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又是一夜风尘仆仆, 佟谣连夜上飞机赶往N城。
人终是逃不过命,老人熬过冬天, 有些人想着再熬一个,也有人觉得没这必要。佟谣不知道陆老是怎么个想法,就觉得那人本来应该还可以再熬一会儿,没想到走得那么措不及防。在凌时分,呼吸骤停, 送去抢救没过两分钟, 医生就人没了。
其实坏不坏,好也不好,人留在世上就得有个念想,总得有个目标或者活下去的意义。陆老进入无意识阶段大概也快半年了, 从今年春节见到陆禹杰后不久就开始断断续续, 进了不知道几次ICU, 但都熬过去了。可真的熬过去了吗?出了重症监护也无法下地,每天吃喝拉撒都不能自己解决, 你留在这个世上还有念想吗?
大概也就是给别人留个念想。
佟谣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而N城正是接近傍晚的时候,夕阳的斜晖映照在机场的巨大玻璃上,血红的颜色刺得佟谣睁不开眼睛, 他在飞机上一直心神不宁,也没怎么睡着,下了飞机之后精神恍惚。好在有大壮在身边,要不是机场人多, 他很不得直接挂在大壮身上。
佟谣电话给刘莫青,听人现在还在走流程,明天早上还要开一个简单的追悼会。佟谣先一步被大壮带到宅子里,刘莫青和陆禹杰都不在,陆夫人也不在,只有一个阿姨专门留在家里给佟谣做饭。
“饿了吧?孩子也遭罪啊......”阿姨大概也过了半百,是家里专门掌勺的老太太,年纪轻轻就已经在陆家当保姆了,看陆禹杰是从看到大的。
佟谣是真的饿了,他在飞机上没吃东西,下了飞机看到西式的餐点也没什么胃口,阿姨包的饺子倒是还没吃就好闻得让他直流口水。
用筷子夹过来尝一口,和陆禹杰做的是一个味道。
“好吃!”
阿姨给大壮拿了一个碗,嘴上勾着笑,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好吃吧?你爸爸也喜欢,那时候他啊,每天放学回家就追着我要吃的。”
“姨,你也吃。”
“哎,姨不吃不吃,吃过了,人老了吃完一顿,再多就吃不下了。”阿姨笑着摇摇头,又把那一盘饺子推回去,“你长身体,多吃一点,和你爸爸一样高。”
佟谣又难为情又尴尬,“你爸爸”这几个字让在陆家待了几十年的阿姨平静地出来了,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不是不知道,陆家长辈,都看不起陆禹杰和刘莫青的的关系,自然也不会承认他是陆禹杰的孩子。
又是一轮黑夜,佟谣坐在二楼的落地窗前,身下是软绵绵的地毯。外面只有零星的路灯,月亮也被风吹过来的云遮住了大半,他不知道陆禹杰和刘莫青晚上会不会回来,也不敢电话过去扰他们。
黑屏的电话突然亮了起来,佟谣马上接通电话:“喂?”
“宝贝儿,睡了吗?我半时后上飞机。”
“我睡不着。”佟谣干脆在地毯上趴下,“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儿。”
“乖......”沈延均知道,他这是害怕了。
“闭上眼睁开眼我就到了。”
沈延均的是真的,佟谣在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到了他。男人满脸倦意地搂着他躺在旁边,身上还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连擦都没擦。
佟谣微微起身看了一眼时间,才凌四点半,还能睡一会儿。沈延均之前在外面出差,所以没办法和佟谣一起过来,本来佟谣的意思是就他一个人去,沈延均不行,毕竟不久前才拉着父母拍全家福,没有道理不去,而且他知道佟谣一个人待不下去。
陆禹杰要主持大局,刘莫青要陪着陆禹杰,剩下一个和陆家确实没太大关系的佟谣就显得形单影只,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他得给他老婆撑台面。
佟谣摸了一把沈延均的头发,心翼翼地去浴室拿了条干毛巾给人擦头发,不能用力擦,人还睡着,他只是把头发上的水珠吸干,又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钻进被窝把人抱住。
“睡觉......不老实。”也许是被惊动了,沈延均在梦里念叨了一句,伸手把佟谣又抱回了怀里。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陷入梦境,再次醒来已经是八点钟了。
在驱车赶往追悼会的时候,佟谣让沈延均靠在自己的怀里先眯一会儿。
陆禹杰和刘莫青显然是一个晚上都没睡,而是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把所有的手续都处理完了。佟谣来的算早,按照程序把花给送了。
刘莫青摸摸他的脑袋:“赶来赶去倒时差累不累?我也不想让你这么累,但别人都在看,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我们和这儿就再也没关系了。”
佟谣看得见他眼里的疲惫,也伸手帮他整了整衣领:“你别,我......要做些什么?”
