听我解释？”

    “解释？”顾景恒已经不再相信她，“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那个医生已经被拘留了，你也等着坐牢吧！”

    也许是这一句话破了苏雪的幻想，她停止了哭，接着便破了那张平日里那张人见犹怜的脸，“我坐牢？我凭什么坐牢，人是你劝的，字是她自己签的，手术是大夫做的，白了我还是一个受害者，平白无故的被人拉上了手术台，我当时都了，不想做这个手术，你让我放心。”

    着苏雪还抬眼看了看顾景恒，他的脸色很难看，她继续：“哪怕真的就是我进去了，这件事也会被闹大，到时候全国的人就知道你为了情人强迫自己老婆捐了她完好的肾，你恐怕也脱不了关系。”

    苏雪的没错，一个企业，要的就是好名声，但是商人没有几个没有黑点的，顾景恒不是圣人，也曾经钻过法律的空子，平日里还好，一旦出名被那些义愤填膺的网友人肉出来，生活作风问题还好解决，如果涉及到个人财务。

    他前几年的心血都要毁于一旦。

    见顾景恒不话，苏雪心里知道这件事成了一半。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如果是几年之前，或许顾景恒会选择牺牲自己来弥补苏然，那个时候的他爱憎分明，甚至可以为了自己赤手空拳的出来斗。

    可是现在不行了，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总裁，已经被人捧到了天上，内心狂妄自大，脾气怎么也改不了。

    被金钱腐蚀过的灵魂，那里还会有什么仁义道德。

    想的恐怕是自己怎么能够一直拥有，哪怕会产生片刻的愧疚，最后也会安慰别人大局为重。

    “景恒哥哥。”苏雪用了很久不用的称呼，笑得跟之前一样，“苏然姐姐那么爱你，一定会理解你的，也一定会原谅你的，至于我，我会亲自跟她道歉，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寻求她的原谅，这样你的名声和财产才能保的住。”

    顾景恒变得烦躁起来，苏雪直戳他的内心，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这件事只能这么解决。

    ……

    南黍端过来一盘水果，鹿愿随手拿了一颗葡萄放在嘴里，牙齿一咬，酸涩蔓延了整个口腔。

    她表情扭曲着把整个葡萄吞了下去，南黍看了嘴角上扬，“酸的你还吃。”

    “谁让它一颗就十块钱呢。”鹿愿幽怨的又拿了一颗葡萄，想到刚才的滋味又不得不放了回去，接着叹了一口气，“有钱人的快乐真是感受不到，我在大街上十块钱买三斤的那种比这好吃一万倍。”

    有那么酸吗？

    南黍好奇的拿起来知道放进嘴里，毫无表情的吃完以后，伸出手在整个果盘上轻轻的挥过去，“你在试试。”

    鹿愿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在南黍鼓励的眼光下拿起来一个放在嘴里，又心的用牙咬了咬，汤汁流了出来，整个口腔都是香甜的味道。

    她惊喜的看着南黍，心情瞬间好了很多，连续吃了几个以后，贼笑着凑近了他，“米老师。”

    每当鹿愿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就是坑自己的时候，南黍揉了揉鼻子，“怎么了？”

    “能不能变得更甜一点。”

    南黍无奈：“可以是可以，但是这个甜度对人体刚刚好，其实是会增加患糖尿病的风险的。”

    鹿愿：“我觉得还是不甜。”

    南黍点头，接着便要动手，又被鹿愿拦了下来，“还是算了吧，苏然已经没了一个肾，要好好保护剩下的那个，不能再增加它的工作量了。”

    这个时候南黍才明白过来，鹿愿一直不怎么吃重口味的东西，平日里吃的也是以清淡为主，他已经不止一次听鹿愿提起来想要吃烧烤火锅还有种种的那些一听就很不健康的食物，可是她却没有一次出门去解馋，原因就是她一直以来都很爱护苏然的身体。

    无聊之余南黍翻阅过鹿愿的资料，不管是这一辈子还是上一世，她的人生一直都很顺利。

    父爱恩爱，朋友之间没有太大的矛盾，工作一直都很平常，家庭条件不算富有，但是也可以支持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似乎除了这一世她出了意外，就没有发生过任何坎坷的事情。

    这种人的命格很寻常，不是每个人都能暴富或者天生命运不济，她就像是永远流动的泉水。

    一直流动，一直不会有波澜。

    “顾景恒知道了真相，现在可能去找苏雪了，你想不想看看他们两个聊了什么。”南黍很少给宿主开后门，对鹿愿可以是有点偏爱了，这种摄取两个人谈话的画面可以是违规的，但是他总想让鹿愿看一看自己的成果。

    “没有什么好看的。”鹿愿伸了个懒腰，把抱枕拿了过来放在肚子上，拿起来手机刷了刷新闻，还没有看到她想要看到的，“不过是狗咬狗。”

    南黍觉得这个形容很贴切，想起来顾景恒的脸色，“顾景恒会不会折磨苏雪？”

    “折磨？”鹿愿摇了摇头，“他不保护这个女人我都替苏然烧高香了。”

    话音刚落，鹿愿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对着南黍挥了挥，上面只有一个“顾”字，毋庸置疑，这是顾景恒过来的。

    她接听以后直接按下了免提，顾景恒很久都没有话，鹿愿也不着急，剥好了一个葡萄递到了南黍的嘴边。

    南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耳朵，摆了摆手，没有表情的拒绝了。

    鹿愿偷偷一笑，把葡萄扔进自己的嘴里。

    “然。”顾景恒在这个电话的时候很后悔，他没有任何脸来这个电话，甚至不知道该跟苏然什么，然而拨通以后，他就狠了心，决定破罐子破摔，“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一起吃个饭。”

    意料之外的鹿愿没有拒绝：“在哪？”

    顾景恒诚惶诚恐的报上餐厅名字，末了还加了一句，“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会等你的。”

    鹿愿轻笑一声，“你放心，我到做到。”

    顾景恒选的餐厅是一家法国餐厅，鹿愿特意上网搜了一下，其价目让人咋舌，而且实行的是会员制，平日里要提前两周预订。

    走进餐厅的时候鹿愿才发现周围被鲜花点衬着，背景音乐是很舒缓的钢琴曲，地上铺着大红色的地毯，整个现场温馨而又宽敞。

    想必是有人特意准备，鹿愿走进大厅，正中央有一架钢琴，这才发现原来这个钢琴曲是有人弹奏出来的。

    她站在中央，等着这钢琴曲弹奏完毕。

    顾景恒身穿一身黑色西服从凳子上起来，在灯光的照耀下那张惊艳的面孔变得柔和，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笑，宛如天上的明月。

    背景音乐再次转换，变成了华丽的华尔兹，顾景恒从台上走下来，宛如天神降临，他额前没有一丝头发，脸上的笑容由浅变深，笑得摄人心魂。

    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冷冰冰，温情似水，“这位美丽的姐，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对不起，我不会。”

    鹿愿尴尬的往后缩了缩，实话实，她粗人一个，没有学过这么资的舞蹈。

    况且她就觉得吃个饭而已，便随手套了件普通的衣服，跟这里的氛围实在是格格不入。

    开场就很失败，顾景恒到底是脾气好了不少，很快就原谅了她，了一句，“没关系，我们直接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