“就在那边,在你陆爸爸身边站一会儿。”刘莫青,“到人差不多来齐了,就偷偷回去,不然他们指定得烦死你。”
佟谣答应下来,跟着沈延均站到了陆禹杰那边,一有人过来献花,他就跟着陆禹杰鞠躬,一个上午下来,腰都快断了。
来看陆老的人有很多,大多是陆家的支系,陆禹杰的朋友都没有来,这也都是他授意的。陆禹杰早就掌握了陆家的大部分权利,现在陆老去世,他的地位更是没了约束,尽管之前他就已经控制住了陆老,但总有一堆人存在着不实的幻想,等着陆老翻身认为陆禹杰根本没有拿到陆家的全部权利,想在最后分的一份残羹。但如今陆老死了,幻想都被破,众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佟谣起初还觉得追悼会上气氛凝重,一群人都沉着脸,神色背上,但等到他去后面拿新鲜的花束的时候,一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最近火成一片的大明星吗?”话的青年长得还不错,身边还跟着一个,看上去比他还要,大概十四五岁的模样。
“大明星倒是不敢当。”佟谣假装没听出其中的敌意,懒得理他,拿完花就要走。
“别走,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就放你走?你倒是厉害,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沈延均,跟你爸一个样,靠买屁股上位。”青年恶意地握住他的手腕,慢慢靠近,“技术怎么样?”
佟谣盯着被他握住的手腕两秒,:“你知道仗势欺人吗?”
“什么?”
佟谣没回答,二话不就把另一只手上攥着的一把白色菊花狠狠甩在青年的脸上,粗粝的花枝划破了青年的脸颊,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两道血痕。
“你......你人!流血了!哥哥!”那个站在青年身边的孩被吓了一跳,话都不清楚,语无伦次的,显然是没见过世面来这里就是滥竽充数的。
佟谣扔掉手里的花,拍拍手走到青年面前:“我应该见过你,具体哪儿没记住,你应该也是混圈子的,不过我看你这种性格不合适娱乐圈,还是算了。”
青年显然没先到他会这么嚣张,本以为是根软钉子,他父母和他,刘莫青就是个软柿子,那他的儿子肯定也是,一看就是任人欺负的,所以他才赶来叫嚣挑衅。
“凭什么?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哈!”佟谣特别骄傲,“因为我爸姓陆,我男朋友姓沈,有种你我啊!嘴上两句谁不会?仗势欺人什么意思现在懂了吗?”
佟谣回去重新捧了一把花,大摇大摆地走了。果然,没等多久,就有人找上陆禹杰了。
“侄子啊,你看看这是什么事,你看看你家好儿子弄的!这......千的脸就这样被毁了,他可是在向娱乐圈发展啊!”一对夫妻出现在陆禹杰面前,拉着之前被佟谣划伤脸的青年怒道。
陆禹杰就抬了抬眼睛:“本来就不适合在娱乐圈发展,回去好好念书。”
“你,哪里不适合,千可是选秀第三,可是有好多粉丝的!”
“哪个节目?”
那妇人了一档节目的名称,眼睛狠狠瞪着陆禹杰身后的佟谣。
陆禹杰头也不抬地:“我让人把这当节目扯了,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回去念书。”
一群人都傻了,佟谣眼睛咕噜噜一转,在对方还没把死亡视线射过来之前,先一步溜走了。
后面几天陆禹杰和刘莫青还有安排,佟谣就不必参与,先回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之前一直在为了《安塞亚尔》续章跑宣传,都没来得及好好休整。
孙筱筱作为《安塞亚尔》正片的忠实粉丝,对于续章即充满了期待又大大排斥,整个人都是矛盾的。一方面,她是铁杆粉丝,续章他肯定是要看的,另一方面,知道有新角色加入,而且还是非常重要的角色,而这个角色确是国内一个刚刚起步的演员(相对电影中的大腕儿来)演的,这心中的白月光万一就被一个演员玷污了可怎么办???
在权衡利弊下,她最后还是没忍住对正片的爱,买了电影首映的票。
电影的开头,恢弘庞大,戒备森严的安塞亚尔城和正在被追杀途中狼狈不堪的主角们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孙筱筱心疼无比,但也知道,这是主角们试炼的必经之路,他们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摆脱现状,走上人生巅峰!
她满怀期待地看下去,结果却看到主角们连奶粉钱都断得一干二净,这也忒惨了!好的金手指呢???